《大梦红楼之环于九重》水深有鱼

39、第 39 章

　　回去的路上，贾环突然想到琏二哥现在在凝曦轩风流快活，而同一时间别人正想着他的老婆风流快活。这事弄得，真是冷得让人笑不出来了。

　　本来这事情就该怎么了了，按理说不会再有什么尾巴撞在贾环身上，可架不住贾瑞是个贱骨头，完全破了贾环所能想到的下限。这样也到罢了，就是真怎样了，跟他其实也没多大关系，可坏就坏在，这贾瑞是代儒的命根子，而他又受了代儒大恩。他出了事情，代儒也毁了，就算他想不理，也做不到啊。

　　这事儿还得从今年年前的时候说起，那些日子，他在学里看见贾瑞，发现他脸色蜡黄，眼下发青，着实异常，便有些关注起来。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像是贾蔷之类的，他就当没看到了。可偏偏他是太爷的孙子，他有事儿就等于太爷有事儿。这不，他这状况一出，代儒也跟着上火了

　　太爷说贾瑞这些日子很奇怪，也不晓得这么回事儿，莫名其妙的就病了。请医问药的事情没做，可是就是好不了。贾环听了，只得安慰他贾瑞还年轻，底子是有的，就是病了，慢慢调养也就好了。代儒也知道贾环这是在安慰他，不想让他跟着担心，故心下虽不安，面上到也放开了。

　　贾环不比代儒，他是早就知道贾瑞那档子破事的，看贾瑞如今这副样子，如同酒色入侵，身子被掏空的一般，就隐约猜到是跟凤姐儿有关了。于是一回去，他就立马找了孙磊来，让他去查查贾瑞，看看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病成这副德行。

　　凤姐儿手段严密，不留痕迹，事情都过去三个月有余了，要查明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着实不易。所以孙磊一行人查了许久，也只查到贾蓉贾蔷两个时常跑去找贾瑞，向他要债。这事情代儒还不知道，贾蓉、贾蔷两个也都是人精，一见到代儒就规矩的不行。旁人想查他们也是不容易，就是亲口去问他们，他们也会装傻到底。总之，从他们口里那是什么都别想掏出来的。代儒倒是提起过，三个月前的半夜，贾瑞曾经一身屎尿从外头跑回来。贾瑞只说自己掉进了茅坑里，代儒当时也没追究，第二天贾瑞有些着凉了没来上学，贾环问了，代儒才说的。当时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如今联系起来一想，怕就是那时候种下病根了。那天晚上具体发生的事情已不可查，但是贾蓉、贾蔷这两个想来是凤姐儿的泥腿子，里头搀和进了他们两，凤姐儿肯定脱不了关系，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怕是凤姐儿请了贾蓉、贾蔷两个出马，狠狠地整治了贾瑞一顿，说不得还威逼他立下了契约字据一类的东西了，如今那两个为了这个，逼上门来了。这样一来，贾瑞病能好才是奇怪。

　　知道了大概是怎么回事，贾环就到了代儒家去，说是要探望贾瑞。

　　等代儒他们出去了，只剩下他和贾瑞两个时，贾环便对着躺在床上蓬头垢面，瘦得见骨的贾瑞开门见山的说起了他欠下银子的事情。没提他宵想凤姐的事，只说了贾蓉贾蔷两个。毕竟事情的始末都是他猜的，是不是真是如此，还得诈诈他才能肯定。谁曾想他只是提到了他们，贾瑞就撑不住脸色大变，当场便要晕死过去。

　　贾环见此，心下便是一沉，想要住口不说，由着他去装死，又舍不下太爷那层颜面，只得救他一救。只要自己舍得下那层脸，敢把把柄交给他，这个人就还有救。这样想着，贾环在他倒下去之前便过去下死劲儿狠狠掐着贾瑞的人中威胁道：“你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晕过去。要是打定主意要晕你就晕，我想知道什么事，也未必要从你口里掏出来。可你就不一样了，你不说，想装死，那就真是个死。你这回要是敢就这样晕了，我就把事情嚷嚷的满城皆知。就是这有一半我也敢嚷嚷出去，剩下的一半儿，总会被人掏出来，到时候看你死不死！”

　　贾瑞听他这样说，立马不敢晕了。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子到底知道多少，看这样子是没知道多少，可就是这样，他也赌不起，若是不弄个理由把他堵回去，灭了他那份闲心，真让他做出他说得那些事儿，他哪里还有脸面活着？而且到时候就是他想活着，他爷爷也不会容他了。这样一想，贾瑞也只有强撑着身子不晕过去，就在床上给贾环跪下道：“环兄弟，这些事儿都是我的不对，我的错！是我鬼迷了心窍，给贾蓉、贾蔷那两个王八蛋抓住了把柄，欠了他们赌博银子。求你看在爷爷的面上不要说出去，爷爷年纪大了，经不住的！我求求你了！”说着，就在地上“砰砰”的给贾环磕起了头，眼泪鼻涕横流。

　　贾环见他这样，心里恶心得只想吐，面上却不能再难为他。只能答应他不说出去，让他先起来，顺着他的话激愤道：“你也知道太爷年纪大了受不住，你还敢做出这种事？是想要太爷跟着你受罪不成？若不是看在太爷的份上，你就是死一百次我都不管的。”

　　贾瑞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发亮：有门！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间脑子一闪搬出他爷爷做借口能取得这样的效果。这样想着，他便要再接再厉，他已经不满足于让贾环后退了，他得借着他爷爷，把这小子拉进来，让他给他善后，他得让他进一步后退。为了达到这么个目的，贾瑞开始不停地扇着自己耳光，一副凄惨之极的样子，说着都是自己的错，差点儿带累了爷爷，满满地尽心悔过。

　　贾环见了他这副做派，心中要多烦躁就有多烦躁，没救了，不想救了。可是他妈的还真不能不救，他就是犯贱，为顾着太爷，竟然被这种人拿住了软肋。本来应该是他的软肋却变成了自己的软肋，这个畜生，他才是太爷的亲孙子来着啊？贾环觉得气愤，‘避重就轻，转移视线，抓取软骨，击中要害’。代儒教导的东西，此刻竟然被这家伙用如此下贱的方式使用，这根本是连正在学习的他都一块儿侮辱了。可贾环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他不过是一时心软，才变成了这副形势。心甘情愿的倒罢了，偏偏是给人威胁，让他怎能甘心？在家里处处得忍让便罢了，在这里，凭什么他还得让？行，要玩是吧，就陪你玩好了。

　　这样想着，贾环一把拦下了他，找了张椅子自己坐下，也就不再开口说话了。你既然这么能说，那你说，我不说了。什么时候你觉得够了，该说实话了，我再说。你可得看清楚了，那是你的事，就算挂上了太爷，就算我敬重太爷，那也不会变成我的事。若是我不管了，不说了，今天就是来探病来了的，那你要怎么办呢？等死吗？怀着这样的想法，贾环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平静地甚至都有些怕人了。

　　贾瑞见他沉默了，心里却不由得急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刚才他听贾环的意思明明是不会不管他的，现在他可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虽然这家伙是个庶子，但好歹是荣府出来的，若是他肯帮忙，至少他能把欠的银钱解决了吧？现在这小子只是坐在那儿也不说话，算是个什么意思，他想不管了？想不理会他了。这怎么可以，那他要怎么办啊？贾瑞见贾环退让了，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退让，心里沉不住了，脑子里开始想歪主意，想着要怎样把他再拖下来，可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只那一双眼睛在那里滴溜溜地转，悄悄地不停窥着贾环。

　　贾环虽然不说话了，但注意力还是放在贾瑞身上的，看到他这副模样当场就给气乐了。他现在很清楚贾瑞的小心思，很清楚这家伙的死不悔改，恶心肮脏。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做得事招出来。想让我帮忙，却又想把自己摘干净，过了这一遭，把我拖成共犯，以后好再为所欲为？连自己为什么会欠贾蔷他们怎么多钱都不肯说出口，只说是欠了他们赌债。这样的你，真以为能把我拿捏住吗？还想着把太爷拖出来当挡箭牌，拿太爷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你，你是不是准备破罐子破摔，把太爷也扯进来？

　　最后这句话贾环不需要问，答案是肯定的，贾环相信若是事情真到了那么危机的时候，他真会这样做，因为他就是这么个畜生。一方面享受着太爷的宠爱在学堂里作威作福，一方面能把太爷当成取笑的饵料和别人一起抱怨谩骂。

　　想着这些事，贾环心里不由得怒气腾腾，在心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要自己平静下来。现在不能走，虽然很想离这种畜生远远的，可是还不能走。此时一走，这事就会发出来，他不要脸没关系，他要遗臭万年是他自己的事，不能让太爷清明了一辈子，临老了被他害得跟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对付这种人以后有点是功夫，不急在这一时。

　　他不是想让自己救他吗？行啊！可以啊！不就是钱吗，他出得起。这当口，贾环立马下了决断，不肯再跟他耗下去了。到此为止，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有些话，有些事就是再进行一千次也拯救不了堕落的灵魂。这样想着，贾环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对着贾瑞道：“我可以帮你还了欠的银子！”

　　贾瑞正苦苦思索着良策，猛然听了贾环应了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理解了贾环说得话，顿时喜得抓耳挠腮。立马过去，拉着贾环就想道谢。贾环一把将他推了回去，又道：“先别急着谢我，我不是白给你出银子的。这银子给了你，你也得给我写张借据，也得按上手印。这字据上写了什么，那由我说了算。这些银子你可以慢慢还给我，每个月你还多少我都会给你记上，算上利钱。只是我这银子一旦借了，你就得小心了，下回要是再惹这些个污七八糟的事儿回来，太爷的面子可就不管用了，凭着这些我就能叫你下地狱！”说完，转过眼冷冷地看贾瑞，如同看着一只濒死的鸡。

　　贾瑞听了贾环的话，本是脸色发青，当场就想发展的，可看到贾环那种诡异的眼神，他当场就给激醒了。

　　贾环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站起身来，一手抓过他的头发，让他的眼睛看不了别处，满脸含笑的道：“别急着拒绝呀！你若不肯，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你睁大眼睛瞧瞧，蓉儿、蔷儿两个小子跟饿虎似的，他们手里还握着欠条的，白纸黑字的，你同样赖不掉。他们可不在乎什么太爷的不太爷的。若是惹急了那两小子，你自己想想会怎么样！”说着，放开贾瑞的头发，推了他一把，谁想他竟弱不禁风的倒在椅子里了。

　　贾环见此，背着手，转过身，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贾瑞坐在椅子里不停的喘着气，半响，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我……签……”说完一眼毒怨的看着贾环。

　　贾环转过身看到他的表情，把眉一挑，半句话都不说，阴冷的盯着他，气势全开。贾瑞从小虽被太爷严厉管教，可太爷到底是宠爱他的，哪里会让他经过这个。

　　贾瑞被贾环看得冷汗直冒，跌跌撞撞地跑过桌案去取笔墨，颤颤巍巍地拿毛笔写下了借据，签字画押。等那墨迹干了，方递给贾环。

　　贾环两指夹着拮据，接过来看了看，确定无误了，才叠起来收在怀里。随后拍了拍手，就往门外走去，临出门了才道：“今晚我会让人把那一百两银子送来，你好好等着吧！”说完抬起脚便走了出去。

　　贾环一走，这贾瑞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凉，一直坐着，根本起不来身。到底是谁说的，这小子是个提不起来的软骨头？他今日的样子哪里像软骨头了。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他就像在野兽窝里走了一遭，步步惊心，这小子是鬼吗？他一走，自己连站都站不住了！
　　这里贾瑞在房里惴惴不安的后怕，而贾环出去后，就去见了代儒。代儒留他吃饭，贾环只说他出来时没跟家里说，给辞了。回去后，他便让孙磊把钱送过去不提。

　　贾环手里握着贾瑞的把柄，料定了他不敢轻举妄动，便以为那事儿就到此为止了。贾瑞收了银钱还清欠债，去了心头刺，慢慢的就会好起来。这样代儒就不需要每天精神紧张的跑回去关心孙子，老人家每天家里、药铺、学堂几趟跑，每日还要费心他的功课，一天都没落下，熬心煮火的。贾环一直担心他吃不消，现在好了，贾瑞那混蛋会慢慢好起来，而且不会敢再胡来了，代儒也就可以放心了，至少可以轻松一点儿。

　　转眼就是新年，贾环的事情也渐渐多起来。学堂里虽放假了，可他手上还领着代儒提前给他布置的功课，得在家里好好读书锻炼。

　　新年期间他带着年礼去代儒家的时候，贾瑞出来见了他一面，看着气色一般，不见这么好，但也不至于更惨。贾环以为是季候的原因，有病在身的人这年关都是比较艰难的，料他来年便会好了，也便不放在心上。

　　在代儒家里，代儒趁着他今日来，先考校了一番他的功课，看他过关了，又给他布置了新的内容。这样一来，等他们说完话，天也近午了，贾环索性留下来用了饭再回去。他陪着代儒夫妻俩个在屋里用饭，贾瑞回了屋子后就一直没再出房门，连午饭都是在自己屋里用的。

　　贾环也不管他，用过午饭后，考虑到代儒有午睡的习惯他便告辞了。贾环那天只是拿着代儒列的单子回去，一路出门，他连看都没看过贾瑞的屋子一眼，更别说进去坐坐了，所以他没发现贾瑞的病根本没好。他就是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贾瑞会死性不改到那种地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还敢惦记着凤姐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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