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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大雪,托雷诺。
      一具具冻得僵硬的尸体从积雪中被挖出,整齐地排列在肮脏的雪地上,漫流的鲜血被迅速封冻,犹如红玉雕琢的花朵。死者的脸被惊恐所扭曲,灰茫的天空倒映在他们放大的瞳孔之中。一个中年军官沉默地坐在树下抽着烟,暗红的光仿佛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手机响起。他从裤袋掏出手机:“是,是狼,47街的狼。是,我知道了。”他合上手机,有些沧桑的脸上显现出不经意的疲惫,轻轻地吐出一口烟,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向前方不远处忙碌的士兵走去。
      三道残影闪电般掠过无垠的荒漠,这样的情景因为无数次的重复而不再有陌生感,风沙狂暴依旧,将衣角高高扬起。巫师紧追不舍,犹如盲目扑向火焰的飞蛾。多少次,他们始终不明白。洛亚尔猛地停住脚步,我和索瑞斯仍旧笔直地奔向沙漠深处,黑暗的亚特卡荒漠犹如野兽张开的巨口,静待自投罗网的猎物。他们总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身后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凌厉的爆风之中,我们头也不回地纵身跃入地面的深坑。只有在这,我们才被允许打破沉默,用破坏与毁灭证明我们的存在。到了十四岁我们便要离开石室,自己去谋求生存,很自然地,我们加入了索瑞斯的团体,47街的守门人,狼。这里从来都是个很安静的世界,地底的黑暗之中无法听到沙漠的风声,厚厚的石墙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忽然像是一个人活在黑暗之中,即使同时穿过漆黑的甬道,也不会有人停下来,看看身旁同样迅速擦肩而过的人。一如既往,孤独而寒冷的世界。我静静地坐在墙根,茫然地望着石门,新的住处没有光,尽管黑暗之中纤尘可辨,我却忽然有些怀念从前那方淡淡的阳光。生于黑暗,本不应眷恋光明。门被推开的声音,我抬起头,洛亚尔面无表情地走进室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上再也没有过任何的表情。“在等?”“有点慢。”“有几个有点实力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我仰头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同样的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都长大了。
      东边的结界被触动,我猛地抬起头,一纵身闪出石门。废墟荒凉依旧,只是风化得更加严重,一个中年人半跪在坑旁,专注地盯着坑内,手中的冰凌一下一下击打着结界。我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手起,刀落,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这么直直地倒在地上。我挥手分解了尸体,血腥的味道混入风沙,早成记忆中风的味道。这个坑洞在祭台旁,长年的风化对祭台却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台阶上覆满了厚厚的黄沙。我静静地站在祭台前,看着地面单薄的白花与野草,终究还是没有想起来,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昔日和死去的人一样被黄沙一层层覆盖,直到薄薄的草又一次长出新翻过的土地。“有人!”手电筒的光晃得我微微眯起眼睛,我缓慢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声音来处。一高一矮两个青年旅者,不是巫师。“太好了,小姑娘,能告诉我们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吗?”那个高个子笑容满面,矮个子则一脸怀疑地盯着我。“向东五十公里。”他立时苦起脸:“难道今晚得在这宿营?小姑娘,你住着吗,能否到府上打扰一宿?”我不再理他,仰头望着祭台。矮个子低声道:“你就别浪费口水啦,这一带哪个地方能住人啊,搞不好那女的和我们一样迷路了,还是自己去探查一下吧。”高个子似乎同意了:“我总觉得这废墟怪碜人的。”“你心理作用。”狂风呼啸过断垣,凄厉嘶哑犹如恶鬼的哀嚎,我微微眯起眼睛,稍稍拉起围巾,沙暴快要来了吧。“嘿,这儿有洞!”“好像有一人深呢,太暗了,看不清里面。”他们用手电筒向洞里照着。我冷冷道:“别靠近那个洞。”“嘿嘿,放心,里面住着野兽也不怕,我们有枪在手。”他们从行囊中抽出两把手枪,打起手电照着洞内。结界被触动的一刹那,高个子的脸上甚至来不及浮现出惊恐,咽喉便已被划断,鲜血喷涌而出,那个矮个子惊骇地瞪大双眼,手枪已然掉在地上,嘴唇剧烈地颤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我静静地看着他,淡淡道:“我说过的,不要靠近那个洞。”血溅,灰飞,风起,烟灭。我轻轻拭去匕首上的血迹,回刀入鞘。
      我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惊扰我们的生活。
      刚推开门,便听见卡伦的大嗓门:“老大,干嘛总是只带他们去,这些天我都快成化石了!”索瑞斯坐在长沙发上看书,头也不抬道:“这几次都是暗杀为主,这方面他们比你擅长。”卡伦尚未答话,转头看见我,扬手打了个招呼:“呦,漪澜回来了,要不要打一场?”我木然地摇摇头,转身向楼上走去。“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索瑞斯的眼睛依然盯着书本,淡淡地问。“在上面呆了一会儿。”“跟我去把到手的东西处理一下。”他放下书本,站起身来。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疾风那?”他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麻袋:“你很久没见过他了吧?”我点点头,背起另一个麻袋,卡伦打了个哈欠,上楼去了。卡伦是狼的成员之一,极其好斗,近身肉搏索瑞斯也不是他的对手。
      疾风住的地方在地宫的另一端,要走较长的一段路。“最近这一带的巫师好像多起来了。”索瑞斯忽然淡淡道。我微微一怔:“也许是失踪情况太严重了吧。”这样私下的交流极少,我感到有些不适应,加入狼之后,小时候和他相处的那种自然感反而消失了,真正的索瑞斯让我感到危险与陌生,如科特所说,他的确是个可怕的人。“怎么了?”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熟悉的深绿如沧海的瞳孔,却再也无法从中看出深藏的一切。“没什么。”我低下头匆匆赶路。即使不说他也会知道,他将自己隐藏起来,却又能敏锐地洞悉他人的内心,也许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他心怀恐惧吧。他没有说话,平静地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推门扑鼻一阵灰尘的味道,杂物堆里的人抬起头来:“想卖什么?”我一愣:“修?”“是漪啊,好久不见。”修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疾风了,自修和林离开石室后也再没有联系,我对他们的情况完全没有了解。索瑞斯放下麻袋:“疾风不在吗?”“昨天出去了,给你留了纸条。”索瑞斯伸手接过,并没有立即看,而是折起放入袋中:“白天出去的?什么事那么急?”“我也有些奇怪,他说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店里的事我代为处理。”修熟练地接过麻袋,看了一眼,放入柜中。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他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温和的笑容一如从前,银灰的发变长了,松松地扎在脑后,身形愈加显得消瘦。他察觉我的目光,转过头微笑道:“漪好像长高了。”久违的熟悉感,只是许多的感情都不知不觉被淡化了,我也只是微微一笑:“你扎起头发的样子好奇怪。”“会吗?总比你披头散发的好。”他抓了抓头发,转头去收拾桌面上的杂物,我摆摆手,跟着索瑞斯推门而出。
      走在甬道中,索瑞斯才取出纸条,两眼扫完,淡淡道:“回去,叫其他人准备一下,明天有活动。”“知道了。”我刚应了一声,他已一闪身消失在前方的拐角。他很少会向我们解释,我也习惯了不再多问,径直奔向住处。结界又被触动,距离最近的是我,我皱了一下眉头,改变方向。坑旁已经没有人影,看来是躲起来了,我感觉了一下,数量不少,而且有些奇怪。我静静地放出黑洞,如今的黑洞覆盖范围已达半径五百米,且若不是太强的敌人,对我已没有任何影响。有十三个人,潜藏在四周,已对我形成合围之势。我犹豫了一下,纵身隐于废墟之中,拔出匕首戒备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如索瑞斯所说,由于身体强度低,相比正面对战我更擅长偷袭与暗杀。气息开始移动,我绕到一人身后,无声地割断了他的咽喉,同时将尸体分解,尽管我的动作很快,他们还是闻到了空气中一闪即逝的血腥味,有人开始探查生命体。我立时召起狂风,迷眼的沙尘扰乱了他们的行动,同时巫力激增。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对手很强,可并不是军队的人,而且,太冷静了,我想不到除了军队,哪里还会有这么强的巫师。叮的一声,我反手格开一柄冰凌,左手一扬,烈火腾起,人影在火光中迅速移动,我同时按住地面,突起的石刺伴随着几声惨呼,包围微松,对手也变得愈加谨慎,出人意料的耐心。我微觉疑惑,命中率出奇的低,对手果然不简单,若不速战速决,只怕会被镇上的军队留守发现。我脚下一蹬,闪电般袭向最近的一人,无数冰凌风刃向我袭来,我侧身避过,一刀正中心脏,那人年纪不大,大约三十五岁上下,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心中暗生寒意,飞身后退。对方显然看出了我的意图,各自结起防护法阵,慢慢地向我逼近。还有八个人,我握紧手中的匕首,擦了一把颈间的血迹。连续的金属碰撞之声,我迅速地游走在各人之间,我和洛亚尔都是使用短兵器,不像卡伦和凌夕的长兵器那样利于群战。耀眼的光撕破漆黑的夜空,我停下攻击,扬起右手,白骨的手背泛起青黑色的光纹。突然一道银灰的光芒直劈而下,两人闪避不及,立时毙命,我一怔之下光纹消失,包围也被冲出一个缺口,余人各自退开,凝神戒备,可并没有让他们回过神来的时间,惨呼声接连响起,我回过神来,上前助战。一瞬间,废墟重归寂静。我收起匕首:“凌夕,你怎么会来?”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女郎手持长棍站在废墟之间,稍长的白发在风中扬动。她不答:“怎么回事?”“来历不明的一群高水平巫师。”“不是军队?”我摇头,她蹲下身去仔细察看尸体。我忽有些茫然道:“他们,和我们好像……”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他们是第八区的人。”索瑞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转过头,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深坑旁,淡淡道:“先回去。”
      “什么是第八区?”卡伦问道。“一百年前巫师中出过一个强大得可怕的家族,企图推翻当时巫王的统治,战败后被流放,本以为他们已经灭亡,原来是在荒山里建起了自己的城镇,军队将那片地方称为第八区,第八区的存在同样严重威胁巫王的统治,但长年来双方一直维持一种半合作半敌对的状态,关系比较稳定。”“第八区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动手了?”“疾风去查的就是这件事吧?”我问。索瑞斯点点头:“在没有进一步情报之前不必多理,明天的目标是拍卖会,有军队参与警戒,按照一贯的行动方式就可以了,明天下午三点出发。”其他人各自走回房间,我没有动,索瑞斯径自从沙发垫下抽出一本未看完的书:“怎么?”他知道我留下来是有话要说。我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问:“第八区,是些怎样的人?”“很在意吗?”他的目光在书页上游移。我低头不语。“很可怕吗,那种熟悉感。”他漫不经心地问。“……他们和我们一样吗?”“不一样。”索瑞斯依旧表情僵硬,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的起伏,“他们只是被排斥,而不是被否定,他们的存在早已被接受,他们是一支隐藏的不安定力量。第八区内部以家族为单位,各家族间的竞争很激烈,其中最强的是零斯特拉家族,日后若单独遇上,最好避免交手。”“知道了。”我转身走向楼梯。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堆破布和一个水龙头,看不出任何属于我的痕迹。我裹紧衣服缩在破布堆里,沙漠深冬的夜晚依旧寒冷刺骨,我抱着肩膀蜷成一团,依然无法抵御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寒冷,什么时候,生活彻底地荒芜?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忽然觉得有些害怕,我们都是那样茫然地行于消逝之中,也许知道整个世界被劫掠一空,一切重归洪荒的寂静,我们也不会感到意外。因为我们生于47街,一个荒凉的梦境,一个没有光的世界。
      最熟悉的,沙土的味道。坐在祭台上,能够俯瞰整个宁静的城镇。“你就甘愿这样一直守下去?”身旁坐着一个人,冰蓝的瞳孔直视前方。“是的,就这样守望着他们的幸福与苦难,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这一直看着他们。”我望着夕阳映亮红瓦的屋顶,匆忙的人影在风沙中隐约。“没有人会知道你的存在。”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点感情。我仰起头望着黛紫的苍穹,淡然一笑:“他们是知道的,尽管从来没有看见过我,只是你没有察觉。”他微微一怔,木然道:“你是他们一族的弱点。”“有关系吗?”“战争终会来临,我是兵器。”“那也许,我会恨你,恨你夺去了我守望的幸福。”“不担心他们的毁灭?”我回过头微笑地看着他:“不可能的,他们一定是这个世界活到最后的生命,什么都无法将他们毁灭。”“为什么如此坚信?”“我以为你会懂。”他低头沉默不语。温暖的黄昏的味道,被寒冷的风吹散在血色的残照之中。血,灰烬。无形之刃贯穿我的胸膛,我瞪大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他安静地看着我,冰蓝的瞳孔犹如封冻的湖泊,映着灼眼的火光,无形之刃被鲜血勾勒出模糊的轮廓。我紧紧地咬着牙,用力地握住剑刃:“为什么不用弑神之刃?”“不想。”我冰冷地扬起嘴角:“我不会死的。”“我知道。”他依旧神情木然。我一把将他推开,踉踉跄跄地走到祭台边缘,最后一次望着记忆中的家园。我不会死,但我的记忆到此为止。
      混乱中有人紧紧地抓住我的双手手腕,同时力量急速流失。“冷静下来!”熟悉的声音,我立时清醒过来,急忙收敛心神,止住力量的外泄,茫然地睁开双眼。洛亚尔跪在我身旁,脸上有血痕,颈上的长围巾略显凌乱。他感觉到我安静下来,慢慢地松开手,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淡淡地问:“怎么了?”我调匀呼吸,轻轻道:“你怎么会在?”“听到有些声音。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转移,我迟疑了一下:“做噩梦了。”他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焦点的茶色瞳孔望着空处。“想说的话,我会听。”他空洞的目光看得我有些不安地低下头,喃喃道:“没什么,我冷静一下就好。”冗长的沉默,他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站起身来,淡淡道:“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沉重的石门被拖上,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却不敢再闭上眼睛。那决不会是我的记忆,绝不可能,可为什么,被杀死的,是“我”?我用力地攥紧布料,茫然地瞪大双眼,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城镇由于拍卖会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热闹,夜晚的街道灯火辉煌,警卫严格检查着每一个进场的人,负着枪支的军队有序地来回巡逻。人们交头接耳,兴奋地讨论着将被拍卖的货品。而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两道银光打碎了巨大的水晶吊灯,现场立时混乱起来,碎裂声夹杂着尖叫声,所有的保安立时凝神戒备,昏暗与混乱之中,我和洛亚尔已无声无息地闪上楼梯。“一队去确认货品安全!”啪的一声,手中的无线电被击得粉碎,那个警卫惊诧地抬起头,银灰的长棍当头劈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守着仓库的警卫有些奇怪地问,“外面好像有点吵。”“有事的话会通知我们的吧。”另一人拿起腰间的无线电,打开开关,登时传出一阵沙沙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惊,干扰,未及反应过来,两人已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洛亚尔挥手分解了尸体,转向仓库的门:“守备人员少得不正常。用巫力封住了。”我走到门前,看了一下,左手一按,法阵立时消失,我轻轻地用右手一敲,门锁立时粉碎,门应声而开。此处隔音效果很好,只能隐隐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洛亚尔警惕地注意着四周,我前脚刚踏进仓库,猛觉不对,立时纵身后退,一个火球将仓库的门完全炸毁,衣角被余热烤的微焦。我定住身形,拔出腰间匕首,洛亚尔退到我身后,轻声问道:“有十几个埋伏的巫师,是什么人?”“第八区。我认得他们的味道。”我握紧匕首,紧紧地盯着仓库内部。顷刻间冰梭纵横,火花四射,我们背靠着背紧守门户,果然,和军队不一样。“掩护我。”话音未落,洛亚尔已飞身袭向最近的一个埋伏点,我立时召唤狂风挡开呼啸的冰凌,那人同时毙命,洛亚尔闪电般退回我身后,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伏击开始变得谨慎,密集的攻击将我们压在中央,我稍稍打开黑洞,平静地与他们僵持。等待机会的耐心,我们不会输给任何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方丝毫没有力竭的征兆,不愧为第八区的人,军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关掉黑洞,我尝试突破。”有一个方向的人已经略显疲倦,我把咒力集中在左手上,关闭黑洞的刹那他突然在地面一按,弹起的青色电光将所有巫力攻击倒卷回去,我同时向哪个方向劈出一道白光,惨呼声响起的瞬间我们脱出了包围圈,迷眼的烟尘之中忽有一个熟悉的黑影,冰冷而平静的声音。
      “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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