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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   花坛里又抽出几株新芽,有几棵已经展开柔嫩的枝叶,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有植物能够生长。林一直昏昏沉沉地靠在我身上,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样子,我饶有兴致地侧过头看着他的脸。他突然睁开眼睛瞪我:“有什么好看的?”我笑:“很有趣。”“真后悔没在你生病的时候把握机会取笑你。”他又闭上眼,难过地揉着太阳穴。“呵,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我仰起头,明亮的天空蓝得刺眼,“林,你为什么去救人?”“不是说了我不知道吗。”“真的吗?”短暂的沉默。“假的。”我低下头:“为什么?”他想了一会儿,轻轻道:“很吵,小鬼的哭声。”我一怔,他一下坐正身子,敲了几下自己的头:“怎么生个病比挨几刀还难受?”“叫你回宿舍休息的。”他看了我一眼,左手摸着额头:“没事,你那时重伤之下四处奔波不也两个星期就好了吗?”“那么久以前的事你都还记得啊。”“为什么不记得?”我茫然地看着地面:“我都差不多记不清了。”“那是你记忆力太差了。”我瞪他一眼,习惯性地想敲他,但看见他一脸疲乏憔悴,又放下手,转过头:“以前的事,我只记得很零碎的片段。”“你记得我取笑你怕冷。”“还有拿石头砸我。”他扁扁嘴:“怎么净是我欺负你的事?”“这些比较好记。”我拉下手套,看着自己白骨的手掌。往昔,还剩下什么,在我们如狂风呼啸的生命之中,还有什么,能够剩下?

      “他们在那!”那两个小男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我一怔:“有事吗?”“给!”其中一个把两块温凉的圆石塞进我的手里。“什么东西?”我有些奇怪,圆石上有很精致的花纹,棱角被摩挲得光滑。“我们故乡的人们常戴的护符,可以祛病辟邪的。”“所以?”“送给哥哥吧,这样他的病能够好得快一点。”“没有这个也会很快好的。”林嘀咕了一句,我踹了他一脚,他立时不再出声。我俯下身:“是很珍贵的东西吧?”“你们救了我们,我们希望你们能够受到神明的保佑,永远都健康幸福。”我一怔:“你们相信有神明吗?”“从前是不信的,”他们粲然一笑,“但是,现在我们信了。一定是有神明,我们这样脆弱的生命才能够存活下来。”“那就留在身边保护自己吧。”我把护符递回去,他们立即推了回来,固执地看着我:“请收下吧,这是我们最真诚的祝福。”我怔住,林忽然拉回我的手,淡淡道:“谢谢你们了。”小男孩立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哥哥要快点好起来。”说着,便高兴地跑开了。我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你刚才差点又把他们弄哭了。”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两个护符,又闭上双眼。“给你的,戴上。”我把其中一个塞到他手里。“你真相信有用?”他睁开一只眼睛。我摇摇头,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护符,轻轻道:“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他应该和人类一样软弱吧,他并不是永恒,他和所有生物一样,会被杀死。”“神明只是一个孤独的灵魂,他被恐惧的人们放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高得无法触及,高得不愿意再去仰望。”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少有地显露出倦意。我回过头:“累了吗?”他点点头:“我能睡会儿吗?”“嗯。”他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呼吸依旧有些急促。校园里很安静,操场的喧闹在风里隐约。苍白的阳光如纱般覆在花园裸露的土地上,过个一两年,这里也许能够开满各种各样的花,明亮的颜色完全遮盖这片新翻过的的土地。

      在突然静止的时间里,记忆的碎片在雾气中浮现。只是偶尔想不起来,其实都还记得,过去那么多的年月里,我们惶然伸手挽留的时光。还记得你敲着我头上的包责怪我反应太慢,而后轻轻按住臂骨上的裂痕,温润的白光映在幽深的瞳孔之中;还记得你突然将我拉上树,在贝洛斯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荒凉却温暖的笑容;还记得最后一滴鲜血落入法阵的时候,你认真地看着我,说不可以轻易地舍弃生命;再小的时候陷在城里,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我,只是默默地把我背回去,叮嘱我以后要小心。你永远不会知道,每一次,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低下头,静静地看着他平和的睡容。这一次他没有醒来,看来是真的睡着了。我不曾那么仔细地看过他的脸,记忆中的他总是笑着,笑的时候会眯起眼睛,露出一颗白白的虎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当面对的是敌人,他冰冷的眼神之中又仿佛蕴藏着能够摧毁一切的力量。岁月将他清秀的轮廓磨出了棱角,风霜侵蚀着我们已不再年幼的脸。原来,真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漪,你在这?”雨少有的一脸凝重。“怎么了?”她不答:“洛呢?”“出去了。出什么事了?”她咬着下唇,眉头紧皱:“这次的拍卖会是巫王设下的陷阱,她似乎知道你不能一次过吞噬太过庞大的能量,利用道具制造了几个巨大的能量体。原是为了对付你,其他人撞上了也会很凶险。奇怪,索瑞斯不可能不知道。”话音未落,人影一闪,一瞬间我已站在校门前,林比我更快一步,拦在我前方。我静静地看着他:“我要出去。”“你打不过翼轸。”“杀了他我也要出去。”“索瑞斯知道是陷阱,他交代我不能让你出这个校门。”我一怔:“为什么?”“不知道 。”“我要出去。”“不行。”“让开。”“想出去就先把我放倒。”林站着都有些勉强,手按在膝上,呼吸急促。我一咬牙,毫不犹豫地一掌劈至,他却比我更快,一闪身绕到我身后,一记手刀重重地敲在颈上,我眼前一黑,急忙矮身退开。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和他动手会是怎样一种情形。重病之下他的速度力量依然在我之上。翼轸奔出门卫室,有些震惊地愣在原地。林一下将我远远摔出,背心重重地撞在地上,咔的一声,好像撞断了一根肋骨。五十招,我依然远不是他的对手。我慢慢地爬起身来,他却没有追击,疲惫地靠在灯柱上,脸色煞白,额上冷汗淋漓。“你没有义务听从索瑞斯的话。”我安上肘关节,面无表情。他只是剧烈地喘息着,一言不发。我皱了皱眉头,拔出腰后的匕首,他勉强站直身子,同样抽出腰间双刀。叮叮几声,虎口微微发麻,我扎紧肩上的伤口,刀交右手,微一动弹,烧伤处立时一阵剧烈的疼痛。林的喘息越加剧烈,刀钉在树干上,支撑着委顿的身形,我慢慢地在他周围游走,飞快地计算着。他突然甩出一条铁链,我急忙翻身跃起,他已鬼魅般欺身而上,砍刀贯穿右肩,我咬牙忍痛,伸手擒住他的手腕,匕首刺向他的小腹,他侧身避过,挣脱我的控制,手腕被拖出几道血痕,腰上的鲜红迅速扩散开来。铁链狠狠地扫中胫骨,我终于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他一脚踢飞我的匕首,刀背重重地砸在后颈,我全身脱力,无可奈何地瘫倒在地。果然,差距太大,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他退后几步,一下子跪倒在地,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泱泱渗出,看来是伤到内脏了。我努力地想支起身子,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我紧紧地咬着牙,我不甘心。他终于停止了咳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刀尖指着我:“你……连这样的我……都打不过……你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只会……拖累他们……”我猛地一震。哐啷一声短刀脱手,他双目一闭向后倒去,翼轸急忙抢上扶住,焦急地拨通电话:“若海,快点到校门来!”

      水滴落下的声音,我猛地睁开双眼,登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醒了?”若海的声音。我忍着颈上的疼痛,缓缓地转过头,若海坐在床边收拾着绷带。“多久了?”“一天。你伤得不轻,幸好避开了要害。”我沉默不语,已经赶不及了吧。“你们,怎么回事?”若海忽然轻轻地问。我一怔,不解地看向他。“你扶他来看病的时候,我感觉你们之间感情深厚,可为什么,一转眼就……”“就怎么?打架吗?”我别过脸,林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脸色惨白,还没有醒。“这已经不仅仅是打架了!你们想杀死对方吗?”我愣了一下,回过头,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为什么,可以这样毫不在意地刀兵相向?”“为什么?因为意见上有冲突。”“不可以静下心来谈判吗?”“这是我们惯常的解决方式。”他突然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多大的负担,很可能会死啊!”我心中一动,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那又怎么样?”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如果不是看到你受伤,我真想打你一拳。即使能够毫无感觉地杀死他人,面对族人,难道也能够这样冷血无情吗?”我静静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默不作声。我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错了吗,为什么要受到责难?若海收起床头柜上的匕首,淡淡道:“你们的武器我先收着,伤好了再问我要。”听着门被拉上的声音,我拔掉手上的针头,坐起身来,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不算太重,只是右手暂时使不上力,断掉的肋骨也还有点痛。“还想去吗?”我差点没认出那个虚弱的声音,回过头,林半睁着眼,静静地看着我。“除了你,这里没人拦得住我,仰言那些人,来几个结果都一样。”“你这样说,说明你已经放弃了。”我别过脸,一言不发。听得有些响动,我回过头,他吃力地尝试着坐起身来。“干嘛?”“找水喝。”“我给你拿。”他看了一眼正欲下床的我:“你的胫骨应该断了吧?”“比你内脏受伤要好一些。”我扶着床沿挪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温开水。

      已是黄昏,呼啸的冷风将窗帘高高扬起,我用力地关上窗户,坐回床上。他靠坐在床头,捧着空掉的玻璃杯,沉默不语。“索瑞斯什么时候和你联络的?”“失火那天晚上。”“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下命令?”“因为你肯定不会听。”“你又为什么要听他的,没有必要不是吗?”他复又沉默。我看向他,他闭上双眼,血色的残阳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是我无法理解的神情,是寂寞吗?“我再给你倒一杯水吧。”我拿过他手中的玻璃杯,背对着他站在饮水机前,沉默地看着清澈的水流注入杯中,浮起氤氲的雾气。关掉开关,血红的浮光融化在水杯之中,在逐渐变得昏暗的室中微微有些刺眼。手指刚触到微温的杯壁,他忽然轻轻道:“因为,我不想看见你死掉。”我愣住,定定地站在原地,尽管一阵阵疼痛不断地从脚上传来。“为什么?”我低下头。“不知道。”他转头望向窗外,被夕阳照得微微眯起眼睛,“真的,不知道。”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水杯放在他的手里,背对着他在床边坐下:“每次问你为什么,你总说不知道。”“因为我不会追究太多,我遵从自己的感觉。”“呆子。”他轻轻一笑:“有点吧。”“这不是赞美。”“我知道。”他低头望着手中的水杯,“但也因为这样,我不会迷惘和迟疑,也不会去怀疑自己做的事情。”所以,你的眼睛里有着摧毁一切的锐气。“你很可怕呢。”我微微扬起嘴角。他一怔:“为什么?”“像一把出鞘的剑。”“什么啊?”他不解。我忍不住一笑:“算了,没什么。”“打什么哑谜啊。”我笑而不语。他抓了抓头发:“算了。”我转头望向窗外,夕阳已完全隐于楼群之后,天际诡异的紫红色。“你要相信他们。”我回过头,安静地望着他:“我是累赘,对吧?”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道:“在你比他们更强之前,是的。”我低下头:“嗯,我知道。”他拍拍我的头,没有说话。我看了一眼门口,淡淡道:“我去找雨问问情况。”“嗯,小心脚伤。”我一笑:“还得感谢你呢,没把我两只手都废了。”说着,我单手翻出窗户。

      林放下水杯,淡淡道:“若海,偷听是需要技术的。”若海面无表情地拉开门:“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什么?”“说她是累赘。”“事实。”“有必要明说吗?”“这种事情说谎没有好处。”若海叹了口气,靠在墙上:“真是无法理解,刚刚还生死相搏,转眼便可一如平常,感情生死对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为什么能够拿这样的事轻松地开着玩笑?”“那就别为难自己的大脑了,因为我们不一样。”林拉过被子躺下,侧过身子不再理他。“药吃了吗?”“全打碎了。”若海无奈扶额:“我去重新开。”

      雨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扶着墙慢慢地往前挪动,后颈还是一阵一阵的剧痛,林那一下敲得真不轻。“被翼轸打伤了?”朔寒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过头:“不是。”他夹着画板停在我身后:“那,是你那个朋友?”“为什么这么想?”“能把你打成这样的学校里也只有他了吧。”他向我伸出右手,“要扶吗?”我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谢谢。”“想去哪?”“校门。”他一怔:“你这副样子还想出去?”“放心,只是看看。我腿都折了,怎么可能打得过翼轸。”“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我以为你们……”“我们怎么?”我不解,他移开目光:“不,没什么。觉得你们不可能会对彼此下杀手。”“只是为了解决意见分歧。”“是吗。”他微微一笑,“那还真是粗暴的解决方式。”完全不一样的反应。我静静地看着他:“别绕了,你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他敛起笑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问:“你为什么,会害怕我的刀?”我别过脸:“什么意思?”“虽然你隐藏得很好,但我能够发现每次看见我的弑神之刃,你的反应都会有些异常。”“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威胁罢了。”我淡淡道。又是沉默。他忽然走到我身前,认真地看着我的双眼。我愣了一下:“干嘛?”“你,是神吗?”这本应是个滑稽的问题,被他用沉着的语气问出却让我心头一凛。我别过脸:“怎么可能。”“不要移开目光。”我瞥了他一眼:“你这算在逼问吗?”“你自己也在逃避这个问题吧。”我回过头冷冷地望着他:“如果我说是,你要杀了我吗?”“你并不确定。”他依旧静静地看着我。我冰冷地扬起嘴角:“如果有谁能告诉我,我还得感激他呢。”他的目光缓和下来:“不一样了。”“什么?”“之前问你这样的问题,你冲我大喊大叫。”我一怔,转开头。是妥协了吧,因为真的有些累了。

      一看见我们,站在校门前的翼轸立时拔出短刀,朔寒忙抬手制止:“我们没想出去。”我慢慢地在花坛边坐下:“我连走路都要人扶,有可能和你动手吗?”“谁知道。你们总是能干出许多超乎想象的事。”他丝毫没有放松戒备。我不再多言,折断的肋骨并没有复原,有些隐隐作痛。翼轸忽然淡淡地问:“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抬起头。“对着他挥刀的时候,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想了想,平静道:“什么也没有。”“空白?”“考虑太多会分散注意力。”而他还不是个注意力分散就能应付得了的对手。翼轸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个淡漠的笑容:“如果能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也许我会喜欢上你们。”我一怔,不解地望着他,未及发问,突见浓雾之中现出一个隐约的人影,不及细想,已闪电般奔至闸门前。翼轸条件反射地挡住开关,见我的目标并不是这边,才松了口气,惊讶之余立时紧盯着门外之人。从身形上看,显然不是洛亚尔。朔寒随后奔至,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的脚上真的有伤?”我无暇理会,只是紧盯着门外那个人影,我能够认出,那是索瑞斯。

      沉静依旧的深绿瞳孔,苍白脸上的血迹却显得格外刺眼。他背着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的洛亚尔,没有看一眼一旁剑拔弩张的翼轸,慢慢地走到闸门前,轻轻地将洛亚尔放下,淡淡道:“看好他。”我定定地看着他,黑色的风衣上依稀能看见大片沉暗的血迹。我睁大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已转身走出几步,忽然停住,淡淡道:“是对手的血。”我一证,他已消失在浓雾之中。一如既往,看穿人心的力量,而他,却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不必要的话。我低头看着地上的洛亚尔,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我稍微松了口气,回过头想让翼轸开门,却见朔寒无力地半跪在地,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淋漓,急促地喘息着,而翼轸扶着一旁的柱子勉强站直,同样全身脱力,脸色灰败,好一会儿才缓过呼吸,低低地问:“那是谁?”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淡淡地问:“可以开门吗?”他迟疑了一下,打开铁闸,同时拿出手机:“校门,又有伤员。”我慢慢地把洛亚尔拖了进来,断骨处一碰,登时一阵阵的剧痛,我不由眉头微皱。朔寒拉住我,轻声道:“我来吧。”他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尽管他努力地保持一副冷静的样子。“怎么了?”我平静地问。“没什么,只是有点被吓到了。”他小心地将洛亚尔扶起,按了一下他的脉搏,轻轻道:“放心,他没有大碍,只是力竭晕过去了。”我放下心来,看了一眼翼轸,又看了看他:“你们,害怕他?”“即使没有力量,他依然让人喘不过起来。”朔寒终于承认,脸色死灰。“是吗。”我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若海迅速赶至,让人把洛亚尔送去了医务室,回头看了一眼朔寒和翼轸:“你们两个脸色这么差,也需要去看看吗?”“没事。”翼轸摆摆手,回入门卫室。朔寒沉着脸沉默不语。“漪澜马上给我回医务室休息。”“知道了。”我懒懒地应了一句,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云封雾锁的铁闸。

      掩上门,我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幻灭之感从未如此迫近,明明对方的目标是我,我却只能在别人的保护下束手无策,明明应该早已无数遍死去的我,却这样可悲地活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我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力地咬着牙,真的不甘心。感觉到林轻轻地在我身前蹲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林,我是不是死掉比较好?”我没有抬头,只是定定地看着地板。“我打你的时候应该没有伤到头吧?”我把头垂得更低,轻轻道:“果然还是死掉比较好吧。”他疲倦地坐在地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气什么?巫王?还是你自己?”“是我带来了灾难……”“没有这回事。”他干脆地打断了我,“我们是一样的,都是巫王要除掉的对象,我们是咒师,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不惜一切代价最想除掉的是我!”我猛地抬起头,却撞上他温和而略带忧伤的目光,不由愣住。他轻轻地按住我的肩膀,静静地看着我的双眼:“漪,如果你真的感到害怕,那就变得更强,强得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无论何时,绝对的力量便是一切的法则,明明从来都是被如此教育,为什么会忘了?他看着我的脸,微微一笑,抚了一下我的头:“好了,先去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洛。”我未及回答,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贯穿全身,我不由猛地一颤。林忙伸手扶住:“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刺痛感,瞬间占领全部神经,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觉全身都被利刃贯穿,大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血色的黄昏,扑鼻是血与火的气味,死亡的阴霾横掠过整个世界。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似有陌生的身影匆匆奔近,莫名的恐惧强横地介入疼痛之中。

      放过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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