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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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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一匹灰色战马疾驰而来。现在骑马渐渐流行起来,因为单匹骏马几乎可以在任何种的道路上跑动,速度又快。骑手纯熟地停住、跃下马背。
玛奴放下心。那个人她认识,是赵奢大夫。
“赵奢啊!”大公子又恢复了那个优雅王室贵族,仪态雍容,完全看不出他方才要轻薄别人的妻。
“代姬?!你参见过大公子了吗?”赵奢像是刚刚看见她,半惊讶半埋怨道。
玛奴借机走开几步,规规矩矩行礼。
“行了!”大公子打了个招呼,带上随从扬长而去。
“这些日子最好不要离开村子,”赵奢在恭送公子的时候轻轻对着身旁边低着头的玛奴说着,“王加封才六岁的小公子为平原君,因此大公子非常愤懑,四处找人撒气。”
这……主父就什么都不管?“小、小公子也是王后生的?”
“是的。”赵奢直起身,面无表情地回答。
“啊……”这样呀!身为女人,当然会很高兴看到丈夫如此的宠爱。可若那个作丈夫的是国君——“你还是去主父的军中吧,也许心里好过些?”
“你也希望我滚去前线?!”突然而来的愤恨齐齐涌上,他的口气变得很糟。
玛奴瞪大了眼,“你不是在邯郸很难受吗?看着小孩和女人当家……”
他正要反驳,忽然惊觉她在流血。
“你受伤了!是大公子做的?”
“不,这是我自己刺的。”玛奴想起那位公子当时的脸色,咯咯笑开,化解去凝重沉郁的气氛。她把方才的情景讲了一遍。“……我说的是林翟他们族里的传说。但中原人也相信鬼魂的,肯定会怕一下。”
“你自己是中原人,现在林翟也是了。”他忙着翻出丝绢的巾子,给她包扎伤口。
“没事,我刺地很有分寸,你看,已经不流血了。”
他盯了会她修长的颈项,忍去舔去那刺眼血迹的冲动。“别再来这个山头了。邯郸的人很喜欢上这里来郊游射猎。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不要再独自出门。”
“我不怕,”玛奴微笑,根本不知道他心中的念头,得意地晃了晃他送她的短剑“我有弓箭和短剑。不过下来天冷了,我也不想出来吹冷风,还是在家养胖自己吧!”
* * *
铜炉里烧着炭,整个屋子暖暖的;跪坐在柔软的毛皮间,捧一杯温热的米酒,这日子倒是惬意如梦。
快新年了呀!他会回来吗?
玛奴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浑浑噩噩地过了多少天,结果当几只鹅冻死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
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肉还是得吃的!滋滋的脂油滴入火中,时不时激起一簇簇腾起的赤色焰光。
今年地里的庄稼收成不错,再加上她送的蔬果、干肉和兽皮,让那几名帮她耕种的妇人感激地直叩首。瞧,她们多么地容易满足啊!
而自己呢?
院门总是虚掩的。一直没有前线的消息,但在这寂寞的冬日下午,她分外地想念丈夫的温暖胸膛。
有马嘶声!不是战车!玛奴没披上毛皮外衣就跑出了屋子,拉开门,却看见赵奢一身冬季胡服,在大门外呆呆地看着她……
“赵大夫,要不要进来烤烤火、喝杯热酒?”
他的沉默让人不安。
她奉上吃的、喝的,他都是一言不发地接过,三两下就吃光。终于,直到她觉得客人应该被喂饱了,呃,也许有些撑了,又煮了一炉浓浓的楚国茶,听说这样吃能消食、不会长出胖肚子来。她虽然不喜欢瘦弱,可也讨厌肥胖。
“赵——”
“我也要离开邯郸了。”赵奢打断她后头的“大夫”二字,这称呼显得生疏、却又令人无法反驳。何况,那个乱哄哄的王城,他实在呆不下去。何况现在他两边都得罪光了。
玛奴手上的陶杯差点摔在地上。“是因为上次……”
“不光我一个人,所有人都被卷进去。若是要离开这乱相的话,要么去军前、要么奔他国。”后者他并非没想过,只是放不下赵国的人啊!喝下清香中微苦的饮料,他想,也许去楚国是个好主意。可要是他不在,她……孤单一个人怎么办?
玛奴有些诧异他忧郁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奇怪,难道她做错什么了?啊,不对,他眼里有血丝,面色不正常地潮红。“赵奢,你是不是病了?”
赵奢本能地攥住她探近的手腕——战场上若是让对手如此靠近,他的性命就完了。她就在眼前、手中,担忧的、紧张的神情,花儿般绽放的眉眼,微张的丰腴嘴唇……而且她第一次唤他的名……
她的惊叫声被他的嘴堵住。
他的嘴唇和舌头有着茶叶和甘草的香气,一路沿着她的唇角向下,探入柔软的衣领中,辗转。
而她被吓坏了。不知道应该顺从他,还是该反抗他。
“赵奢!不行!”她从欲望中清醒过来,拉住他撕扯她腰带的手,努力与他的力量对抗。“赵奢!我有丈夫!你也有妻子!”
他停在她令人疯狂的胸脯上。嗯,言语似刀,就是这个样子的吧?火光中,她的大眼中满是惊惧。对啊,为什么呢?她有丈夫,他有妻妾……也许还会有儿子……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茫然的望了她一会,微眯了眼、躲过那一阵心痛,然后突然又低下头,密密地吻住她,直到她忘记反抗、软得似水时才放开。
他闭了会眼,“得罪了。改日来赔罪。”
* * *
玛奴大概是周围村子里最后一个知道齐联合了魏国和韩国、与秦国决战的消息,因为她正忙着错愕于赵奢的作为……
“……出使完秦国之后,我将去军前效力。”赵奢一身玄金色长冠礼服,显得高雅又英俊,却跪在她屋子的廊檐下。“……前日之事很是抱歉。以后若再发生,请尽管拿那柄短剑割断我的喉咙!”
玛奴愣愣地看着他。
从她的角度看不出他的眼神,只能见到他敛顺的眉目和流畅的举止。
然后,他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跪坐在席上发呆。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