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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朵 ...

  •   第三章花朵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尖锐强韧的骨刃一下一下刺入岩壁,在坚硬的岩壁上留下道道深刻的刺痕。及腰的长发束在身后,两缕稍短的碎发贴在脸颊两侧,发丝是浅浅的灰色,与君麻吕反握在手中的骨刃一般泛着森莹的光泽;两道秀气的月牙弯眉下,如泉水般清浅的眸子漾着阴暗的迷茫;嫣红的眼带和额间两点椭圆的蛾眉,是加愚也一族特有的印记。“我,做错了什么吗?”骨刃狠狠地刺入岩壁,细碎的石磨嗦嗦落下。少年青稚的手掌缓缓覆上岩壁上雕凿出的人脸,贴在颜像上的脸孔,感受到的只有冰凉的坚硬。“真的有神吗?” 一手拔出插在岩壁上的骨刃,“如果有神的话,那又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种地方?”高高抬起的手臂贯注入全身的气力欲刺向睁着空洞眼眶的颜像。
      一道光芒忽然从君麻吕的背后打在岩壁上,照亮了他面前的颜像。射入黑暗中光芒,即使微弱也分外的灼目刺眼。君麻吕收起手臂遮挡在眼前,“是谁?!”
      层层枷锁被逆光的身影摘除,厚重的牢门吱呀吱呀地像外打开。来人不理会君麻吕的话,喝道:“出来——”
      弯腰钻出矮小的牢门,步出深邃的岩洞,君麻吕第一次知道,原来阴沉的黑暗外,有着如此广阔而明媚的天地,还有众多的族人。他们的脸上盛满了疯狂,他们对他说:“君麻吕,现在要用上你了。为了我们加愚也一族,战斗吧——!”
      在祭典的夜晚,在水神现身的时刻,加愚也一族发动了对雾隐忍者村的夜袭,又一次向世人展现他们的恐怖。
      “君麻吕,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去?!”
      “我,”君麻吕茫然地望着将他发出牢狱的长老,“我该怎么做?”打记事起就被关押在牢狱里的他,在黑暗中度过了11个春秋。君麻吕知道这些都是他的族人,把他关起来的族人,也是将他放出来的族人。却不知道在这个族人都四下散开的时候,他又应该做些什么。
      “用不着想那么多,把出现在你面前的雾隐村的家伙杀光就行了。”森冷的月光下,长老的眼珠疯狂地颤动,“你只要按你的本能去行动就可以了!”
      本能。。按着本能。。君麻吕从身体里抽出骨刃,疾奔在其中一条通往雾隐忍者村的小道上。两道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君麻吕急促地止住脚步,骨刃横握在身前,利目喝问:“雾隐村的人吗?”
      手,握住了背在后背的巨型斩刀,桃地再不斩从不逃避任何向他发起的挑战,“不是。”但,从那一刻起,从他放弃水之国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雾隐的忍者。雾隐村的再不斩,开始远去的名字。
      “是。。是吗。。抱歉。”凌厉的杀气霎时从君麻吕的身上撤下,清浅的瞳眸是无措的歉意。君麻吕继承了加愚也一族天才的战斗本能,却没继承加愚也疯狂的嗜血冲动。族中的长老只要求杀光雾隐村的人,他们,不在目标内吧。放下骨刃,迈步奔跑,月夜的疾风自他耳边萧萧呼过,带来隐隐的屠戮哀嚎。加愚也的盛典,已经开始了。
      白频频回头,注目着君麻吕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菁华趴在白的头上,莹红的小眼睛瞅了瞅夜幕中因为奔跑而腾起的烟尘,硕长的白绒耳翼耷拉下来,在白的额头上微微抽拍。
      桃地再不斩走了一段,回首唤道:“白。”
      白扶了扶菁华温软的身子,拉住肩上的背带,加紧脚步贴近桃地再不斩。“对不起,再不斩先生。”
      “没时间呆站着了,快走吧。”
      “是。”跟上桃地再不斩的步伐,偷偷地,白又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那个男孩,有着和我相同的眼神,那个和再不斩先生相遇前的我相同的眼神。

      加愚也,以战斗来维持自己的生存之道不被迷失的一群愚昧而疯狂的一族;以杀戮为乐,生活在战场上的一族。
      为何要战斗?自己又是何人?君麻吕对这些一无所知。火光硝烟,锋刃相对。他只是一味地战斗着。
      雾忍惊赫地睁大了双眼,他的刀并没有砍进那夺走自己众多同伴生命的少年的背脊,反倒被从少年背脊上伸出的骨刺牢牢咬住,无法拔出。
      银灰的骨刺从君麻吕的肩背蠕窜刺出,旋身,刺入,划破。
      哀嚎不断——
      不战斗就无法活下去,君麻吕很快明白了这一点。
      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是需要你的时候了。”刺入黑暗中的光芒,将君麻吕从黑暗中释放出来的族人如是说着。
      需要,或许就是他活着的理由。
      天亮了。
      加愚也,曾以强大的武力而让水之国惧怕不已的一族;被雾隐忍者村的协调作战尽灭的一族。
      在天亮起的时候,只剩下君麻吕一人的一族。。。

      茫然
      彷徨
      无目的地游走
      平静如镜的溪面映照出天空,映照出云彩,映照出树影,映照出草形,映照出君麻吕的面容。水中的天空宽阔无际,水中的云彩成群结伴,水中的树影相依相连,水中的草形簇簇一片,水中的君麻吕孤身只影。
      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
      溪畔之缘,树根之下,一朵小花静静地绽放着,孤然地绽放着。
      “为什么你要在这种地方绽放?”君麻吕拖着脚步施施蹲在小花之前,“呐,你为什么不回答?”
      脆嫩的花瓣是淡淡的粉红,低低地垂望湿润的土地。朦胧的雾气不知不觉漫漫弥漫。
      烦郁的火气涌上心头,秀气的眉头恼怒地挑起,“连你也无视我吗?!”君麻吕握紧骨刃,抬手刺下,“在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人看到的!”
      骨刃深深刺入小花根茎旁的土地里。四片细嫩的花瓣微微颤动着,聚拢在细幼脆弱的根茎上,露出鹅黄的芯蕊。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么。。。”如果有神的话。。。为什么要让我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的意义。。又没有了。。。而“神,又在哪里?”
      “啊,你叫我?”清嫩甜美的嗓音忽然在君麻吕的身后响起。
      他迅速从土地里拔出骨刃,转身,本能地将骨刃架在身前。
      圈圈波纹自溪面荡漾绽开,娇小玲珑的女孩婷婷立于水面,蝉丝华服,精致饰物,一头黑紫的秀发漾漾荡在水面。她秀美可爱的脸蛋绽放出甜甜的微笑,“红眼圈,你叫人家干嘛?”
      红眼圈?谁?我么?君麻吕怔住了,而且,“我没叫你啊?”
      “你不是叫‘神’么?人家是水神啊,你不是就在叫人家?”白果歪着小脑袋,不解地望着君麻吕。
      “你是。。神?”
      “是啊。母后和侍女们都一直这么说的啊。说人家是水神,必须这样,不能那样的。好烦哦~”白果□□的秀白小脚抱怨地踢起丝点水花。“呐,红眼圈,这里是不是雾隐忍者村啊?”
      “雾隐村。。在那个方向。离这里不远。。”君麻吕喃喃回道。
      白果手掌在眼上打棚望了望,隔着树林,她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还有这么远啊?讨厌啊~”
      “你要去雾隐村么?为什么?!”
      “找人啊~找人家的白~”她好不容易捱到仪式结束,就从母后那里听说白回雾隐村拿很重要的东西了。不想再在宫里等了,于是白果就华丽丽地从雨浓女王眼前循水而走。挽起群摆,悦耳的饰物相碰声随着白果的走动叮呤作响。
      君麻吕跃身向前,抓住白果拖地的秀发,急切地问道:“如果你是神,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吗?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头发被突然揪住一缕,头皮扯得一点生疼。白果双手按住自己的发根,泪水差点没溅出来。“你干嘛啊!不要拽人家的头发啦~”
      “对,对不起——”君麻吕一下收回了手,松开指缝间抓住的柔滑。
      白果揉揉自己的发根,嘟起小嘴,跟君麻吕面对面蹲下“呐,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长期的疑问,君麻吕此时竟一个字也问不出来。那张近在眼前,呼吸都能感受到的面孔,实在太青涩,太稚嫩。。跟他想象中的神一点也不一样!
      白果想了想,小手撑住腮帮说:“孤零零什么的是吧?”
      “嗯。。。”
      “什么是孤零零啊?”眼珠转了转,白果眨巴着眼睛反问君麻吕。
      君麻吕噎了一下,要不是白果凝望着他的眼眸盛的是干净无暇的疑问,他真要以为她是在讽刺他了。“就是只有我一个,其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孤寂。
      白果摸摸君麻吕的脑袋,“我都能摸到你,怎么又会没有呢?”
      很温暖的。。触感。。君麻吕低下头,细碎的额发挡住淡淡的一抹红晕。“这是现在。。过去的山洞。。牢房。。黑暗。。没有你。。”
      “呐,你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啦~就是现在如果没有我的话,这里也有水啊,树啊,草啊,花啊~怎么又只有你一个呐?”白果笑嘻嘻地拉了拉君麻吕的脸颊,“笑一个,开心点啊~愁眉苦脸会变丑的哦~”
      “唔(我)~”
      “你怕一个人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找白好了~然后我们一起玩啊~”白果啪的松开小手,豪气地拍拍君麻吕的肩膀。
      “一起?”
      “不要的话就算了~”
      “要——”
      “那快点走吧~我们去雾隐村找白~~~”
      牵起的手,被牵的手。
      真实的温暖从交握的手指传遍君麻吕的全身。
      顺着白果的微弱劲道立起身子,君麻吕放轻了力道拉住白果的手臂:“等下好么?”
      白果眨眨眼,“干嘛?”
      君麻吕松开白果的手,扯下自己已经破烂的上衣,摊在地上,小心地把小花从土里挖了出来,用自己的上衣将它的根茎连土壤一起包起。“我想把她一起带走。”
      “哦~你想带走那就带走咯~”白果咯咯笑道,白净的小手一把拉住君麻吕沾满泥土,退缩的手指。“走啦~”
      “嗯~”
      原来,微笑也是一种幸福。

      尸体焚烧的恶臭远远的就能闻到。白果将系在头发上的轻纱扯下,君麻吕撕成两半,一人一块系在鼻上。经历了一夜战斗的雾隐村,屋檐残破,火硝浓郁,村民和雾忍们都忙碌地收拾残局。以至于没有一人注意到若无其事进入村中的两个孩子中,一人锦衣华服贵不可言,一人就是将雾隐村破坏成这样的祸首之一。
      左遥右看,白果拽住扛着木桩从她眼前走过的中年男子,甜甜地问道:“呐,大肚子,白在哪啊?”
      噌——粗壮的青筋在中年男子的额头上冒出,“我这是男人魅力的象征!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白在哪里?白在哪里嘛~”不理会他蕴涵的怒气,白果仰望的双眸中满满期盼纯真的目光。
      “真是,我跟小孩较什么真啊——”中年男子肥壮的手臂扛着木桩,另一只肥大的手掌在他的肚罗上摸了摸。
      “呐,呐,白在哪~我要找白啦~”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一边玩去,不要跟在这捣乱~”胖乎乎的手掌不耐烦地挥赶着。
      白果哪被人这样对待过。在宫里谁不是将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小心翼翼地宠着护着。葱白的小手揪紧自己的衣纱,她放开喉咙大声喊道:“白——!白——!白——!白——!白——!我就是要找白啦~——”
      孩童的嗓音再怎么清甜,在他们大喊大叫时也是刺耳的尖锐。中年男子受不了的单手捂住一边耳朵,同时也吸引了周遭的注意。“怎么了?在这里吵什么呢?”身着上忍制服的男子扶正手中倒斜的门板,拍拍手走近来问。
      “天生队长,是这两个小孩——”
      “小孩?”天生诧异地看向瞅着自己的白果,虽然轻纱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但那她一身的华贵却是身份的象征,她不会是雾隐忍者村的居民。“请问小姐拜访雾隐村有何贵干?”设想她是哪家权贵的子女,掌管雾隐村财务的天生就立即变得和气万分。她们可都是大主顾啊。
      “白呢~?我要找白啦~”白果瞅瞅天生,中等个头,平凡的发型,平凡的面孔,平凡无奇到没有可以供她称呼的特点。
      “白?水无月白么?”天生挠挠头发,想了想。“是那个拥有血继限界的天才少年吧。”
      “是最漂亮的白啊~”甜美稚嫩的声音认真地说。
      “那孩子是长得很灵秀。不过他是暗忍,跟很多雾忍一样因为祭典去执行保护水神的任务了吧?现在还没见他们回来。”
      “可是母后说他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啊~”
      “昨天晚上的话。。雾隐村发生很多事情啊~先是桃地要刺杀雾影,接着又是加愚也族的偷袭。。。”食指挠挠下巴,天生猛然呆住了。“你。。你说。。母后?是指雨浓女王陛下吗?”
      “母后就是母后~不过其他侍女是有叫她女王什么的~”白果眨眨眼,不明白眼前这个没有特点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脸。
      “您。。您是——”天生惊呆了,不止是因为这个女孩有极大的可能是水之国的公主殿下。还因为他发现默默站在女孩身边捧着一棵小花的男孩,有着嫣红的眼圈和两朵椭圆的蛾眉印记——“加愚也族的余孽——?!”
      刚遭受过屠戮的村子紧绷的神经顿时弹起,个个叫嚷着纷纷抄起武器向君麻吕攻来。天生连忙护在白果的面前,“大家等等啊——这位小姐有可能是——”
      血腥火芒,不仅能使加愚也一族疯狂,也能使普通的村民疯狂。他们的叫喊压过了天生的声音,他们的武器越过了天生的臂膀。
      君麻吕迅速将小花塞到白果的怀里,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抬脚飞踢,挥手反刺,干净利落地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解决。男孩□□的上身串出交错的骨刺。背后的长而密集,将女孩护在骨架之中。身前的稍微稀疏但锋锐无比,在挡住砍刺而来的武器的同时给近身的敌人留下道道伤痕。
      “水遁!水龙弹之术——”
      君麻吕反身将白果护入怀里,白果明亮的瞳眸中倒照出一条呼啸冲来的水龙,还有飞溅到她脸上的水珠,流淌在她脚下的水流。
      “渊亭泽聚——”
      清甜柔和的嗓音,在君麻吕的耳边清晰响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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