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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一百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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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里包恩真正教训完自己那个不孝的弟子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全程当着安静美男子……不,是安静美少年的影被纲吉牵着手打理好自己后,再次被牵着手带出了这个房间,而里包恩则是意外地坐在了影的肩膀上,而平时对着一切人都保持着一定警惕的影,竟然没有将里包恩甩下自己的肩膀。
说实话,纲吉真的不想让十年后的守护者们看到影。毕竟那群陌生而又熟悉到底守护者们的所作所为,让十年前的纲吉和里包恩都很失望。
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那场惊天的变故,也没有参与七年前的那场背叛。即使他们现在心里有着对自己的弟弟/弟子被这样欺负而生起的怒火,但是也绝对没有将个人色彩看得太重。
毕竟他们一个是冷静的杀手,一个则是冷静的穿越者。
同样是冷静的,没有太多个人色彩的他们,看到的东西,远比完整参与了这场背叛,与这个世界的纲吉有着深厚感情的守护者们,更多。
所以他们才会唾弃他们的懦弱。
所以他们才会厌恶他们的逃避。
他们的重情,恰恰就是他们的致命弱点。
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才会潜意识地逃避伤害的事实;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才会潜意识地隐藏冷静的面孔;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才会潜意识地抛弃一切的理智。
彭格列家族与密鲁菲奥雷家族长达七年的僵持,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
因为被伤害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他们能够随意挥霍那人的温柔那人的包容,天真地以为只要有一声对不起,只要挂着愧疚的表情,他们就能够得到原谅,他们就是永远的家族。
很多人都知道,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
就算泽田纲吉在他们的眼前,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一步步地成长,成为了一个支撑着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黑手党之父,但是在他们的眼中,纲吉始终还是那个并盛中的废柴纲——那个虽然成绩不好、虽然人际关系差劲、没有实力、总是被人欺负,但是却拥有着一颗异常温暖而又包容万物的属于大空的心灵的少年。
第一次印象真的很重要。
所以让他们错过了划过脸颊的眼泪。
就算泽田纲吉是彭格列十代目,是黑手党教父,是废柴纲,但是他也是人——在少年时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在半强迫的教导之中,走向了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黑暗时期,在这段时间中,他由少年,成为了青年,然后是男子。
是人,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包容万物而不计较任何的伤害?
有的人,真的会傻傻地在利刃前摊开自己的胸膛。
但是被伤害过后,又有多少人真正做到没有一丝犹豫的包容?
泽田纲吉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莲花。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会为了自己的废柴而沮丧,他会因为他人的疏离而伤心,他会在他人奚落的时候强颜欢笑……
泽田纲吉的包容,不过是对没有超过自己的底线的人的宽容罢了。
一开始的泽田纲吉,何尝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一个普通的少年,在一群拥有着不同能力的天之骄子里,他只有默默地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赶超他们——特别是在进入黑手党之后,已经开发了死气之火,却在其他方面都比不上各有天赋的守护者们。
毕竟,在黑手党的世界中,死气之火虽然是特殊而又强力的武器天赋,但是绝对不是唯一的制胜武器。
泽田纲吉缺少的,是身体素质以及各方面的格斗等的技术。
汗水划过脸颊的时候,又有谁会注意到汗水里掺杂的泪水?
一味的道歉,怎么可能挽回远去的背影?
一味的愧疚,怎么可能拥抱逝去的身影?
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走廊上,被纲吉打理好的刘海再也不是遮住影视线的障碍物,幽深的墨眸透露着迷茫——那是初生婴儿对新生界的疑惑。自行让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的影,在纲吉的带领下不用考虑前方的危险,他左右摇头,就像是一个踏入了旅游景点的游客那样,好奇地参观着城堡中的风景。
在前面无目的乱走的纲吉还在生着十年后守护者们的闷气,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也不是后面有什么人拉着他。而是原来他牵着的少年停下了自己的步伐,从而让虽然生着闷气,但是时刻关注着少年动向的纲吉立刻从走神中回过神来。
“影?”
纲吉疑惑地看着停在一个窗边的少年。而被他注视的少年,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此刻早已经日上三竿,灿烂的太阳驱走了一切的寒冷,金色的光辉将生机勃勃的绿色衬托着更为活泼。鲜艳的红色点缀着绿墙,娇艳的玫瑰展示着她们的骄傲,即使隔着冰冷的玻璃,却让观看之人恍惚地闻到芬芳而又浓烈的玫瑰花香。
那是一个享受着阳光照耀的花园,那是充斥着娇艳玫瑰的乐园,小鸟的清脆鸣叫挣脱了窗户的阻挡,如同它的主人那样欢快地跳跃在空中,然后,小鸟展翅降落在了花园中央的白色的桌子上,歪着头注视着那隔着窗户偷窥着它的陌生人。
影垂眸看着那片生机盎然的景色,没有回应纲吉的呼唤。坐在影肩膀上的里包恩只是在影停下的那一刻,匆匆地瞄了那花园一样,便将所有的精力放到了自己那个让人非常头疼的弟子身上。
虽然没有感受到在十年前世界,少年失踪前感受到的戾气,但是此刻状况频发,最后竟然还失忆了的影,让里包恩更不能放心,不是警惕,而是担心影再出什么状况。
毕竟谁也不能猜测,失忆的人在面对熟悉的环境中,会干出什么惊人的举措。
对,熟悉的环境。
就算已经在十年前的世界生活了十四年,但是里包恩不会相信,影真的遗忘了这个世界。
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影对这个世界的记忆,是深深地埋入了自己的心中,不会经常地翻开,但是却不会将它丢入废弃站中,因为那是伤口的基石,因为它已经埋入了血肉之中,撕扯出来,只会让原本被忽视被忽略的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暴露在了充斥着盐分的湿润的空气之中。
被盐水触碰的伤口,只会呼唤出更加刺激更加疼痛的绝望。
果然不出里包恩的意料,从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就没有任何激烈动作的影,竟然用力握住了纲吉的手,然后,跨出一步,带着纲吉,快速地朝前走出。
“唉……啊?!影?”被影的突然动作拉得一个踉跄的纲吉稳住步伐,跑前几步走到了影的身边,却还是被影的速度拉到了身后,只能疑惑地看着影的动作,而稳稳地坐在影的肩膀上的里包恩,则是默默地观察着影前行的路线。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影的动作,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人。被带着走下了旋转楼梯,走向一个隐蔽的侧门的纲吉,被突入的阳光刺得闭上了双眼。而在稍显阴暗的城堡中出来的带头少年,却是丝毫没有受到阳光的冲击,他眼睛也不眨地带着纲吉和里包恩走入那个潜意识里的熟悉地方。
还未等纲吉睁开双眼,他便闻到了那芬芳的玫瑰花香,他惊讶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风景,可不是刚刚他们站在窗边所看到的花园吗?
影松开了握住纲吉的手,向着花园中央的桌椅走去。刚刚那只降落在桌子上的小鸟还没有离开,反而大胆地歪头看着突然闯入的少年。
影伸出了手,那只小鸟像是得到了什么召唤那样,展开翅膀,飞到了影伸出的食指上,小小的爪子稳稳地抓住了那根纤细的食指,毛茸茸的脑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蹭着食指旁的拇指。
影眨了眨眼,看着似乎是对着自己撒娇的鸟儿,他迟疑地抬起另一只手,还未等他覆盖在鸟背,小鸟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后靠,稍显冰冷的手心被毛茸茸的触感占领,温热的体温随之温暖冰冷的手心,让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少年垂眸,遮住了眼底下的疑惑。然后,他抬起了头,看着刚刚他所站的窗户,然后,低下头,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充斥着时光沧桑的城堡石壁。
这里,少了些什么……
视线偏移到那被花农精心修剪的,只到他的腰际的灌木丛,影莫名地觉得不喜,就像是刚刚他站在窗户边,看着窗户外的这个花园的时候,心中流淌的并非是欣喜与怀念,而是淡淡的忧伤与不喜。
就好像是自己的秘密基地被人破坏,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那样。
“十,十代目!?”
在这一片宁静的花园中,狱寺惊讶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安宁,纲吉几乎是在瞬间转过身,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破坏者,心情绝对没有欣喜。
“十代目。”狱寺收敛了自己的惊讶,温柔地看着那个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少年,心中充斥着异样的满足感,“你怎么到了这里了?你用过早餐了吗?”
“还没……”纲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是原著中纲吉那样的粗神经,至少他可以感觉得到,在狱寺的眼中,他是另一个人——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在狱寺的眼中,他总是那个被按上了其他名字的不合格的演员,“还有,这里是哪里?”
不过无论如何,弟弟的事情最重要。能够让失忆的影抛弃安静,主动拉自己到这里的地方,绝对不是一个花园那么简单。
“这里啊。”几乎是在纲吉抛出问题的那一刻,狱寺的眼中便充斥了无尽的怀念,以及永远都无法驱散的忧愁,“这里是……十代目最喜欢的地方。”
纲吉惊讶地张开了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陷入了记忆之中,怀念地道出这个花园的真相,心下也明白影的突然动作究竟是为何。
“很多时候,十代目都会被家族的公文弄得暴走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十代目还是努力地将公文都完成,然后在下一批公文来临之前,躲到这里。”说到这,狱寺抬起了手,带着岚之戒指的手,温柔地抚摸着红艳的玫瑰,“这里是十代目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是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十代目很喜欢在这里享受着下午茶。而且这里也是很好的躲藏之处,之前的我们也很少能够找到这个地方,毕竟这个地方是被十代目开辟出来的,所以十代目就很喜欢躲在这里偷懒了。”似乎是想起当时他们一帮守护者将彭格列总部掀了个底地去找某位偷懒躲在花园中睡午觉的首领,他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柔和。
“找不到?”纲吉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吧。我刚刚在城堡里面就能够看到这个花园。”
“那是因为,这个花园原本是被高耸的灌木丛掩盖的,只有头顶没有被灌木掩盖。”一边说着,狱寺走向了纲吉的侧边,同时也走开了玫瑰丛的遮蔽,他抬起了手,在一步之间,便已经指向了那个熟悉的地方——那赫然是刚刚纲吉他们所站的窗户,“我们让花农将这边的灌木丛修剪成原来的一半,可以随时随地地在城堡里面看到这个花园,所以……”这个地方不再是隐蔽了。
狱寺的话还没有说完,三步中,便让他离开了注视着纲吉的位置,离开了玫瑰丛遮挡的方向,他睁大了双眼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少年,还未说完的话语哽咽在喉咙中,竟是无法吐露。
狱寺觉得他应该警惕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毕竟他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就算十年前的里包恩坐在了少年的肩膀上,也不应该让他的心理没有一丝的警惕,但是却不知为何,此刻的狱寺,满心里却是充斥着要去拥抱少年的冲动。
他也这么干了。
但是迈出的脚步,却是被寒光斩断了。
直指脆弱的脖颈的剑尖,雪亮的锐利刀身,似是洒满鲜血的刀柄,与血红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皙,陌生的精致面容,以及,冰冷而又幽深的墨眸。
等纲吉反应过来,转过身的时候,那个原本走入了花园之中的少年,已经握着那把从未见过,也不知从哪里抽搐的锐利长剑,直指狱寺的脖子,仿佛狱寺再走前一步,少年就会让雪亮被惨烈的血红浸染。
“我不想看到你。”天生冷清的话语,在那冰冷的墨眸下,成为了沉重的枷锁,重重地砸在狱寺的心中,“我讨厌你。”
咚!
就像是被巨石狠狠地砸中脑袋,狱寺竟然一瞬间觉得天地在旋转。
我不想看到你。
我讨厌你。
为什么从你的口中说出的话,让我觉得天地依然失色,我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狱寺张了张口,竟然觉得自己无法吐露任何的话语,话语堵在了喉咙里,来到口腔的不再是侃侃话语,而是充斥着苦涩的血腥。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