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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佛脚下好读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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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站在原地,前两天还念叨着关西腔少年不走运的常宵已经默默开始念叨自己流年不利了。她只是说了句“除了基督教什么都好”观月憧你没必要真的把她塞到大佛脚下寺庙里面去读书吧?校服还像是布料不够那样拼接起来……颜色倒还让她挺满意的,灰色与藏青色的融合。其实圣鲁道夫的一身黑也挺不错,和死霸装挺像。
四天宝寺啊,似乎是在关西这一代以耍宝搞笑著称的重点中学。
淡定地看了一眼手中大大的便当盒,常宵抹去了一直挂在额角的黑线,开始寻找着去医务室的路。大姐啊大姐,明明我们坐得是同一辆列车,只不过你坐头里那节,她坐尾巴那一节,凭什么帮你拎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饭盒?
“请问……初中部的医务室在哪里?”无奈今天是第一次来学校,她不认识路,只好随手拦下一位正抱着厚厚一叠原装外文书籍的女生问道。
“初中部的医务室?你去哪里做什么!”原本还面无表情木讷地望着前方的少女一下子精神了起来,露出名为惊恐的神色透过那硕大的圆眼镜上下打量着常宵。
果然……大姐不是普通人,连名字都还没提出来,才说“医务室”三字就让学生听闻色变。常宵晃了晃手中的便当淡淡道,“我给我姐姐去送便当。”
“唉……”少女突然颇为感触的拍了拍她的肩,叹气道,“我为你的姐姐感到悲哀。去医务室的话,一直向前走,然后你会看到一间莫名奇妙不知所云完全和古建筑两个格调的纽约涂鸦风的房子,那就是你的目的地了。”
莫名奇妙、不知所云,这两点在经过与观月憧三日的相处后,她是深有感触。不过纽约涂鸦风是什么情况……难道观月憧她好这口?还把学校的墙壁做为试验涂得乱七八糟?眉头一皱,常宵冲着对方微微一欠身,“谢谢了。”
快步走向所要前往的地方,一路上那些欲言又止的注目礼倒是让她浑身不自在。大概是因为无论活着的时候或是在尸魂界,她都是属于安分守己默默吐槽型的角色设定。重回现世后,一下子切换到了名人模式还真的是很不适应,特别是在这个明明谁也不认识她,却因为那位好姐姐的关系频频探出脑袋来围观的情况下。
毅然选择了视而不见,常宵动作僵硬地叩开了医务室的门。第三次的敲门声还未消失,瞬间从涂画着金黄色不规则五角星的门里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如果大姐手中的那两把手术刀不这么努力反射着阳光的话,她想她绝对也会和忽略那些形形色色的好奇目光那样装作视而不见。可惜不行啊!闪亮闪亮的白光晃得她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说不定下一秒直接眼前一黑失明就完了。
观月憧你如果想明天除了自己拿便当以外,外加帮她拿着书包并且给她买根导盲棍的话,她倒是很乐意你继续抱下去。常宵在对方的怀抱中挣扎了一下,硬生生推开了那具有些冰凉的身子。
“呜呜呜小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昨天也是前天也是大前天更是,不但护着小初而且还不搭理我~”观月憧可怜兮兮的扒着门框,泪眼汪汪得盯着自家妹妹。猛地,一回头,冲着屋里大喊道,“阿介帮我递块手帕出来,咬着演苦情戏比较有气氛!”
哇痛——!正在努力将包住便当的布解开来的常宵不禁一阵汗颜,手一抖,左手的指甲狠狠掐到了右手的指关节。顺着观月憧的白大褂看去,触碰到那块脏兮兮的布时,就差没拍手叫好。这位阿介是哪家的好孩子?如此体贴的为一个将要上演苦情戏的悲剧女老师递了一块抹布过来。
“哇哇哇阿介你不是吧!好歹我们同桌同椅同屋檐同一个男人下共处了三年,这么关键的时候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大叔要是听到他在观月老师的心里和桌子、椅子、天花板同一级别——怕是会哭吧?”左手缠绕着雪白绷带的少年缓缓从房屋内走了出来,径直绕过已经变为气鼓鼓的包子脸的保健室老师,渡到少女面前,“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啊。”常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很是矛盾的重重摇了摇头,“应该是我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观月憧这货横看竖看都是观月家的盛产,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大阪来,最重要的是校长究竟看上她哪一点让她进学校去祸害学生。
温文尔雅的少年愣了愣,仔细将一左一右两张面孔对比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你是观月老师的妹妹?”
“啊。”单音节的回应,再也没有了下文。常宵伸手扶起了已经自暴自弃,一屁股坐在地上啃着苹果的观月憧,“憧,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回教室去上课了。”
“有!当然有!”赶紧拦住正打算往回走的妹妹,观月憧变魔法似的从身后拖出了一辆分外眼熟的折叠式轮椅车,一把塞进了常宵的手里,“你的病还没有全愈,还是坐轮椅吧。”
……她可以拒绝吗?就是因为嫌东西太重所以来送便当,结果却要换一辆轮椅回去,有这样的吗!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常宵将手中重重的金属制品往对方的手中一推,黑着脸摇了摇头。
“哦~对啊,我忘记了你提不动这么重的东西。”
观月憧恍然大悟的看着妹妹纤细的手臂,若有所思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刚才让自己在妹妹面前出丑的白石身上,不怀好意地瞬间笑得连手中红彤彤的苹果都要逊色三分,“阿介不介意帮我一个小忙吧?也算是帮你的新同学一个小忙。”
他是被算计了吧?还有您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只有渡边教练才会被你迷得团团转。白石藏之介认命般地俯下身,提起了折叠轮椅。的确是很重啊,这样的话……,刚才观月老师你究竟是怎么单手就把这东西提起来,然后还一脸无所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那样啃着苹果啊!皱了皱眉,白石快步走在少女面前为她带着去教学楼的路。
还带着浓重露水气的清晨,一前一后行进在草丛里的青少年们——还有已经被蹭地满身是青草沫子的轮椅。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体再次吃不消剧烈运动,想要坐轮椅的时候沾了一屁股青草味,常宵轻轻提起轮椅一角,面无表情地紧跟在对方身后慢步前进着。
“对了,观月……桑?也是三年二班的吗?”少年突然回过头来,盯着常宵轻轻抬起轮椅的手笑道。
“嗯。”点了点头,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观月尉。”
“观月尉啊。观月桑的性格和观月老师的性格差很多呢。”
闪闪烁烁的光斑下,白石藏之介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不知是在说她生性冷淡,还是在抱怨观月憧的奇怪品味。缠着绷带的左手不动声色地将轮椅抽走,横扛在了肩上。
“……三千。”少女的手僵在半空中,闷闷地回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语。
“什么?”在她听来极不习惯的大阪音色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叫我……三千吧。因为观月观月的老是会搞混。”而且也不是她的名字,听不熟,平时叫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最重要的是为了防止以后成为同学之后“尉”前“尉”后的她真的会想要去改个名字。
“三千?可是观月同学的名字里好像没有这两个字啊。”
果然,突然让他叫这种不存在的名字还是会困扰吧。常宵皱了皱眉,解释着,“因为以前我和我弟弟是同一所学校而且同一个班级,这是为了区分我和他的另外称呼。”
“原来如此。”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反问道,“如果是因为姓氏一样而另外取名的话,三千桑的弟弟是不是叫做观月初?”
“你们认识?”
眼见对方的眉毛越皱越紧,满脸的疑惑。白石藏之介摇摇头,娓娓道出了原因,“我们网球部有一位爱好收集别人资料的队员去过圣鲁道夫,而且观月老师又经常会‘小初’、‘小初’叫个不停,所以留意了一下。”
怎么回事,和网球无关的人类全部都死绝了吗。先是观月初、不二裕太、赤泽吉朗,再是坛太一,亚久津和那位老人,又带上冈山秀雅还有冰帝网球部,怎么现在到了大阪第一个多说了两句话的人还是网球部的?她该不会是在医院里被什么“因为打网球而肌肉拉伤大腿骨折脑部神经受挫最后郁郁而终的网球运动员之魂”缠上了吧?总感觉进到这幅身体了之后就好像欠了网球一样。
“我想请教一下,阿……阿介同学,网球在初中部很流行吗?”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犹豫了很久只能用着刚才大姐叫过的称呼加上敬语询问。
阿介同学?真是奇怪的叫法,不过好像是自己不对,忘记做自我介绍了。白石强忍住了对对方那别扭称呼所产生的笑意,“怎么这么问?”
“……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最近认识的人都是打网球的所以觉得奇怪。”目光穿过丛丛绿荫,将视线聚焦在了某块运动场地内正快速运动着的黄色小球上,“可能也不奇怪吧,因为我失忆之后都是由弟弟给我解说我该认识谁的,而小初又是打网球的人。”
“诶、什么,你失忆了?”身边的声音很是愕然,运动鞋与草地摩擦而起的声音一块儿停止了。
“嗯。所以才会转学来这里。身边有着一群对自己很是热情同学,但是因为我的生疏却一点愉悦的心情都没有的话,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将早就准备好了的回答缓缓背了出来,这条理由她昨晚可是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