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如偷》沫**凉

2、当麻绳遇到诈尸

　　“喂，你死了吗？”

　　……

　　“喂，问你话呢。”

　　……

　　“老大，她真的死了。怎么办？”

　　“管他呢，你去给我仔细搜搜，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模糊的低语声传入朱小五的耳朵里，将她从沉睡中唤醒。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因被人打扰了睡眠而感到不满。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小五神智一凛，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聚焦处，一张黑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正趴在她脸跟前盯着她看，头上油腻腻的、拧结成麻绳一样的长发自空中垂下，在小五的胸前拂来拂去。

　　朱小五骇然，瞪圆了眼睛。四目相对，那人显然也被突然醒来的小五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向后一蹦，呆呆地张大了嘴，紧接着爆发出几近扭曲的恐怖叫声——

　　“啊！！！”（朱小五默然：该叫的那个人是我吧？）

　　麻绳连滚带爬地扑向老大，害怕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老老老……大大……大，有有有……有鬼……她她她活，活了……”

　　“放屁！”被称作老大的人十分不满部下的怂样儿，斥责道，“不就是个死人，你他娘的怕个鸟！没听说死了还能活过来的，你以为诈尸啊！”

　　“就就就……就是诈，诈尸！”麻绳一头栽到老大背后的墙角里缩成一团，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了起来。

　　“你他娘的再胡说，小心老子……”老大的骂声倏然而止，像是突然断了电。因为他转身的一瞬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女娃胳膊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

　　靠，真他娘的走霉运，还真是诈尸？？老大脸都绿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的动静。

　　朱小五刚从深眠中苏醒，头痛欲裂。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全身却乏力无比，好像虚脱了似的，嘴里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酸苦味儿，嗓子眼儿却干得冒火。

　　是感冒了么？她想爬起来找点水喝，胳膊腿儿却只能勉强动弹下，根本没有力气坐起来，只好无奈地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哀叹——嗯？黑黝黝的天花板？这不是自己的床？那她这是在哪儿？

　　小五有点懵，尝试着转动脖颈从有限的角度四下打量。这个地方黑漆漆、阴森森、冷飕飕、湿嗒嗒，三面围墙破败不堪，两侧墙上龟裂的缝隙在头顶上方交汇，又各自向下延伸。月光从对面高墙上方那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通气窗里洒落，让这里勉强有了点亮光。空气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这看起来不像什么好地方，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似乎应该在……

　　朱小五蹙眉努力回想，后脑立时抽痛难忍，让她不得不暂时放弃。她顺着右侧墙壁的裂缝往下看，墙角里一团瑟瑟发抖的稻草前面，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正蹲在那儿紧张万分地盯着自己，那僵直的姿势和恐惧的神情都昭示着他受到了极度惊吓。

　　难道她长得像妖怪？

　　那大乞丐见朱小五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情不善，似乎在考虑从哪下口，不禁咽了两口干唾沫：佛祖保佑僵尸姑奶奶千万别过来，我一把年纪皮糙肉厚，费牙不说还没口感，吃了也是浪费，倒不如吃我后面那个小子，肉质一流肥瘦适中美味可口。你别看他长得黑，营养全在里面，要不然乌鸡怎么比白鸡贵呢不是……

　　朱小五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来，本想讨点水喝，怎知那大乞丐只闭着眼一个劲地嘀咕，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死活就是不往这边看，气得小五真想踹他。

　　那大乞丐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瞅见朱小五一副想吃人的表情，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哆哆嗦嗦地摸到麻绳的藏身处，一把把他从稻草堆里拽出来：“你，你过去看看。”

　　“不不不……”麻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脏兮兮的长发一甩一甩，态度明确地拒绝了老大的命令。

　　“他娘的，你不去难道让我去？！”大乞丐火了，抬手给他脑门上一个爆栗，把他丢到了朱小五身边不远的地方。

　　麻绳吓得就要往回溜，扭头看见老大威胁的目光又只好委屈地缩回去，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才慢慢抬起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发现朱小五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蹦起来掐他的脖子，而是冲他使劲眨了眨眼。

　　麻绳一愣，朱小五以为她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动了动嘴角，努力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水”字。麻绳瞪大了眼睛，决定过去看看，他壮着胆慢慢地向前爬了两步，伸出手去试了试小五的鼻息，一股温热的气流划过。

　　这姑娘真的活着？可是刚才明明亲眼看着她咽了气，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算了，先救人再说。麻绳松口气，扶起朱小五，对身后道：“老大，她没死，她是要水喝呢。”蹲在后头的大乞丐将信将疑地从旁边探过身子来，仔细看看小五脸色，虽然苍白却有生气，呼吸温热，也十分纳罕。

　　麻绳左右看看，见送饭来的碗还没被收走，里面还有残留在碗底的一些米汤，便拿过来用同样不甚干净的袖子擦了擦碗沿，端到小五嘴边：“姑娘将就喝点吧，现在只有这个。”此时的朱小五哪还顾得上污浊，低下头就着他的手两口喝了个精光。

　　“咳咳，谢谢你。”米汤润喉，总算让她能开了口。

　　“没，没什么。”麻绳有点受宠若惊，头一次有人向他这个乞丐道谢。

　　小五笑笑，抬眼却忽然呆住了。她发现自己居然呆在一个类似监牢的地方——一面栏杆三面墙，处处老鼠和蟑螂。这不是监牢，还能是哪里？自己什么时候被警察给抓来了？竟然一点都不记得。

　　“没想到得了高热病还能回转过来，你可真命大。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是不是练过什么绝世武功？”这个疑问在麻绳的心里憋了半天。如果她不是练过武功的女侠，就很有可能是神仙妖怪，不然平常人哪能死而复生？

　　“呃？”小五有点蒙，“我是南方人，刚来J城没多久，也没练过什么武功……”不知道她的飞天神技能不能算在里头。

　　“你说来什么城？”麻绳没听明白。

　　“J城啊。”朱小五重复。

　　“鸡城？”麻绳愣了，挠头道，“这么奇怪的名字？我跟老大虽然也是刚入城就被官兵给抓来了……可没见街上有鸡啊。”

　　“呃……呵呵……”朱小五顿时石化。

　　“狗屁！什么鸡城鸭城的，这儿是京城。”从惊异中回过神的老大见他两人聊得欢畅，也忍不住凑了上来，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朱小五，“你真没死？”

　　小五想起刚才他不理睬自己就冒火，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见过死了还能说话的人吗？”

　　“那倒是，真没见过。”老大点点头，并没在意小五的语气，却忽然又抬手给了麻绳一个爆栗，“让你小子装神弄鬼，刚才吓死老子了！”麻绳委屈地抱着头，瘪了瘪嘴没敢反驳。

　　小五没作声。她从一醒来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脑子里漂浮着一些混乱的思绪。她是已经死了还是在做梦？想到那大乞丐刚才的话，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她朱小五也和那些网络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玩儿了一把穿越？哦，我的天啊！

　　朱小五双手猛地捂到了小腹上——果然，那把镊子不见了。她命令那两个乞丐转过身去，自己飞快地掀起衣服扫了一眼。小肚子上的肌肤细腻光滑，别说伤口，就连曾动过盲肠手术的疤痕都不翼而飞！难怪这半天都没感觉到一丝疼痛。

　　她再下狠劲掐一把。“嗷！”地一声，旁边背向她蹲着的麻绳噌地窜了起来，捂着屁股眼泪汪汪地看着小五。

　　“……对不起……”小五汗颜，一紧张掐错了。她擦擦手，看准了再掐一把。

　　“咝——”朱小五吸了口凉气。大腿上传来的清晰痛感让她明白了不是在做梦。

　　“这……这是哪里？”

　　“这儿是京城——咱永庆朝的国都平乐。”老大同情地看着朱小五，以为她脑子烧坏了，于是难得好心地解释道，“这平乐城可是天子脚下，富庶得很，个个出手大方。这次帮主派我们两个打前站，帮里的兄弟们谁不眼馋？大把大把的铜子儿往咱碗里扔，等攒够了铜钱换成银子，咱也能买他几百亩田地，养他十几个老婆……”大乞丐越说越兴奋，直说得口沫横飞。

　　完了，不仅真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朝代。这可怎么办？小五犯起了愁。

　　那乞丐老大见没人搭理他，斜了他们一眼蹲回了角落。麻绳看小五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想安慰安慰她。

　　麻绳说：“你是不是想回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