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山和许凡的恶心事儿》河*凉

2、第二章

　　第二章河马曰：

　　在方山看来，一个男人要靠许多东西，才能表现出男人的魅力。文艺一点说，叫做……叫做……方山磕巴了半天，最后想出了一个贼文艺的词儿，叫做——男人的延伸。

　　“我靠！”刘海捏着烟头感叹“小山你太他妈的黄了！”

　　方山觉得自己被曲解了，不但被曲解了而且被侮辱了，于是朝刘海竖起中指，但是竖起中指以后他又觉得刘海刚才的描述和自己现在的动作很贴切，也就说他本身就是一个流氓。他很怨恨地把中指插进了刘海的鼻孔里，接着他的好朋友刘海扔掉烟头，狠狠揍了方山一顿。

　　方山特委屈，找到更好的朋友许凡，向他倾诉自己的不幸。没想到当天夜里许凡同样狠狠地收拾了他，只不过这个斯文败类弄得比刘海打得更疼，而且那里疼比脸上疼令人更加令人难以忍受。方山不在乎脸，却很在乎屁股。男人的脸青青紫紫，依然是男人气魄的延伸，可是男人的屁股红红肿肿，那就忒没脸了。

　　所以没屁股比没脸更加可耻——方山总结。

　　“小山”，许凡居高临下穿着自己的裤子，顺手推了一下薄薄的镜片：“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你的什么男性延伸。”

　　方山记不得自己第一次屁股受辱是什么时候。方山的爸爸和许凡的爸爸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他俩经常一起玩儿。好像在记忆里，七岁那年，他和十岁的许凡下棋，许凡明明比他大三岁，可一点儿被称作“哥哥”的内涵都没有，硬是逼得方山脸红脖子粗地含着眼泪，蹲在职工棋牌室缺了俩角的棋盘边儿。方山认为，不能哭，哭了就不是男子汉了；方山还认为，不能输，输了也就不是男子汉了……可愣是技不如人！黔驴技穷的方小朋友使出最后一招，抓了一把棋盘上的棋子就吞了下去……在那次，孩子记住了什么叫做“开塞露”。

　　许凡后来丝毫没有罪恶感地平着一张脸敲开了方山家的大门，请方爸爸和方妈妈归还棋子，他平静地说——那是公物。

　　方妈妈脸色铁青，半夜拉了灯绳后还一直在方山耳边念叨：“打他！小山你以后见了他就打！打伤了有妈妈替你顶着。”

　　方爸爸批评了妻子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他怕孩子手下没轻重，真的打出问题来怎么办？但是事实很快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方山无论是采取正面攻击，直接挑衅着冲上去；还是侧面攻击，从半人高的煤房上跳下来扑过去；还是背面偷袭，开足马力蹬着自行车撞上去；或者无论是偶遇，顺手抄起路边的半截砖头砸过去；还是蓄谋已久，隐蔽在树林里用弹弓瞄准之后把石子射出去……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许凡会让他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在这无数次代价中，方山的屁股沦陷了。

　　方山那时候小，不懂事儿，觉得用巴掌打和用东西捅都代表着惩罚。打着打着就变成了捅，捅着捅着就习惯了。看来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而且教育还是得从娃娃抓起，无论是正确的教育，还是不正确的教育，只要不停的教育，那么灌输的概念就会变成真理。这不，方山现在被许凡“欺负”，连受害者都觉得合情合理。

　　这天，方山躺在床上看着一份前年六月的画报。他才不在乎画报是何年何月的，他只关注上面的彩图。看字儿多麻烦啊，眼晕。他当年这么说的时候方妈妈误以为孩子只是不爱学习，可是许凡却按住方山扒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后扯着他到保健室测了个视力。医生漫不经心地一手端着茶缸，一手在处方签上划拉“先天性近视。”

　　方山满不在乎，那又不是病！不疼不痒的，不过怪不得他每次瞄准许凡发射石子的时候都射不中。

　　许凡那时已经戴上眼镜了，一副斯斯文文的摸样不知道骗了多少少女少妇大妈大娘的宠爱之心。他拿出自己下棋所获奖金的一部分，给方山配了副眼镜。方山这下火了，妈的！我一个男子汉戴着副眼镜像什么，忒娘娘腔了。结果俩人为这个又闹了好一阵子，方山其他地方都挺好说话，可就是涉及到自己男子气概的时候认死理儿，搞得后来方山当着许凡的面把眼镜踩的粉碎，许凡两个月没理他，让他孤独求败了许久。

　　方山看着看着画报，来了个电话，许凡在电话里说：“我被人打劫了，那人拿着刀……”

　　方山扔了电话向外飞奔，一口气儿跑了六站路。到许凡家楼底下的时候，正好看见许凡在小区门口买西瓜，浑身上下一个窟窿眼儿没有。方山停下来喘了半天，撩起T恤擦干满头大汗，等气顺了估摸着脸也不红了，才慢慢走过去，张了半天嘴，说：多少钱一斤这西瓜。

　　许凡转过头看着他，他连忙解释：路过，路过，我不是特地来看你的。

　　许凡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十分钟前还在家里接电话，咱们两家相隔六站，可现在是下班高峰团结路不可能不堵，你怎么来的。

　　方山蹲下，撅着屁股把脑袋塞进西瓜堆里，一边假装挑西瓜一边往死里后悔。忘了许凡一向只用数据和事实说话，高智商的家伙们都应该去死！

　　正暗自诅咒，面前出现了一牙黑子红瓤的沙瓤西瓜，许凡蹲在他对面举着西瓜，笑着说：渴了吧，给你。

　　方山立刻觉得夏花灿烂，日月升霞，天地放光，寰宇生辉！其实许凡在他心里，是他从未挑战成功的人。这个人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总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只要这个人对他稍稍好那么一点点，方山同志就会莫名的兴奋并且快乐。就像京巴对着哈士奇挑战，结果哈士奇却把自己的骨头分给了它，于是二十块钱一只的京巴受宠若惊了。

　　方山接过西瓜，壮志激昂又满怀幸福憧憬地狠狠咬了一口，把子儿噗噗地吐到地下，满嘴汁液地嘟囔——迟早有一天……正在掏钱的许凡忽然黑下脸，转身问，迟早有一天你要做什么？

　　方山一口瓜没咽好，呛得瓜子直接顺着鼻孔喷了出来。

　　丫就不能温柔点儿对着我说话么，孩子涕泗横流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