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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江墨卿和赫连夏都没从正门回来,两人踩着屋瓦飞身而下,见到季清坐在院里头手拿酒杯,江墨卿夺了酒杯张口骂他,“半夜三更不在床上躺着,喝什么酒?”

      季清裹着披风,指向远处火光,急切问道:“你该不会烧了别人屋子吧?”

      江墨卿说他冤枉,分明是赫连夏放的火,季清不信,赫连夏却承认下来。他望一眼越烧越旺的大火,没再言语,快步行小楼里。江墨卿也没多说什么,抓着季清就走,花老板见三人匆忙离开,趴在桌上嘟囔,“你们啊,一来就没好事,没好事…………”

      季清被江墨卿带上楼,见他收拾起包裹,便问道:“这是要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江墨卿替他系好披风,手心贴上他额头,觉着热度未减半分,垂手与他轻声细语道:“本来想留你在这里养病,我与赫连夏去办事。想想还是不妥,此行必然路过千岁宫,你到时就去那里休养。”

      季清越听越不对劲,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江墨卿笑着摸了下他脸颊,“看你这样子,你是在担心我?”

      季清抓住他手道:“你别整天没正经,我问你正事呢。”

      江墨卿看他急了,才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与赫连夏去时丽泽山庄已经出事了。山庄里都是死人,我们正找庄主呢,冒出来个提着灯笼的蒙面人说要给我们带路,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赫连夏不小心挑落了他的灯笼,就这么烧了起来。”

      “那人可看到他模样了?”季清疑惑道:“你们两人都没抓住他?”

      江墨卿无趣地撇嘴,“抓什么啊,我和他无冤无仇的,再说了都起火了,逃命才最重要,谁管抓人啊。”

      季清看他无赖嘴脸,气得龇牙,“说不定这就是陷害你的人啊?”

      江墨卿却觉无碍,“他要是陷害我的人,那以后还会再出手总会遇到,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他笑着去摸季清脑袋,拉起他手,道:“明天说不定就能听到千岁宫血洗丽泽山庄的故事了。”

      他这话不假,三人连夜出了洛城,半路找了个茶摊歇脚,就听到些闲言碎语,说是昨晚丽泽山庄出了大事,有人看到是千岁宫的江墨卿出的手。那些个嚼舌根的还绘声绘色描述起江墨卿的长相,说是青面獠牙,长得不似人,像鬼。

      江墨卿听笑了,想去逗人玩儿,却被赫连夏以路上不宜再生事端为由拦下,江墨卿想了想倒也听了他的。往西行了半日,见四下无人,季清才问二人是要往何处去。

      赫连夏道:“西域。”

      “怎么突然要出关?”

      江墨卿道:“昨晚忘记与你说了,我从那蒙面人身上扯下来个物事,那东西只有西域那鬼地方才有。”

      季清想问到底是何物,思量一番还是将这疑问硬生生吞了下去。江墨卿素不喜欢西域,兴许与他出身有关,每每提及这地方他总不悦,要是来了生意要杀的是那里的人他最最高兴。季清寻思,这回有人栽赃嫁祸千岁宫八成是冲着江墨卿来的,他杀人多,江湖中结下的梁子也多,没人找他寻仇那才是怪事。也幸亏见过他的人多数已死了,一路上没人认出他们。

      季清身病拖拖拉拉了还不见好,却没大碍,就是到了晚上受不得冷风吹。将至千岁宫,地处偏僻,荒山野岭里只让三人寻到个破庙过夜,江墨卿怕季清病情加重,说要搂着他睡,给他取暖。季清面上尴尬,这破庙没遮没掩的,赫连夏就睡他们身旁,他实在拉不下脸。江墨卿哪管他要不要,把他硬拖进自己怀里,点了他睡穴,看他闭上眼,还和赫连夏道:“让赫连公子见笑啦。”

      赫连夏靠墙坐着,敛色道:“你真觉得那蒙面人是天昭神教的人?”

      江墨卿笑着看季清乖顺熟睡模样,道:“那令牌是真的。”

      “他们来中原抢祁门七图为得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再说他们新换上那么个教主,干出点离谱的事也是情理之中。”江墨卿搂了搂季清,露出一贯轻蔑地微笑,“不要试图琢磨疯狗的想法。”

      赫连夏闻言自语道:“玲珑刀楚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江墨卿问他,“你见过他?”

      赫连夏摇头,“从来都是听说,未尝见过。”

      江墨卿瞬时有些得意,略微昂首回忆道:“我见过他,那时我爹还没死,他还没杀了他师父,玲珑刀也不止他一个人会。”

      赫连夏想起从前听来的传言,“听闻醉梦居的花老板以前和是他是师兄弟。”

      这事江墨卿有印象,谈及那时见到楚飞时,正是他们师傅带着两个最得意的徒弟来千岁宫给他爹祝寿。一个是楚飞,另外一个唤作阿棠,便是如今的花老板。楚飞当年杀了师傅,砍去一干师兄弟双手,唯独当时回乡探亲的花老板幸免于难。花老板从此不再习武,去到洛城开了醉梦居,手上把银纹玲珑刀也随师傅残缺尸首入了土。

      “玲珑刀法风光一时,现如今也只有一人在使。”江墨卿感慨道,“要我说,收那么多徒弟有什么用,毕竟是外人,贪心一起就要杀人。”

      赫连夏却道:“哪怕亲身骨肉都会杀父嗜母,更何况毫无血缘之人?”

      他这话说得无意,江墨卿初一听有些刺耳,却也没放在心上,还道:“人活在世,与其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活个痛快。”

      赫连夏笑着合上眼。见他也睡了,江墨卿轻吻了下季清的额头,他却睡不着,一想到要去西域他就浑身不舒服。他讨厌西域的天,亮得刺眼,厌恶西域的地,全是不踏实的沙,空中终年飘散着挥之不去的腐臭,大漠底下不知埋了多少具白骨。他的母亲从那里来,顶着神教圣女的名号,心肠却是歹毒得要命,从小喂他毒药,生怕他成人后和她最爱的长子争夺宫主之位。亏得他体制奇特,没被毒死,反而成就了百毒不侵的体魄。他还记得他母亲死时那最后的挣扎,哭着嚷着喊他名字,说她如何疼他如何爱他。通通是屁话,要真疼爱有加,往他饭菜里掺剧毒又是哪般疼爱的方法?

      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毒害亲子的母亲,就有嗜母杀兄的歹徒。江墨卿将季清搂得更近了,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用耳语般轻细的声音对他道:“我这辈子大抵是不得好死,如若下辈子还有机会重生为人,你这味道,我记下了。”

      外头天色逐渐明亮,借着那破落的木窗,江墨卿望到那孔雀绿般的天空,澄澈干净,见不着一片云朵,想来是个好天气。

      进入千岁宫地界,江墨卿给赫连夏在山脚下找了家客栈,让他先在此处歇着,他亲自将季清送回去。

      季清起先不依,哑着嗓子央了他许久,江墨卿容不得他不答应,拖着他就出了客栈。季清原想半路找个机会溜走,谁知这去千岁宫的路实在绕人,没走多久他就已认不出来时的路了,只得由着江墨卿带他上山。

      两人到了千岁宫门前,守门的红衣人见到江墨卿行个跪礼,说是有客来访。

      “客人?自己找上来的?”江墨卿跨进门槛,打个响指,立时冒出三个绿衫人。他吩咐其中一人去找楚大夫来,又问那红衣人道:“客人带来买卖了?”

      红衣人道:“客人姓白,陆爷亲自下山带上来的。”

      他口中那个陆爷乃是千岁宫中二把手,江墨卿要是不在,千岁宫上下都听他的。从小在千岁宫长大,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由他领上山的客人,还姓白,该不会是……不过也没道理,他大哥怎么会认识这千岁宫里的人呢?

      江墨卿示意另两个绿衫人带季清下去休息,转而对红衣人道:“陆铭现下陪着他?带我去见见。”

      季清不肯和那两个绿衫人走,执意要和江墨卿同去。江墨卿乐得高兴,挥退了那两名绿衫人,摸了把他的脸,调笑道:“要是你哥上门提亲我立马答应。”

      季清没好气地回他,“江墨卿,你能别这么不要脸吗?”

      三人行至千岁宫中用作议事的云和馆,就见陆铭和个白衫人在里面饮茶。

      陆铭看到江墨卿,忙起身出来迎,那白衫人却还端正坐着,慢慢回身。看到他正脸,季清愣在原地,说不出话。还是江墨卿扯着他进了屋子同白衫人道:“见过白大哥。”

      白霜涵此时面如霜冻,一声不响,江墨卿笑道:“大哥果真人如其名。”

      白霜涵也不瞧他,就对着季清动了动下巴,季清立马撇开江墨卿的手跪到他面前。白霜涵见他跪下,这才看向江墨卿,冷声道:“这几日还劳烦照顾了,我这就带他回白家。”

      江墨卿面上还挂笑,劝道:“千岁宫也挺好,不比白家差,再说季清这几日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不宜赶路。”

      白霜涵放下茶杯,起身对陆铭颔首致意,拉起季清往外面走,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他是我白家的人。”

      江墨卿拦下他,眉目中笑意散开,言辞却还带调笑意味,“他又不姓白,哪里会是白家的人?”

      季清被这话戳中痛处,恼了似地瞪他,“我随我哥走,你拦什么?”

      江墨卿衣袖一摆,对白霜涵道:“千岁宫又不是客栈酒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铭见这架势,也上前劝说,白霜涵没理睬他,双桃花眼中泛起寒意,对江墨卿道:“白府也不是什么客栈酒楼,想来就来,想带人走就带人走。”

      江墨卿嚣张大笑道:“进了千岁宫,哪里还由得着你说了算,白大哥,我敬你是季清兄长才忍你到先在。你要坚持带他走,休怪千岁宫上下不客气。”

      季清看他神色,知他不是在说笑,忙对江墨卿道:“我随大哥回白家也没什么坏处,你就别拦着了。”

      江墨卿口口声声说,“白府要是有我千岁宫一成安全你回去也没大碍,只是最近江湖多事端,怕是要出大事,倒不如白大哥你同他都留在千岁宫。”

      白霜涵眉毛一动,瞄了眼江墨卿,道:“江宫主近来忙于收集祁门七图,季清要再跟着你,再在千岁宫留着,我看,那才是不安全吧。”

      季清忍不住替他辩解道:“大哥,那是别人栽赃他。”

      “你这是在帮他说话?”白霜涵索性松开手,冷笑道:“你要自己想留在这魔窟,我也带不走你,也罢,你本就不姓白,我也作不动你的主。”

      季清看他动了怒,扯他衣袖解释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铭过来打圆场,说两兄弟好好说话云云,这时楚大夫背着药箱疾步走来,到了季清面前就笑话他,“你这小身板又病了吧?”

      白霜涵看他作大夫打扮,接道:“死不了,老毛病了,踏踏实实睡个几天就没事了。”

      楚大夫对他笑,问他是否也行医。白霜涵也不作答,自顾自行到江墨卿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那日放火烧了丽泽山庄的可是你?”

      “那可不是我,是个叫赫连夏的人。”

      听到“赫连夏”三字,白霜涵嫌恶地皱眉,脸色更冷,继而问道:“他和你们一起?”

      江墨卿看了眼带着楚大夫和季清进屋的陆铭,颔首道:“没错,我呢,想找出嫁祸我的人,他呢,也在找祁门七图,就凑在一起了。”

      白霜涵眉毛一动,兀自低语,“还真去找…………”

      江墨卿作势送客,还道:“白大哥你又不会武,这人强夺也夺不走,他要强行随你去,我打晕了你们两个,一个扔下山,一个关进密室里,他也还是走不了。”

      白霜涵静默听他说完,片刻后才道:“我在这里把他病治好了再走。”

      江墨卿听了,面露喜色,笑道:“那我也留下等大哥治好他病再走。”

      白霜涵盯住他狡黠的眼,冷哼一声甩袖进屋,江墨卿招来仆从,特意为他收拾了间屋子出来,还去问他喜欢吃什么,说是晚上就让厨子做。白霜涵倒不挑剔,除了羊肉腥味太重吃不了,其余都能吃。

      江墨卿便吩咐下去,当晚厨子煮了席全羊宴,席间白霜涵面色不改,还是副冷冰冰的模样,一口菜都没碰,光顾着喝茶。季清把江墨卿叫到外头问他,“你这不是变着法子赶我哥走吧?”

      江墨卿没承认,还认真道:“我巴不得你哥留下给你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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