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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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虹儿素净的脸上满是欣喜，使我看着是那么亲切，我努力地微微一笑，她喜极而泣地抹了把眼泪，然后小心地将我的头抬起垫了个软枕，柔声说：“姑娘你终于醒了，一定饿了吧，我现在喂你喝汤，你千万不要动啊。”我笑着点点头，心里满是感动。
突然想到了他，下意识的便问出了口：“他呢？”
正坐在我身旁吹着参汤热气的虹儿秀眉微不可见的一扬，柔声说：“太子去上朝了，姑娘昏迷的这几天太子急坏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太子？”难道他已经……
“姑娘还不知道吧，晋王已经被册立为太子了，我们现在已经搬来东宫了。听说改立太子是皇后临死前向皇上请愿的。”恬淡的虹儿说着这些的时候都不免的露出些许骄傲。
参汤被一口一口送进腹中，暖暖的液体温暖了被凉意侵透的身体，知觉也渐渐恢复，开始感觉到手腕刺骨的疼，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这时一阵沉稳却急促的脚步让我的心跳慢了一拍，他推门进来看见我醒着，惊喜布满了疲惫的面庞，他快步上前掩饰不住的激动道：“你终于醒了，你个傻丫头真是不要命，如果杨素出手再深一点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调皮的朝他呶了呶小嘴，惹得虹儿和他都轻声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为了不再让他分心，我每日吃药用膳都极其听虹儿的话，伤口也好得奇快。今日他难得清闲，竟非要拉我去御花园赏花，正值夏日，御花园内百花竞相怒放，各种奇珍花卉姿竟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偶有轻爽的风吹过，便送入鼻腔一阵芬芳，我不自觉的陶醉其中。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淡粉色宫服的小宫女飞快地穿过我们身后成群的宫娥太监跑上拱桥，然后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小脸白得吓人，声音惊恐地报道：“太子，皇上刚刚吐血了，太医说……太医说……”接下来的话她再不敢说出来，但是已经是再不明白不过了。
隋文帝，开创大隋的一代霸主即将走到他生命的尽头。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竟让我一时无法捕捉到任何一种情绪，“跟着我。”，他低沉的声音让我异常心安。
自知为时不多的隋文帝已经召集了百官，君臣决别，跟在他身后进了大宝殿，床榻上那个垂垂老矣的皇上，曾经也是叱咤一世的武将，也是开创盛世的君王，但是此时他的身边竟无一人真正的关心着他，包括我身边的他。
这是帝王家的悲哀。
我环视四周并无姑姑的身影，只有殿外跪了一地群臣，心里忽然不安起来。这时一名威武的将军向我们走来，年龄和他相仿，身材高大威猛，眉宇间全是昭然的冷傲，他走近我们，在他的身侧低声报道：“禀太子，一切都已布置妥当，此刻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这座皇宫。”
他点头会意然后让他退了下去，然后转过头轻声对我说：“你在这等我。”说完进了大殿，留我和虹儿垂首侍立在殿门偏侧。
这时候姑姑终于出现了，只见她衣衫微微凌乱，脸上挂泪的奔入了殿内，我随即凝神倾听。
只听隋文帝孱弱的声音关心地问道：“爱妃何故如此模样？”
一阵低泣然后是吱唔不语，这时隋文帝因着急又猛咳了起来。“皇上你又咳血了……臣妾说就是了，刚刚……刚刚太子无礼。”
殿内良久无声，突然一声暴发的愤怒与绝望，“如此禽兽怎配做一国之君，独孤皇后误我啊！”
空气里的每一个因子都停止了跳动，只是，在如此生死悠关的时刻我庆幸自己在他身边。
“来人呀，传朕的旨意，速速出宫将废太子杨勇给朕召来！”隋文帝拼尽仅有的力气威严的传着命令。
传废太子是何意，难道隋文帝要再次改立太子。
而他未出一声，是一切尽在把握还是一时被姑姑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姑姑若不是报复我，让我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他登基的路也许不会有波澜。
传令的令官自是出不了宫的，但是此时百官都在殿外跪候，虽然对大殿内发生的一切尚未清楚，但诡异的气氛已经让一些人翘首相望了。
皇帝病危，皇位对身为太子的他可谓是囊中之物，但是此时他与隋文帝之间无形的剑拔弩张却是拖延一分便多一分变数，登上帝位轻而易举，但是总不能血洗宫廷来封住百官的悠悠众口吧。
隔着空气我心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与矛盾，这江山原有一半是他出生入死血染疆场拼杀而来的，本是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难道上苍非要给他一个弑父的罪名吗？
我悄悄的退下，虹儿担心地看着我，我笑着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轻移碎步站至大殿门前，心中顿时将一切看破，俯视着跪拜的文武百官，这应是属于他一人独享的恢弘景象。
轻易地寻找到他的身影，快步朝他走去，行至他身前时他已经本能的站起身逼视着我，他眼神里闪过一刹时的惊艳，但随即被冷漠取代，不愧是他器重的武将军，单就这凌人的气势便是除他之外无人能及的。我眼神清亮的对视着他：“奴婢可否问将军借样东西。”
他问道：“请问姑娘要借什么？”
我微微一笑道：“我朝行军打仗之人每日必有一样东西是片刻不离身的。”
他身形明显的一怔，接着便是满眼的钦佩与鼓励，然后大方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蓝色锦囊递与我，我颔首接过，道声：“谢将军。”然后迈步朝殿内走去。
“我叫杨素。”身后传来他浑厚却控制着音量的声音，闻言回首，给他一个灿烂的笑靥。
再次悄声步入大殿时，宫女们跪了一地，姑姑正在小心的喂着神智逐渐不清的隋文喝参汤，清晰的看着她抖动的手，一步步上前，越过他走到姑姑身边，他站在一侧眉头紧蹙。
我们都知道时间越拖越会令百官起疑。
我伸手夺过姑姑手里的杯子，她随即防备的来抢，我右手一倾，参汤便洒了她一身，我掏出手绢帮她擦拭了几下跪在地上请罪道：“都怪奴婢不小心，请娘娘稍候，奴婢再取一碗来。”然后起身往偏殿行去，早有机灵的丫头端来一直煨着火的参汤，我顺手接过。
看着碗内淡黄色的液体激起一串水珠，心内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平静得如死亡般静寂。
端来参汤跪坐在龙榻旁，欲喂隋文帝饮下，姑姑依旧凌厉，“你以为我会让皇上喝你端的东西吗？”
我浅笑，“姑姑始终不肯信我。”说完举起玉碗饮下一口。
姑姑的眼里闪过一丝松懈，就这一丝松懈已注定她溃不成军。
我一口一口喂着隋文帝喝下参汤，直到见了碗底。这时双手一软玉碗应声而碎，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砸在我淡粉色的纱衣上，诡艳迷人。
“皇上——！”
“姿儿——！”
姑姑与他同时惊呼出声，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面庞逐渐转变成悲痛欲绝，那痛，似泰山般压着他，使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势、所有的希望。我看着他沉重的脚步缓缓朝我移来，“别过来——！”我使出浑身力气朝他喊去，他如遭电击般的立在当地，泪无声的淌满他英俊的脸庞，我的心痛得在不住的收缩。
“我是陈国公主陈婤，一直潜伏在宫中只为有机会弑杀皇上以报亡国之仇……你懂吗？”我竭力的问他，浑身的肌肉正在痉挛，腹内早已烧灼成火海，身子重重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对面的他如山般坍塌在我面前，看着他跪在地上的双膝心痛得仿佛将撕裂的伤口埋入盐池，撕心裂肺。神智模糊地拼命摇着头，不要跪，不要软弱，站起来，站起来你将是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君王。
闭上眼不愿再看他痛苦的面庞，记忆回到那日清辉遍地的夜晚，他紧紧的拥我入怀，带着宠溺无比的神情对我说：“我要给你这个世上最无上的骄纵。”，神智开始一点一点消逝。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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