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雷峰塔的倒掉》天使本该堕落

5、9岁的真相

　　“我刚学会了个成语，世态炎凉。”他说。
　　“好成语。”
　　9岁的齐扬，陪她坐在天台上，她两脚在半空悬荡。
　　他们在月下，讨论着他的学业。
　　他绝对属于慢热型，现在才开始接受孤儿院的生活。他开始交朋友，可是朋友离开的太快，因为被领养太快。
　　他发现孤儿院被领养孩子的特色。
　　一种是优秀的，一种是胖乎乎可爱的。
　　在这个世界上做不到最优异的，就要做最讨喜的，能吃香喝辣混日子，他隐隐感悟到这层道理。
　　只是——
　　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逐渐离开，再也没回到他们以前共同生活的家，来看看以往的朋友。
　　果真“世态炎凉”。
　　“是不是我胖点比较讨人喜欢？”他问她。
　　“你还是瘦点好。”她想了会，很认真的回答。
　　“为什么？”
　　“这样齐扬就比较没人疼了。”她依旧在半空摇晃着双足。

　　**

　　没人疼？他静看她遥望月亮的脸，没人疼——也好。
　　于是那天，他一直很中庸，一直不怎么胖，也一直没人愿意领养他。
　　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到了领养的“真相”。
　　如果不是他为了送朋友心爱的玩具偷跑出孤儿院，他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朋友一个个都“世态炎凉”。

　　**

　　窗前残月如弯弯镰刀，死神镰刀，银亮得寒心。
　　他的朋友再也不需要他的玩具恐龙。
　　暴瞠的双眸，无助带恐怖地看着天。
　　齐扬甚至能看见他那晶莹的泪珠，面孔扭曲变形，被几乎干裂的皮囊包裹的身体流出的是黄色水。之所以能准确认出那可怜的朋友，是因为他穿着早上的新衣服。
　　那时候他喜洋洋地炫耀着新衣服。
　　“恭喜你，李杰！”齐扬那时候是这样祝福的，而现在他还来不及为李杰的死亡哀悼，恶魔就在黑暗中缓缓地转向他。
　　森森的笑，尖长的牙不能遏制地滴着血。
　　李杰的血就是被这个怪物全吸干了。
　　齐扬的血管中液体流动的声音与心跳声混乱地交织着，看着怪物徐徐走向自己。

　　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出现了。
　　她拥有同样尖锐的牙齿，艳红的浆液点缀着她，像少女涂抹的胭脂。
　　他看到怪物眼中的惧意，她应该比怪物厉害。

　　如浴血妖精她果然撕裂了怪物，血腥味充澈四周。
　　他眼前一黑。
　　那天起，他开始晕血，多看甚至还会不停地呕吐。

　　**

　　那天起，他知道了这个世界真的有吸血鬼。而吸血鬼也分成势不两立的两派，狩猎派和眷养派。
　　她是狩猎派的。
　　而他是眷养派饲养的食物，类似猪狗。
　　真可笑。

　　而他终于也知道，他的朋友无论熟不熟的都不会再回来。出众的，被培养未来的吸血鬼；出重的，成了一具具干尸。
　　永远回不来了。

　　狩猎派反攻成功，驱逐了这个地区的眷养派，她接管了这个孤儿院。
　　他不再是被眷养的食物。
　　“你们自由了。你可以多吃点，养的壮实些，现在不怕被选中了。”
　　“可我们还是你们的食物。”他别过头去，并不领情。
　　“齐扬我喝人血，却不是吃人！”她生气了。

　　他不理她，沮丧地离开。
　　不是因为他知道她是吸血鬼，而是她来到孤儿院不是为了他。他觉得那是背叛。
　　所以冷战。
　　未来持续三年冷战。
　　其实到后来，他并不想这样。只是间隔时间太长了。
　　——“你还是瘦点好。”
　　——“这样齐扬就比较没人疼了。”
　　原来不是他想的含义；这才是他介意的。
　　可惜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