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月夜见

9、第二章 未来的魔王

　　那一天，维恩与斑点谈了很多很多，关于世界、关于人生，关于魔法，关于各个国家和种群所崇敬的神祗，关于所以能想到的一切。维恩感叹着斑点经历的曲折，而斑点更惊讶于一个孩子知识的丰富、想法的独特。
　　不过，对隐法师塔了解不多，斑点并未料道，自己对世界不同常人的一些理解，以及对众多事物的独特形容给维恩所造成的潜在影响——因为他根本没想过，维恩会有出去的一天；更未料道，自己令隐法师们的努力毁于一旦。
　　法师们想亲手培养、塑造维恩，不着痕迹、潜移默化使其能成为最优秀的代言人，然而本就有着叛逆之心的维恩，在接触到斑点的众多另类思想后，终究令他们失望了——尽管，最后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影响的结果反而是有利。
　　“啊，对了，听说你将来……打算当魔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有趣，不……奇怪的回答啊？”
　　“哦……其实就是英雄的经历看多了，产生了反效果而已。我觉得当魔王很轻松，没那么多顾忌——只要不老是故意犯那些低级错误，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维恩不以为然地说道，“而且你说的关于自己的、别人的故事，那些被排挤的悲伤，我觉得可以推断出……好人容易早死！有时候，人更为可恶，是最不值得同情的，不是吗？法师也好，骑士也罢，拥有了力量的人总是容易自以为是，那么与其如此，不如获得更大的力量，即使是邪恶，也比伪善要好。何况，我很同情那些往往是被人类逼出来的魔王，才不想成为那些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其实鼠目寸光，什么都不知道的英雄。当然，这些推断还需要更多的观察来论证。”
　　这使斑点不由有了冷汗直冒的感觉。虽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但他还是支吾着继续问：“不过，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很简单啊……当英雄的话，最初总是处于下风。又要寻找同伴，又要不断在魔掌逃生……累得半死不说，估计还有内贼要对付。而侥幸保住性命，终于壮大势力，在最后的对敌中也要被摧残得半死，同伴死伤累累，必定要某某做出牺牲，才可能取得一时的辉煌；而当魔王多轻松啊——大部分时间位于绝对上风，只要不睁只眼闭只眼，姑息对手，纵容他们壮大，也不小看他们，那么就可以随便解决对方，安享太平了！”维恩做出了对比。
　　“这样啊……似乎想得也不错。”斑点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立刻转移话题，“不过为什么要抵制学习呢？……能跟着前辈们学习，是很难得的荣幸呢！在外面，就当时的状况而言，想当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弟子，都是要经过激烈争夺的。因为想当他们弟子的人太多了……”结合现状，他发出了不小的感慨。
　　“我知道你认为我的行为不妥。不过，可惜的是，我对他们太熟悉了，没那么崇敬！而且，如果真是很厉害，他们怎么一直都被关在这里？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为了追寻那位鬼影都不见一个的奇利安，居然这么冒失的闯了进来。找不到弟子，也是他自找的。何况，他们总想要我当什么‘圣尊者’，我可不想当牺牲品，为了什么世界的和平，生命的生存而平白奉献自己……要关心，我也只想关系自己认识的，自己喜欢的，干吗那么伟大！”维恩仍一脸不以为然。
　　“对了……他们又有了一大堆发明研究，却没有办法随意传授和验证。所以你如果想学，只要以这种恭敬的态度去说一声，一定会有一大堆老师的！呵呵，毕竟……有徒弟玩，对他们而已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或许吧……”斑点不得不苦笑，“但那也是等我见到他们，不再昏倒以后的事情了。”
　　“哦。”维恩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后，却又对斑点显露出的欲说还休的神情有些无法理解，“你怎么啦？有什么问题不好问吗？”
　　“……不，只是有些奇怪——你似乎仍在成长，为什么在你身上，时间仍在流逝，而对我们而言，却已经停滞？还有，除了你和你父母之外，都是老人，却再无和你同龄的孩子。你……不惊讶吗？”
　　“什么都有例外出现，何必事事吃惊。或许，因为你们是已经定型的大人，所以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维恩无所谓地说道，“而且，到现在为止，这里是只能进而不能出的隐法师塔！除了那些一心寻找奇利安，想知道魔法真谛的法师们，当然不可能有不懂事的孩子随意闯进来。……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因为闯入古魔法阵，误打误撞掉进来的……那么，你也算是第一特例了。”
　　维恩一直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不过他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动了一下，终于还是用好奇的口吻问了斑点一个问题。
　　“对了，在你进入这里的时候，我在时光镜中看见有一群人在追杀你，因此你才冒险闯入古魔法阵……你惹了什么事啊？”他的问话使斑点一怔，松弛已久的神经重又崩紧了，危险的气息也由他身上隐隐发散开了。
　　“……你，看见了多少？还有……你能独自使用时光镜，使用那件……据说能看尽过去，看穿未来的神器？”尽管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期盼。斑点先努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反应来：
　　他反复告诉着自己——眼前是个笑得可爱，不畏惧自己的天真小孩；不是那些以貌取人、栽赃诬陷他人的家伙。眼前的孩子，没见识过黑暗卑劣，他只是因为好奇，所以并不会伤害自己，不会散播什么谣言……
　　但在将常识累加后，他却始终无法解释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事情。
　　时光镜……传说中，创造神——圣明之神是用此神器了解世界变迁。使用时，使用者需要很大的魔力和精神控制力，否则不但什么都看不见，还有可能被幻象迷惑，甚至可能沉迷其中，有生命危险……
　　一个孩子，能控制这件神器？在正统的、最具有传奇性的法师群中长大，居然会想成为魔王的孩子……真够讽刺的了，而且，居然能使用这件最代表光明的神器？那么说，他说英雄的经历看多了，便是用时光镜实实在在的看见的？
　　“在这里，我连基本的漂浮术都使用不出来的啊。”斑点低声自语，虽然清楚即使在外面，自己也不可能有控制神器的能力……但是，心中怪异之感始终无法消失。
　　在这个隐法师塔所在的初始之地，因为魔法色彩比外界浓，能量浓度比外界大，所以能量较难控制，更难以促使能量流动或失去平衡产生魔法冲击；而且个人的魔力有限，体外的压力就显得相对过大，所以往往会因为能力不足，而难以使用魔法——一般而言，魔法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凝聚、提升力量都比较困难……如果自己要操纵神器，八成是死路一条吧？
　　斑点的反应使维恩又露出了观察及思索的神情。不过也就停顿了那么瞬间，维恩开口了：“我没有看见多少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无意偷窥别人的过去。”他笑着研究着眼前神色变化细微的大人——果然，没有多少皱纹的脸，比较容易看得出心神，还是年轻一点的人好玩一些。
　　“……看你的语气，是想从镜中知道什么吗？”维恩清澈的眼睛，让斑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看透了。而且，维恩居然是飞着凑到了斑点面前，“其实，这里虽然魔法能力被削弱，但是只要有足够的意志和精神力……能使用的能力反而更多。因为这里可是初始之地，是创造一切的地方！在力量充沛的时候，这里算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地方……充满了神的梦想，只要能想到，不需要你自己操纵，就有力量自动替你实现什么。”
　　“……这样吗？”斑点终于略微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连基本法术都无法使用的原因。因为这里使用能力的方法和外界是有不同的，更倾向于精神意志的强度与运用。
　　不过一种更迫切的期望，促使他无法再多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仅迟疑了一下，他便立刻开口对维恩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哦，原来就是想看看家人的情况啊！”知道斑点的愿望居然如此简单，维恩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不过我有个交换条件。母亲不允许我随意离开隐法师塔，所以你要亲自来叫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负责打发她！”
　　“……”这个要求使斑点十分不解，“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当然会负责，不过……我们还是在塔内啊！放时光镜的交流室，不是在塔顶吗！”
　　“我的意思是，你要陪我出去玩啦！”
　　“出去……到什么地方去？悬浮于时光海中的，应该只有这一个初始之地……还有其他去处吗？”
　　“法师塔的周围可以玩啊！你就不要多管了，反正我保证不会有危险！而且……法师塔只是在初始之地的中心，你也可以熟悉熟悉周围的情况，怎么样？”
　　“……那么，成交！”虽然心中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但在心中做出比较，也知道维恩的条件大概不会变更后，斑点还是点头应允，约定后分手了。
　　被某种夙愿得成的喜悦所笼罩的斑点，逐渐走远的他，没有看见维恩眼中的怪异光芒——有着淡淡兴奋，转而现出难以想象的冷淡肃然，又再度变化为雀跃。否则，他也就能想到法师塔的周围，怎么会有简单的玩处的，对于立志当魔王的孩子，想以绝对优势取胜的魔王，除了强大的助力，又会有什么令他心动？既然自己会被古魔法阵所吸入，那么这里又怎会只有法师存在。历代以来，被古魔法阵所封引的魔物，或者单说封魔之役中的那些魔物，又能到那里去呢？
　　看着斑点远去的背影，原本在考虑明天安排的维恩笑了笑：什么幸福的孩子，处于和平之中，在众人的宠爱下生活的孩子，就因为这个孩子的外表，所以自己的真话别人也只当笑话吧！不过，或许这样也好……大概有些明白了，真话是最不被当一回事的，特别是自己笑着说的时候。
　　怎么会不认得悲伤、感慨引发的泪水，即使，自己没有这些多余的情绪、反应，即使自己被迫得学会这些，但通过时光镜看过那么多的传奇经历，自己那里会是那么单纯得近乎愚蠢……不过觉得，眼泪除了博取同情，对改变现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而且，一个大男人家，莫名其妙的哭成那样……有些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