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月夜见

8、第一章 隐法师之塔

　　“好了，小维恩，今天我们要开始进行系统的魔法学习了！在上第一节课之前，我们必须先来明确学习的目的！”
　　笑眯眯的老法师，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坐在眼前的孩子：“先说说，你长大想干什么。”白发苍苍，白袍已老旧得发黄，白色长须更几可及地，老人的声音温和且慈祥。
　　他以良师的口吻循循善诱着孩子，得意于自己终于能从孩子母亲处拐过孩子来当弟子，于是露出的是一脸的欣慰和希望：维恩笑得还是那么可爱，又是他们俩个的孩子……在我们的教导下，一定会大放光彩的！
　　“一号老大爷，拜托你不要用这种口吻说话好吗？令我觉得相当难受的！何况……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这个老问题，我已经答过很多次了！”维恩年龄虽小，但心思却显然已经超越了外表年龄。
　　环顾了一下四周，笑着他却忍不住摇了摇头，克制住自己说出太打击人的话语，只是在心中暗忖：自己果然是众白头之中一点黑，这些老头……是不是太久没收过徒弟了？
　　母亲答应让他们随意教自己，他们居然就都跑了过来……前人的高大形象，究竟是后人为了美化他们而加上去的，还是他们真的有什么伟大事迹，优良品行？八成是前者……为了创造完美的瞻仰对象，人们才会美化他们的！否则，为什么自己丝毫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值得崇拜的地方？
　　“唉，坐在一堆老人之中，真是没趣。”维恩一手支头，一手用手指敲着桌子，双脚更在桌下不停摆动，满脸的无奈兼无聊。
　　“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敲了敲托着腮帮，笑望着自己的维恩所用的小桌，老法师有些无奈，“今天不和你开玩笑，是很认真的询问！这可是会决定你的未来的！所以好好的回答，好吗？”最后一句话已近似于恳求了。
　　感觉得到身后一双双亮晶晶，几乎要将自己瓜分的眼睛，虽然仍在笑，维恩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到底想要我说什么呢？反正又不能从这里出去，你们不是说，隐法师塔因为在初始之地，所以人们只能进来，不能出去吗？因为什么力量的旋涡——”
　　“不能这么现实的！小孩子要有梦想，我们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出去的！”老人的话立刻引起一片附和的声浪，“你只要决定学什么就可以了，像火啊、水啊、光明、黑暗啊……嗯，就是决定你未来的钻研目标就可以了。是要成为像奇利安陛下一样伟大的魔法师，还是……洛加西那样的骑士王者，或者是九未那样辅佐他人的智谋家……这都是可以的！”发现维恩的笑中丝毫没有感兴趣的热情，老法师匆匆收尾。
　　“可是照你们开始的说法……那我不就只能成为魔法师啊。而且你们本来就都是法师，所以才能到这座隐法师塔来嘛，还能教我一些什么。”维恩笑得更灿烂天真，但话语的内容却十分尖刻。
　　于是，众人一时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他们相当明白，小维恩那越灿烂的笑容绽开后会怎么样——那颗变幻莫测的心，显然已经不安于此了。这促使他们更加努力起来，想减弱维恩因不感兴趣而离开的可能。
　　“啊，就是因为我们毕竟都是魔法师，所以才希望你能学习魔法啊！毕竟魔法是我们最擅长的，不过你要是想学习其他的技能，我们当然也能教，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老法师在其他人的怒视下，连忙解释。
　　“……”可是维恩小小的脑袋在众人的环绕之下来回转了几圈，将众人眼中的期盼全部接受后，他还是不改变初衷，肯定地说道：“那么，我也再次申明，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我很肯定，很肯定，答案还是以前的那句话：我长大了想当魔王！”他还特意收起了招牌笑容，摆出了一脸正经。
　　立刻，“嘭！”有人倒下了，而一片不小的骚动平静后，老法师忍住了翻白眼，吐白沫的冲动，苦口婆心地想改变维恩的想法。“我不是给你讲过那么多关于奇利安陛下、洛加西，还有其他一堆英雄的故事，带你去图书室看了那么多的书，还特意带你去交流室看时光镜……让你亲眼看看曾发生的一切……你难道不为他们的行为、精神所感动么？”
　　“抱歉，可是，我只觉得所谓的魔王相当可怜！何况……有那么多人想成为英雄，想以法师、骑士等为职业，我才不想凑这个热闹啦！当魔王既简单，又没人和我抢。”不以为意，维恩笑着耸耸肩后，终于还是离开了自己的小书桌，“反正我是不会改变这一想法的。不过——”
　　他看了看众老法师的失望，补充道：“你们不是说过，魔法是来自万物本性、生命源头的自然法则，更是魔界的法则吗？所以我玩累了，又休息够了的话，我还是会努力学习你们所有人的法术的——反正在这法师塔，你们也不过百来号人，而且大家的时间可以说都是无限的。”
　　看了看老人们或惊或喜的神情，维恩不再多说，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而走出大门不远，他刚双手抱头舒展着身体，伸着懒腰扔出一句“好无聊”时。突然进入他的视野，一个年轻法师令他振作了起来。
　　***
　　“嘿，新来的……你是叫斑点吧？”始终笑着的维恩率先打招呼，“你终于醒来了，能随意出来走走了？”
　　被他叫做斑点的法师，人如其名，满脸的斑斑点点，看上去丑陋且危险。不过，他的年龄只是相对于那些老法师显得较年轻，实际也已有四五十岁，头发更花白了。
　　“你好，很荣幸见到你，维恩阁下！”法师微微着点头笑了笑，并不因自己的缺陷被叫出来而有所愠怒——因为是他自己不愿透露真实姓名，而坚持以这个外号自称的，“是啊，现在总算能略微适应这里了……不会再一看见那些传说中的法师就兴奋得昏倒了。不过……还是想不到，我居然也能来这里！”斑点一脸虔诚和梦幻，简直是看见自己眼前有神明，而不禁想跪下膜拜了。
　　“什么阁下啊！我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法师，也没什么特殊的，所以你就叫我维恩吧！对了，再和我说说外面的情况，以及你的亲身经历，怎么样？”维恩朝斑点走近了几步。
　　不过一旦他往前走几步，虽然沉浸于自己的虔诚中，斑点却还是立刻就退几步，道：“既然生活在这里，您自然也不平凡！抱歉，我还是太兴奋了，所以不敢太和你们接近！”
　　“……你，不会又打算昏吧？”维恩只好停了下来，“老实说，我还在怀疑是不是因为受你影响，所以那些老头动不动就昏倒啦！”
　　“怎么可能！还有……你不能用老头这个不礼貌的词称呼他们！”斑点为捍卫心中的神圣，努力纠正着维恩的用词，“他们都是很伟大的魔法师，在他们所处的时代，可都是盛名远扬的天才人物！即使当时民众只知道他们神秘失踪，而没想到他们居然真能来到这个隐法师塔，也并未减弱他们的传奇性。比如要求当你老师的，那最老的一位……他曾是奇利安陛下的助手，其后更是天佑院的正式院长！至于比他晚一百年来这的——”斑点侃侃而言，令维恩一阵发怔。
　　“你……不会是，能将法师塔里这百号老……老法师的生平来历什么的……都说出来吧？”维恩因斑点对自己的独特态度，而对他亲近了不少。
　　“为什么不能呢？这些前辈都是相当值得我们学习的对象，所以……哈，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也可以来到这神圣的法师塔，更能见到他们——他们可全是传说中的存在哦！哈哈，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没想到之前一见到他们就高兴得昏了，真是惭愧……”
　　“真有这么厉害的话，那你也随便说说他们的事情，怎么样？不过，还是先说你吧，你应该也成为传奇了吧？应该更有意思！”
　　“好……当然可以！不过……”
　　当斑点发现自己居然也有如此多话的时候，而停下自己的长篇大论时，维恩却盯着他，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脸上的，这透明的……就是眼泪吗？”
　　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太久没和他人说话了，也太久没人敢和自己说话，斑点点点头，悄然擦去自己的眼泪。仔细看着靠近自己，仰着头的好奇孩子，看着似乎正在研究自己的泪水的，显得纯真可爱的维恩，斑点不由笑了：幸福的孩子，处于和平之中，在众人的宠爱下生活的孩子……连悲伤、感慨等引发的泪水，也不知道啊！如果真的无法离开这初始之地，对什么都不懂的他而言，或许真是一种少有的长久幸福吧！
　　虽然心中有万千感慨，但在维恩的一再要求下，斑点也不再多想，和自己新交的小朋友找了个地方坐下后，便说起外面的情况，法师们的生平，以及自己的经历来。
　　人们神化了为拯救他们而牺牲的先人，却也遗忘了真实的他们。为了缅怀先烈，将其牺牲精神奉为尊旨，以利于人类的昌盛，人类形成了两大权威性的崇拜场所：
　　雄伟的圣王纪念碑，用于纪念人类之祖、最伟大的英雄、神圣的王者洛加西。洛加西创建了属于人类的王国，联合各族打退了魔族，在世界面临最终崩溃的时候，一时意志消沉的他，却还是在火山与地震中抓住了众人求生的手，更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以平息自然的愤怒……行踪成谜的他，保留于纪念碑周围的最后的纪念品，便是他在不同时期使用过的神剑。
　　神秘飘渺的隐法师塔，是最伟大的魔法师，魔法始祖奇利安·西姆拉的心血结晶以及传说中的最终归所。奇利安以其睿智、坚韧，一直位于后方，默默协助、辅佐、支持着战斗着的各人、各族。在魔王被封印，世界面临各种灾难，人们陷入难堪的沉默时，是他以生命为代价，使用了长久漂浮魔法创建了“浮城”，以方便四处奔波——从滔天的洪水中挽救知识，在漫野的大火中保留下绿的种子……他为一切生命留下了知识和希望！
　　善于团结众人的洛加西，因其创建的王国而长久扬名；选择孤独奋战的奇利安，没有洛加西那么多的崇拜者，却获得了各个种族的尊敬……
　　于是，在法师们之间，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最大的秘密，半公开却难以证实的传说：达到法师颠峰的法师们，会感应到某些神圣的真实。之后，会放弃一切身外之物，进入隐法师塔进修。然后，生活在拘谨、狭小的隐法师塔，他们成为时间、生命停滞的隐法师——遵照奇利安的要求，他们成为维护世界稳定的监督者，在外界挑选继承奇利安尊称的“圣尊者”作为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