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月夜见

4、断章 终结之阵

　　内心的焦急如同烈焰，剧烈焚烧着奇利安·西姆拉的身心。从无一刻，他感到如此的惶恐，如此的忧虑，一向成竹在胸，未感到有任何难事的他，第一次深深意识到自己的无助、渺小。
　　原谅我们，请原谅我们，我们伟大的母亲，伟大的自然母神，既然我们已经听不见您的声音，那么，恳请您保护他，保护好不愿辩解的他……恳请您，不要让我们失去他，不要让我们未来都生活在悔恨之中，不要让整个世界失去唯一真实存在的保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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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利安在心中一直祈祷着。不顾自己孱弱的身体，不愿休息片刻，身心已经万分疲惫的他，即使在匆忙的赶路途中，也一直如此祈祷，祈祷在自己赶到前，那位任人误解的挚友能平安。
　　时空的魔法在山脚既已失去了效果，单凭自己的双脚爬山，奇利安满是忧郁的双眼已无法看透山顶诡异、恐怖、悲凉的场景――歪曲的空间，从天空直射下来的光柱，分裂的云层似乎在预示着大地的分崩离析；狂暴的飓风，以山顶为中心席卷四方，所过之处只余空寂……那毁灭的异象，大家都没有注意吗？大家都只知道杀戮了吗？
　　想大家都活下去，希望挽救世界的破灭，但是如果真要选择，只想你活下去就好了！只要你活下去，希望就依然存在，所以，戴维蒙斯，坚持住吧！
　　那些真正明白你的，那些想救你、想倾尽全力帮助你的盟友，都在陆续赶来，只要再坚持片刻，只要再拖延瞬间，我们都会赶到你的身边，都会不让你再独自面对一切了！
　　原谅我们，请原谅我们，戴维蒙斯！即使，你真的失望，拒绝原谅，放弃辩解，也不要让我们连后悔的机会也失去，不要让我们陷入彻底的绝望。如果失去了你，再无凝聚力的我们，拿什么来和灾难对抗，能怎么让自然母神息怒！即使我们再自私无比，但是仍有着的良心，将令我们无法苟安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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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利安·西姆拉不知道自己怎么通过山顶的风暴，躲避滚落的巨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到达山顶。
　　然而，望着一脸无措的洛加西，望着已经启动的魔法阵，望着并无抵抗意志的戴蒙维斯，望着占据各个方位发呆的各族首脑……
　　他笑了，选择和戴蒙维斯一样，闭上了眼。想哭，但是没有泪，恐怕也永远不会再有泪，那脆弱的眼泪，有什么用处呢？既然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哭泣、悔恨有什么意义！
　　听得到自己趋于疯狂的声音，那想阻止灾难发生的嘶哑的叫声，但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呢？只剩下自己心灵崩溃的声音……一切，已经迟了，毁在了那一个个小小的，聚集起来，却最终毁灭了一切……自私的意愿中。
　　圣明之神，我向你祈求明亮之眼，有何意义？我想寻找真实，想发掘世界的真相，有什么作用？如果知道了真实，也无法挽回，明了一切真相，也不能解救，全知全能是多么讽刺的能力，只能成为痛苦的旁观者吗？
　　何况，你自己也已经无法辨别真伪了！已经听不见自然世界迫切而最真的声音，原本是自然代言人的你……现在与常人又有何异？为什么，什么都已经不知道的你，失去了一切神通的你，还要做到如此地步，怎么能毁灭你的继承者，毁灭自然的宠儿，世界的希望？
　　“他，果然是继我之后，被自然所挑选的代言者……能做到我也做不到的……阻止各地的灾难。但……连我也忽略了自然的心，和他的心……那么，就以我的生命作为补偿吧！”
　　将构成生命的能量分散于各类“书”与少量的魔晶碎屑之中。即使你现在如此做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又能挽回戴蒙维斯的生命吗？就算以后能再次开始……谁又能保证愚昧的我们，能在那时清醒，不再犯下如此偏执的错误呢？
　　看着洛加西向似乎仍站立的戴蒙维斯奔去，看着他想去碰触，想去温暖那份冰冷——但是，难道他认为戴蒙维斯还能活下来吗？
　　在沉默中破碎的躯体，碎裂散乱的结晶……是你心中的泪吗？戴蒙维斯，吸取世间所有的负力，却没来得及净化的你，在消逝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看着这些曾经的伙伴，如今的敌人，看着持刀相向的挚友，毫不留情的兄弟，还有无能、错过了的我们……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吗？
　　“给我让开，这些东西对你没有丝毫意义，不是吗？”奇利安对洛加西再不客气，“他曾经拜托过我，一旦他的继承者陷入可悲的疯狂中，要我阻止他们，直到找到解决之法，或者他可能重新复活……所以我有权拿走他们。”
　　原本，连一块结晶体都不愿意给洛加西，凭什么伤害了你的他，还想要这个留念的资格？无意义的忏悔，无用的道歉啊……
　　但是，面对死活也不愿放手的他，自己又能怎么样，能在瞬间断交到何种程度呢？他，原本也是自己的朋友啊，原本，也是戴维蒙斯你的挚友啊，什么时候，大家落到如此地步，竟然反目成仇了？利益，点滴的误会吗？
　　“愚蠢的女人，你那野心勃勃，满是虚荣的心已经毁灭了挽救世界的机会。如果还不悔改，更将毁灭所有的人类！”始终，自己还是难忍愤怒，奇利安怒斥仍想阻止自己带走魔晶的杰妮亚。
　　即使明白了一切，却始终不愿承认错误，更不想让戴蒙维斯复活，杰妮亚啊，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一个原本单纯的少女变成了这样？是为了权利和更高的地位，所以能不择手段了？为了外在的虚荣，学会利用他人的关心……知道利用各个种族的弱点，制造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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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结之阵啊，我该怎么形容你呢，没有任何过错的，没有生命的法术，仅仅是被利用的器物……你终结的是救世者的生命，终结的是世界的希望啊！
　　更大规模爆发的灾难，分崩离析的世界，任何生命都能听见的悲嚎：
　　“伤害了他，你们居然伤害了他，居然胆敢伤害他！痛苦啊，痛苦……听不见我的声音，也不愿倾听的你们；感受不到我的痛苦，仍继续为我制造痛苦的你们！不需要你们了，不需要无视我的存在的，这样的你们，不需要你们这些生命的存在了……即使孤独，也胜于被无情的你们毁灭要好！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即使曾经答应过他，允诺过保持仁慈、公平，但不能原谅你们！所以，毁灭吧，你们都毁灭……成为陪葬吧！”
　　撼动着整个世界的真实声音，在心底回荡的巨大声响，撕心裂肺的悲痛和绝望，令身体都无法忍住颤抖的愤怒……第一次听见自然的声音，莫非也是最后一次？但是，这不正是自己料想到的结果，正是预言的终结，毁灭的末日？
　　终究，还是要毁灭我们了……我们的母亲！一直用宽广胸怀，默默抚育着我们的母亲啊，您终究还是无法忍受，决定要毁灭我们了！
　　是啊，连我自己都已无法忍受自己，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我的同类了，何况您呢？不会将毁灭的原因归结于您，毁灭我们的……其实是我们自己吧，目光短浅、充满偏见的我们！
　　怎么不再反抗了？你们的豪言壮语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短暂的沉默，令勇气、信心全归于消沉了吗？奋斗的意志，更逐渐消散了吗？仅仅是认为没什么力量能与大自然相抗衡？
　　那么，对拒绝出手，始终留情的戴蒙维斯，你们又怎能下得了手？还没有发现吗，他的力量真是来自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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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听从我心灵深处最真的呼唤，万物和世界。我将我这微小的生命提前归还。而将我收回融合之时，请审视我的心——生与死仅为寻找真实的瞬间，再无渴望和畏惧，但请赐予时间，令我能为我们的过失略做偿还……”
　　以生命为代价使用长久漂浮魔法，用特制的文字保持知识，奇利安用最后的魔法建立浮城——凭自身个体的存在换取大众的生存，从滔天的洪水中挽救知识，在漫野的大火中保留下绿的种子，于火山与地震中抓住求生的手
　　戴蒙维斯，这是我为你所尽的最后的努力，这所谓的牺牲，只是为了不让你的付出白费……你能理解吗？为了弥补过失的洛加西，还孤独的在世界各地奔走，竭力缓解灾难的威力，他那满心的悔恨，你能体会到吗？失去了，才开始珍惜的我们啊……
　　终于平静了下来的世界，终究沉默了的愤怒的自然，还有那些孤独奋战的不屈生命……在存与亡之间艰难徘徊的我们，会等到你的，戴蒙维斯！这一次，不会错过了，请相信，绝对不会错过了，不会再有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