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月夜见

26、断章 葛雷之梦

　　“我的名字，叫葛雷，职业是剑士，特长是历史、地理和分析，是葛瑞德王国的选拔人员！”笑着看着眼前的大群同龄人，葛雷边介绍着自己，边微微低头示意。
　　白伦恩、亚蕾、亚维拉、含冰、卡米拉、水月和维……这些，就是各国选拔出来抵抗力量的主力吗？还有，墨斯特，呵呵，果然是你啊，我的盟友。
　　换了一个模样，但是，换不了那颗心，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呢？看来你也认出了我，那么，我们就彼此照应吧！为着我们各自的梦，也为了我身为平常人的愿望，我们也就暂时表现平凡点吧！

　　***
　　频繁的战斗，不断的流血、死亡，真有些羡慕这些不停战斗、位于最前线的棋子们的毅力、乐观和信念了。为什么，即使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在痛苦过后，也能让自己笑出来呢？为什么，目标那么渺茫，也不懂得变通、放弃呢？这样的棋子啊，是以前的我，最喜欢、不在乎、能轻易舍弃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放不下了呢？
　　呵，是因为，终究有些动心了吗？是因为，作为普通人的葛雷，被打动了吧？
　　不在乎被利用，不在乎被牺牲，善良也好，纯真也罢，即使被人认为愚蠢，却也坚持的……伙伴啊……可是，各国的私心，争权夺势、明里暗里的斗争，怎么会放过你们。即使我不下手，你们在权贵的眼中，也是越来越碍眼的——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辽阔，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斗争，这里，始终容不下你们近似天真的坚持和善良的。
　　我能怎么办呢？我又打算怎么做呢？不知道啊……原来，我也迷茫了。
　　棋子……伙伴……在我眼中不断变换身份的你们，在我心中不断转变的自己……谁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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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战斗，犹豫和迟疑，抛弃和不舍……
　　终于，有那么一个终结了吗？
　　乌兰山啊，圣明之神降临的地方，布下了初始之阵，亦即终结之阵，封印暗魔神王的地方……
　　墨斯特，你想找什么呢？为什么提议大家到这里来找遗留下来的线索和方法，真想帮他们再度击退魔族和封印魔王？我知道人类有善有恶，我清楚各族的生命都有好坏，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怎么想的了，可能，他们真会成功的……
　　***
　　无愧于“神性之光”的称号，亚蕾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始终怀疑着什么呢？可是，为什么又不开口，不询问呢？
　　可能，不善撒谎的我，不会保持沉默，而是真会回答你的问题。
　　但是，之后……可能也会毫无愧疚的杀死你的！
　　这么敏感的你啊，这么聪慧的你……或许，正是因为猜到了，所以，故意不问？
　　可惜立场终究不同的，真是可惜！
　　***
　　戴克利殿下，墨斯特陛下啊……我的盟友，你果然还是真正的魔王的——封印了自己的力量，也避免被负力过多的侵蚀，所以能保有自己的理智了。
　　在死亡地带这场无聊战役中，一一救出这些同伴，你是和我一样吗？
　　真为他们动心了，真把他们当成朋友了，同样还是陷入进退两难的矛盾之中吧？
　　告诉自己是想得到奇洛兰斯，是以他们的生命、存在为条件，换取奇洛兰斯的投诚、沦落，是为了瓦解整个群体的紧密关系，是为了让他们开始彼此怀疑，逐渐失去信任……
　　但是，这一切，或许也不过是借口了。终究无法冷血、无情到哪种地步，所以，受伤的还是只有自己的。
　　这样的我们啊，矛盾的我们……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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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辜负同伴的信任！不想因受到欺骗、利用，所以心安理得的伤害他人，太清楚心灵的痛苦，所以即使是看着也无法忍受！
　　但是，不得不如此，为着各自的信念和立场，所谓的背叛、欺骗、利用……这也就是我们的选择，找不到任何借口，也不需要任何解释的结果啊！
　　奇洛兰斯啊，遗忘过去的一切，我们的确是志同道合、意气相投的朋友。但是，回到现实，害你家破人亡，逼得你不得不投靠了魔族，成为你最不屑的，依附魔王之力生存的怪物，成为不老不死，难以解脱的亡魂骑士——如果你能报复我，能杀掉我，我会等你的……可惜，只怕我等不到你了。
　　知道你在诅咒自己，在咒骂制造一切悲剧的葛瑞德王，恨你自己，居然茫然不知将我一心视为兄弟……恨我的自甘堕落，但是，你会明白的，即使，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还有，正直的白伦恩，勤奋的白伦恩……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质问，即使，我的心中有答案，但是，我不会再说出来了，手中的血，心中的泪，无辜的牺牲，对与错已难以分辨，我还能说什么——我能身先士卒，也高兴、情愿和大家一起冒险血战，经历朋友、同伴间的生离死别时，也曾无法不哭不笑。
　　是的，当我只是葛雷时，我能不顾一切的帮助、关心别人，更能直率的表达对一切不公正现状的痛恨。
　　但是，我不仅仅只是他的！
　　知道你会疑惑，会不信，会难以想像，无法认同所谓的野心。可那所谓的野心，其实也不过是表象，我没有抛弃人类的情感，也珍惜共同经历生死的挚友……我的真挚情感，我的忧国忧民，对不平等的世界的愤慨，都是真实的，不过，相对你们的认识，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的骗局了。
　　我不愿意为王，我唯一承认，只有葛雷这个告诉你们的名字，然而，却不得不为王者之名拖累，在继承王位后却不得不抛弃……这个并非编造，真实存在的名字，一切的一切，绝不是虚幻，可是，你还能相信吗？
　　知道你们的愤怒，知道你们的不解和置疑，知道你们希望得到解释，知道你们……可能仅仅只是在等待，只是希望一个坚决的否定，知道你们，只要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便能安心。
　　但是，我不会撒谎，能保持沉默，但是，我不会违背最后的原则和良心。所以，即使让你们失望、痛苦，我还是能平静的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能一脸无所谓的坦白，也毫无愧疚、歉意……
　　是的，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虽然有了太多不必要的牺牲，虽然我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玩弄别人的生命，利用他人的忠诚。
　　然而，既然麻木的人们已经陶醉在和平、虚幻的美好之中，没有血与火，不被鞭打，没有深深的伤痛和教训，他们根本无法醒悟了……卑劣的我，不愿意牺牲自己，成为所谓救世者的我，又何妨沉沦为魔。
　　看到你们的出现，看见你们的伤心，能感觉你们的关心和惋惜，曾经的朋友们，我的确是无比高兴，不由得苦涩的微笑，为我们错误的聚合，背离的立场，同样固执的信念而笑。我珍惜我们的过去，我怀念大家一起的日子，被温暖的友谊所温暖，然而，或许，也仅止于此了似乎……
　　***
　　墨斯特啊，你又会有这一天吗？如果你面临现在的局面，如果你的身份被揭开……救了队伍中所有反抗魔族的成员，总是凭借智慧拯救大家，如果，他们知道你是魔族……甚至，他们要打倒、消灭的魔王，那将是多么可笑，多么诡异的事情了。
　　呵呵，大概我还是本性恶劣了。否则，我不会好奇，不会想看看大家的反应了！
　　不过，心底为什么还是有苦涩、惋惜和刺痛呢？或许，我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现在的面目，不要再伤害他们了。 毕竟……有我，有奇洛兰斯，也就够了，所以，不想一再打击他们的信任了。
　　毕竟，人类原本就是容易怀疑自己，怀疑他人的。如果，找不到一个值得信任的同伴，我们都会被孤独、寂寞吞没吧！
　　呵，这虚伪的善心啊，难道，我居然还是有几分良心？
　　知道，我会死去，也宁愿就此死去，获得解脱。
　　可是，你在哪里，墨斯特？你为什么还没有来？一直以来，你都表现得没有战斗力，为你的安全，他们不会让你参与围攻，可你还是应该要来的，毕竟，我还有东西要交给的，而且，你也应该要看我这个忠实盟友的最后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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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的能力，都提升了，真值得欣慰了的，呵呵！墨斯特，你要再不来，坚持不下去的我，可能我就会用掉你一直找寻、搜集的魔晶的力量了，如果暴露了这些魔晶的魔力和存在，你想一个人持有，想借大家的势力再度收集，可就麻烦了……
　　无情的魔族，喜好血腥和杀戮，这还是他们对你们魔族的认识。问我是不是被权利迷住了眼，问我，为什么要一直欺骗他们，问我，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当做朋友，问我，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
　　每次置疑，每次发泄愤怒，攻击的力量就能加大几分，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情感啊，直接、强烈，甚至能增加本身的实力——墨斯特啊，或许，这也是你为之着迷的地方吧，人类的矛盾，所谓的斗志，复杂的情感……多么美妙、曲折的心灵旋律。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为什么，我的朋友们，你们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疑问，是想说服自己什么？
　　真好奇，墨斯特，你又会怎么回答？
　　有太多事情，是难以找到理由，也不需要这些的，所以，真抱歉，并不是藐视你们，我只能沉默以对。
　　看来，这么些年，大家的实力增加了，配合也更默契了。而少了我的攻击位置，也会很快能补全吧！
　　这也就是我们的世界了，不会因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而残缺，没有谁……是不能缺少。
　　可是，真要面对魔族，你们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是说你们迟钝呢？还是，羡慕你们的单纯呢？你们的确只是因为能力突出而被选上，不过，是不是太过习惯让墨斯特思考、安排一切了，奇洛兰斯的所谓背叛，我的所谓利用、欺骗，还有死亡地带的那场大战役，都没让你们明白吗？没看见后面的手，和被操纵的行动？
　　谁能从昂国借到《智慧之书》，谁能指挥葛瑞德王国的军队，谁能清楚各国的掌权者及各种势力的存在，谁能仅凭言语就能获得他们的援助……如果不是和他们对等的存在，如果不是葛瑞德王，我，小小的葛雷，能做到吗？再是精英，我们也不过是打头阵的棋子！
　　谁能打开魔界之门，谁能保证魔王不伤害我，谁能在魔物的攻击下救回赶回国的奇洛兰斯，谁能说服他投降……有权利调离作为指挥者的高等魔族，让大家只用面对低等魔物，在大家精疲力竭的时候，能驱散将我们重重围困的魔兽，并毫无畏惧的安慰你们，显得没有战斗力，却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墨斯特，又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啊，即使是法师塔的圣尊者，也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大家，看来还需要继续成长、锻炼了……可惜，我没机会见到那时侯的你们了，不可能再参加那些冒险、战斗了，不过，也好，不必看着你们一个个老去，死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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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来了，墨斯特，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为了未来，也为了这些最好的朋友。
　　没受过多大的挫折，一时却不得不见识所谓的阴谋，不得不接受这太多背叛……我真抱歉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伤害了他们，让他们的心变得容易怀疑，所以，请你为我弥补，帮助他们吧！
　　居然还是再笑，墨斯特你也的确有些冷血了，即使不为我这个盟友惋惜，即使不想和他们一样失去冷静……至少也得板个脸，叹口气吧？以后，你想看我，可都看不见了！而且，来这么晚，让我一个人为难的唱戏唱了老半天，看来，不给你制造点小麻烦，真有些对不住自己！
　　从虚空中拉出一串黑色的晶石，我不由得笑了，顺便还是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倾我全国之力，还有，借助大家的力量和他们各自背后的势力，这些特意收集的魔晶吧……
　　至少，应该让他们知道，他们实力的局限，应该让他们知道，要拼下去，他们也不一定赢！
　　看来，我还是有些小孩子脾气，还是有些争强好胜的！
　　墨斯特，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把你需要的给你！所以，我把它们给你，而一切的一切，也就拜托你了！
　　不过，还是有些超出想像，这恐怖的魔晶，居然能轻易抵消了大家的第一次合击，根本不需要我用力啊。
　　能看着大家震惊的神情，能明白大家终于有了忌讳，决定消除了最后一丝情谊，决定不顾一切的合攻……
　　真是有些可惜啊，可是，心情又无比平静，不过，真有些累了！所以，我要偷懒了，墨斯特。
　　这珍贵的，来自不易的，以众多牺牲收集，沾满了同伴们鲜血的魔晶，我就放在你给我制造的私人空间了。你应该不会忘记我的力量频率的，这可是我唯一学会的空间魔法了——你说我笨，但是，魔法这种东西，的确有些劳心费力，我终究只学得会这一个，所以，学不会传送，学不会逃跑。
　　……所以，不要教训我了，墨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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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梦，剑士的梦，平常人的梦，流浪的梦，能有一堆朋友的梦，能按自己心意活着，没有阴谋、明亮的梦……
　　世上没有永恒，所以，即使只有短暂的岁月，即使连我生命的十分之一的时光都没到，也够了！
　　空空，我一千次，一万次的想像，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曾经带我出宫，见识了世界的另一面，我会怎样呢？ 或许……会过着懵懵懂懂，却以为幸福的生活？或许，成为纯粹的王者，成为循规蹈矩的葛瑞德王，对我反而有利？或许，我会忍不住畏缩的，无法坚持自己的信念、理想……
　　看不见奋斗的尽头，看不见光明，我想沟通所谓的光明和黑暗，但是，光明拒绝了悲哀的黑暗，拒绝了他的兄弟。
　　空空，死去了，能见到你吗，我最初的，或许也是唯一进入彼此心中的朋友啊？
　　人们说死前会看见以往发生的一幕幕，会看见最想见的人……
　　我看见了我的过去，傀儡般、拘谨的过去，也看见了短暂的，和这些朋友之间，酸甜苦辣的丰富时光……
　　可是，为什么我没看见你呢？我的死亡之梦中，如果少了你，会失色太多的！
　　等到了墨斯特，却等不到你的出现，空空，或许，你没有死，所以无法来接我？又高兴，又遗憾，看来，也只能如此……
　　再见了，朋友们，如果还有那个机会，如果真有来世，我希望，我唯一的梦，便是我们都能成为关系纯粹的朋友！
　　……这一次，让我休息了，真的累了，很累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