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月夜见

24、第七章 愿望与嘱托

　　我的眼睛无法闭上
　　尽管心已疲惫不堪
　　或许就此永久的长眠
　　能为一种解脱
　　但为了未来
　　及已牺牲的你们
　　我能躲避多久良心的呐喊
　　——七英雄之哀叹

　　***

　　“他们应该都已经平安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呢？”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空间响起，声音中有着疑惑。
　　“多出了一个人？”老熊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畏惧。
　　“……人？怎么样的……”苍老的声音中有着被压抑的期待、希望、悲伤、懊悔等太多澎湃的情感。
　　“是个总是带笑，但我的心眼却看不到的年轻人。粗看很普通，不过，他身上有很多魔晶——似乎是‘魔心印’的继承者。”
　　“你的判断力一向不错，难得这次居然用似乎这个词？”

　　“您应该知道，表面看不出来我的眼睛是瞎的，因为我一直能根据充溢与整个世界的气来观察一切。但，我感觉不到他的气，不论是生气、杀气、斗气或其它，甚至我去挑逗他，他的气也仍一成不变，稳稳地融于自然的气中——空荡荡的，无比和谐，仿佛，没有心，又像，一切都是他……所以我无法判断！这么年轻的人，不可能完美的领悟天道，与自然融合。那么，这到底是因为魔心印的特性，或是……他本是无心的魔族。”老熊粗犷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他说完后，室内一片沉默。
　　“他应该不是魔族，”像在说服老熊，但更像说服自己，“当年，圣尊者发现此地存在‘封魔空间’，为了减小牺牲，节省将残余魔族赶至南方‘魔界之门’所需的人力物力，便将他们封在了此处。但其中并未拥有可人形化的高等魔族。而在那个空间里面，似乎保存着奇利安陛下所建的隐法师塔。”老熊似乎也因这个答案而逐渐恢复了常态。
　　“这就是大人宁愿呆在此处，数十年如一日等待的原因吗？”老熊的话中有着浓浓的敬意，“相信被卷入的圣尊者等人……能在满是魔物的封魔空间生存，并最终回来吗？”

　　但老人没有回答，他反而突如其来地说道：“其实，应该尽早去看看他。可是……不论他是什么……新一轮的战争，已迫在眉睫了……都不知道有那个时间没有。”语气中有着担忧，但却有着出人意料的轻松。
　　“啊？”觉得奇怪的老熊刚想说话，但却被老人打断了。
　　“虽然他们已经下山了，但山顶的魔力波动却更大，更显异常了。你去将已加紧戒备的镇民暗中召集起来，我们很快便会有大麻烦了。”
　　“大人不想让他们知道吗？”
　　“以他们的力量，没有什么作用的，所以我打算先把他们打发走——”
　　“包括洛克？”
　　“当然。甚至你们……我也希望尽量在不让他们起疑的情况下，能走多少，便走多少。”老人仍是毫无火气，不紧不慢地说，但老熊按捺不住了。
　　“白伦恩大人，在防守此处上，我们一直合作愉快……但没想到在你眼中，我们如此不堪一击！”老熊的声音加大了，“即使你是‘七英雄’之一，也——抱歉，我太冲动了！”沉默的老人，露出悲伤表情、苍老的老人，身周的气息陷入某种回忆中的老人……他自己独特的敏锐感觉让他及时刹住了“车”。

　　“没说明白，我应该道歉的。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希望，真正能传承奇洛兰斯大哥的理念，继承他的希望的你们，不会受到毁灭性的伤害……铁血团分裂后，已经很难得再有你们这样不偏执，明白事理的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离开……尽量多保留一些火种！我们需要的，不是仇恨，不是毁灭，而是世界的、各族之间的共存，必须赶紧找寻生存的方法——可惜啊，现在太多人都认为，我们和魔族之间只存在你死我活的战斗，根本无法和他们解释，如果魔族灭亡了，我们也会消失的……这些传播困难的理念，都需要你们有人去推广的！”
　　“我明白的，会遣走一些人的。但是，我们也有牺牲的决心的！”但老熊毫不退缩。
　　“如果你们一定有人想留下……那么，对于没见过当年封魔场面的你们，我有必要强调一句：我们所做的可说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即使是当年——在我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已身经百战的我仍畏惧了，从心底感到恐惧……更因而造成了圣尊者及亚蕾的白白牺牲……所以这次，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且……我在八十年前，就已是算是个死人了。可是你们不是，何况，以后还要靠你们来支持我们的战争，单靠热血、思虑不足的年轻人，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伦恩语重心长地说。
　　但不知老熊是否真听了进去，因为他只是边点点头，边离开去安排事情、作布局去了，只留下白伦恩无奈地叹息。

　　奇洛兰斯大哥，我感觉到你的存在了，你的气息和力量啊，就在神圣的乌兰山头！可是……你仍然不愿见我们吗？不愿意见我吗？
　　没人会责怪你，至少现在我，明白事理的我，绝对不会再犯偏执、盲目的错误，不会伤害到你的……可是，你还是不见我吗？你现在所想做的事情，真有那么重要？
　　希望，乌兰山逐渐明显的异状，不是你造成的……即使你可能参与其中，但是，只要没有正面对决，我们就还有成为朋友、和好的机会，是吗？
　　希望，维恩你是我所想的人，是我在找的人……是我赎罪的对象吧！漫长的岁月啊，我在此等待、守候得实在是太久了，真的累了，累了……

　　***

　　“洛克·西姆拉先生，难道你不希望我帮你达成什么愿望？”当没睡多久的众人都坐在旅店中等副镇长请镇长来的时候，茱莉不禁有些吃惊地问坐于她左边第一座的洛克，“救我的时候,你在出了不少力，我报答你是应该的。”可是，洛克只在全力攻击桌上的早点。
　　“愿望当然是有的，可是，我觉得都得靠自己实现！所以，真没什么要您帮忙的……如果一定要说愿望，我是想成为骑士啦！”洛克因公主失望的神情而转了一下话锋，但在看见她有些为难的神情后，又连忙说道，“但我很清楚，这是要我自己努力争取的。真不需要什么帮忙的了！”他的笑始终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可亲性，然而——
　　“还好你有自知之明！”坐在公主右手第三座的狄罗从没对洛克看顺眼过，确切点说除了骑士团的成员和公主，他对其他人仍爱理不理，语带讽刺。
　　他的话使坐于右边第一座的巴塞安不得不打算开口了。可是被他和狄罗夹在中间的雷因反而不冷不热地说道：“的确，他总比你这骄傲的公鸡要知趣一些。”
　　立刻，整个旅店都静了下来。“那个笨蛋，居然敢揭副团长的‘伤痕’，真是不知死活。”看着狄罗的脸色先变得和他朝天红色短发一样红，又变得铁青，坐在另一桌的骑士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而和一脸无奈的巴塞安、顾忌威严而忍住笑意的茱莉相比，雷因反像没事人一般，看都不看全身僵硬，只有表情变化的狄罗一眼。
　　想发火，又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要求魔力被封的雷因和自己来场比斗，狄罗似乎想拿仍在笑的洛克开刀，不过，又有个不知死活的人开口了。

　　“公鸡？不是很象呀！”坐在洛克旁边的维恩不再旁观，仍似醒未醒的慵懒地笑着插了进来，“到有点像为了保护自己，特意隔绝外界一切的刺猬……对，就象刺猬！”说完，他还全力点点头，不管他人的反应，自己已笑得像狐狸一样，如老朋友般靠在的洛克肩上。
　　这使巴塞安和茱莉都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惊讶的望向维恩；就连雷因都有些诧异地望向附和自己话的维恩……然而，当事人却像没什么感觉的，仔细打量起盯着自己的狄罗来。那眼神，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又像已看穿了什么。
　　“好了，好了！”茱莉立刻掌握起似要失控的局势，未等骑士们从狄罗未发火，反而有些犹豫的态度产生的惊讶中脱离，她急忙大声说道，“洛克先生应该知道半年后将与我国举行的全大陆格斗大赛吧！我虽说没资格封你为骑士，但只要你能打入预赛，并表现突出，证明自己有加封的能力，我相信奏请父王后，你会如愿的。”
　　“我们都是进入决赛才有机会，怎么这么简单了？”经过正规培训的骑士们有些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就连维恩也挑了挑眉，不过，笑着的他，心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又是老套的什么什么比赛……要不要捣乱呢？哈，这到可以训练他们的反应能力……可以试一试！”

　　手握紧又松开，牙咬住嘴唇又放开，未等洛克作出礼貌性的回答，听见“父王”两字，脸色已大变的雷因，终于愤愤不平地开口了：“哦，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国王，会有那么容易说话吗？”他的眼睛似有一把火，紧盯住觉察不对而面有悔色的茱莉。
　　“糟糕，我不应该提父王的……”茱莉求救地望向露出担忧神色的巴塞安。
　　而极为自然，未等巴塞安阻止，听见国王被侮辱，以狄罗为首的年轻骑士们便再也无法容忍雷因，愤然起身拔剑了。
　　“大胆狂徒，竟敢辱骂陛下，犯下那么多的罪，仍不思悔改。看来，真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以为你多么了不起！”
　　然而看着怒视自己的骑士，雷因却毫不担心。稳稳坐着的他，冷笑了一声，缓缓举起了仍在他掌握中的初始之权杖，傲慢地说：“哼，这还骂得轻的了！真有罪，也是你们伟大的陛下犯下的罪……愚忠、瞎眼的你们，真想动手也可以的。还不知道谁教训谁！”
　　“初始之权杖居然还在他手里，真不象是作错事要被罚的小孩。”维恩不象因担心而坐立难安的洛克，纵观全局的他一动不动，带着笑意的眼睛露出了看热闹时的期盼和好奇。
　　但很快，维恩感觉到什么而望了一眼外面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然而又出现了若有所思之色，“真是，来这么早，看不到热闹了。他们，把那东西带来干什么……莫非也知道了，山上的异动？”

　　“能不能请各位给我这主人一个面子……安安静静的坐下。”苍老却令人无法抗拒的声音，“有矛盾嘛，是应该尽量用谈判解决的。”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视线，须发全白的长胡子老头似乎没什么重量地走了进来。他的个头并不太高，但自有那么一种气质，令人甚至忽视他身后的高大壮实的老熊。
　　“爷爷！”松了一口气，洛克笑了，连忙向老人跑去，“这几天没看见你，你还好吧！”
　　“好，好，当然好！”笑眯眯地看着洛克，老人特意甩甩手，踢踢脚，跳了两下，这才使洛克停了下来。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扶住老人，向连忙站起身的巴塞安和茱莉走去。
　　“我看那个老人比他还健康，担心什么。”已迟疑着坐了下来，紧盯着老人的狄罗忍不住嘀咕。不过，看见巴塞安居然都站了起来，他也又站了起来。而以他们为表率，本以坐下的和原本坐着的也都站了起来。
　　“坐了，坐了，对我这个普扑通通的老头……这么多礼干吗！”老人边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边随便拉过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我还有事拜托你们呢！”
　　“……亚维拉大神官吩咐过，要我们听您的安排。”巴塞安觉得老人似乎不想泄露身份，也就没多说，任在场的各人疑惑各的，“有事便请随便吩咐。”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人望着洛克眨了眨眼，“只是我想要我孙子给亚维拉送一样东西，但他又没出去过……希望你们能顺便带他去昂都找亚维拉。”他的话刚落，原本一脸不解的洛克便兴奋的张大了眼和嘴，只差没当场跳起来大叫。
　　真是这么简单的事吗？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代劳吗？巴塞安怀疑、不解。
　　他想从老人返朴归真的纯净蓝眸中找出什么，但，只是让自己陷下去了。
　　“当然可以。” 看来，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能做出的承诺了。
　　尽管心中疑惑更重，尽管也很清楚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着怀疑，巴塞安终究还是答应了。
　　“毕竟，他是‘白魔法骑士’，‘七英雄’之一……不是吗？”巴塞安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