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月夜见

19、第二章 蹩脚的法师

　　“如果一定需要我做自我介绍，那么，在下名为维恩·亚多。不愿继承父业，却被亲朋好友相迫，心中不服，只得出逃……本无门路，却因恰于一古魔法阵旁经过，受一股强大力量的牵引而来……”略微停顿思考，维恩很快组织好真假参半的语言，故意说得比较拗口，还一直笑着点头致谢，“让我免除迷路、饿死的命运，保住了这条小命，我还应谢谢诸位呐！”
　　“……”一片沉默。
　　“开什么玩笑！你的父业是什么？住什么地方？魔法阵，哪里是随处可看的！”最先发飙的是狄罗，他一口气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恩，这个啊！”维恩到是回答得迅速，“虽然事关个人隐私，不怎么方便透露……但为了打消各位的疑虑，我就透露一点吧！恩，不过也只能说家里人都想我成为伟大的法师，而他们都喜欢研究魔法，魔法阵、魔法书这些东西当然都不少的。至于住的地方啊，没见过世面，没出来过的我，就不怎么清楚了！”
　　众人都半信半疑，再次仔细打量起这自称维恩·亚多的青年来。不过维恩刚才出场的镇定，游戏人间的语调，及始终保持的慵懒笑意，却使他们不得不多信了几分。
　　况且，维恩身上还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种似学者的书香、儒雅的气息，这使他们疑惑渐减，斗志也渐渐消去了。
　　“那么我冒昧问一句话：阁下和奇洛兰斯……有什么关系呢？”发话的是茱莉，因此，分量也显得格外重了。
　　“奇洛兰斯……关系？如果，你说的是对面那一位，我很确定，我和他绝对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他要是想和我攀上什么关系，那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还是自己问他吧！”维恩果断地摇头，“我能确定就是，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
　　他的话使得茱莉和众人都略微尴尬，毕竟奇洛兰斯“名声”在外，除了雷因和洛克，恐怕是没人敢直接和奇洛兰斯对话的，更别说要询问他了。
　　作为被当面谈论的对象，奇洛兰斯却像没有身为当事人的自觉，突然爽快地笑了：“说得真好，攀关系啊……呵呵，那么，这次就算了，一切，都下次解决吧！”他意味深长的话，令大多数听众不由打了个冷战，只有维恩仍是一脸的不在乎，很没有危机感地点头允诺，而且没放在心上似的，很快转移了心思。
　　“山下不是有个小镇吗？”愉快地沐浴在月光之下，笑容不减的维恩这才正眼望向茱莉，“这位尊贵的小姐，您要是还想知道在下的什么事情……不觉得下山后，在旅店里边喝些酒，边慢慢盘问，相较而言比较舒服吗？我没带什么东西，穿得也少，肚子又饿，山上，可有些冷呀。”
　　“的确，一大堆人站在这里发呆，起因是——两个蹩脚的魔法师。”懊恼的雷因，颇为愤愤不平，冷嘲热讽的发话了，“真愚蠢可笑了！”
　　“魔法师？”雷因的话引起一片议论声，而维恩也很配合的让脸上浮现了惊讶。
　　“没有魔法力，不了解魔法阵，是不可能安全通过魔法阵到这儿来的，更何况是不完整的古魔法阵。看来，难怪你家里人想让你继承父业了，你还是挺有潜质的！”平静中带着冷漠，雷因的嘲讽连自己也不放过，“不过，被魔法阵捕获，你高明不到那里去；当然，被这些蒙蔽的我……也好不到那里。”
　　***
　　“嗯，安全通过魔法阵，这种碰运气就能碰过去的事情，居然能抵一个魔法师的头衔啊？那魔法师也真够廉价了！”未料维恩惊讶过后，居然有些装模作样地沉呤起来，“那么，勉为其难，我就冒充冒充你说的魔法师吧！”
　　说完，维恩又恢复嬉笑、慵懒的模样，有些嘲弄地看向雷因：这个年轻人，也太好逗了，沉不住气啊！或许，这应该是这个年龄层次的，大多数同龄人的缺点？那么，自己要学习这一点吗？恩，不过，看来还是是学不来，还是算了……
　　维恩的语气似乎有些迫不得已、明褒暗贬，却又有些跃跃欲试之感，使众人心中暗暗发笑的同时，对雷因的话也就更半信半疑了。
　　即使对雷因有信心的巴塞安，也犹豫地皱了皱眉，觉得雷因似乎因为事情不如其意，有些耍脾气、闹性子，显得幼稚了。
　　“你，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什么都不是！你……”雷因咬着下唇，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他也知道，出了一次错，自己的信用度本就已降低了；况且，在场的原本便没有几个会向着自己的，没笑出声已算给面子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所拥有的，传说中的圣书《智慧之书》，并非人人可看。因而自己判断所依的凭据，并不为他人所易了解或接受。
　　人们，毕竟已太习惯权威及经典的存在了。
　　“那么……齐洛兰斯，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找你！”不再多说，雷因大步走向魔法阵，取下仍悬空的初始之权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和处境，更无迟疑地走向了巴塞安等人。途经维恩身旁，他还冷哼了一声。
　　这使巴塞安又惊又喜，惊的是看来雷因还不愿放弃，喜的是雷因还是回来了。
　　于是，他暗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回去，要好好休息一阵了，当这些傲气小家伙们的保姆……实在太累了。哎，回去还有好长一段路，恐怕不得安宁了。自己会不会未老先衰呢？还有……”想得多，他的烦恼又上来了。
　　当然，和雷因关系复杂的茱莉，自然如巴塞安一般也是又惊又喜。年轻的她，更容易往乐观的方面想，因此已毫不犹豫得露出了微笑。
　　而不怎么知情的洛克，也为事情的解决而喜笑颜开，浑然没注意以狄罗为首的年轻骑士，脸色因些许不满而更苍白了。
　　“为什么，对这家伙如此宽大处理呢？只要没办到，就不问不罚……连法规都置之不理，可以吗？”这是狄罗等人的心声，“他有什么突出？不就是能打开《智慧之书》吗？这样一来，他且非会更加自大？”
　　想归想，始终有些忌讳奇洛兰斯，骑士们还是将公主及雷因夹在了中间，由狄罗开路，巴塞安殿后，准备缓缓向山下的乌兰镇走去。
　　此时，唯一的例外，就只有洛克了。他有些发呆地望着一言未发、静静站立着的齐洛兰斯，似乎没听见巴塞安的礼貌相请，居然又和齐洛兰斯说了起来。
　　“齐洛兰斯先生，不走吗？”他丝毫未觉察到，自己微露关心的话语在齐洛兰斯及巴塞安心中引起的大浪，也没看见维恩露出的赞同和欣慰。
　　他只庆幸，幸好狄罗等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否则，又会有一片怒视或嘲笑的目光了。
　　***
　　洛克的话使巴塞安心中不禁一紧，暗叫不妙：“糟糕，他不会认为凭我们可以留下他吧？看来，他……还是不清楚奇洛兰斯的危险啊，白伦恩大人没告诉他？下次有机会，要教教他了！”
　　不过，巴塞安显然多虑了——
　　“先生？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齐洛兰斯未带邪戾的笑有着明显的悲凉。但他又立刻果断地摇头，摆脱了那份似乎和其生命联在了一起的悲凉，“走你自己的路吧，敏感的小子！我们，终究会有再碰面的一天。或许……你能解开真相……”未解释这带着神秘的话，他看了看更显明亮的圆月，立刻消失不见了。
　　“抱歉！”洛克这才面带尴尬的向巴塞安道歉，“我应该带路的。”
　　“不……”巴塞安却似有所悟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是我们的错…… 可笑的防备心及短浅的目光……遗忘一切又敌视一切不如己意的……”
　　话未说完，巴塞安却摇着头向下走。直到身影快从山顶消失，躲在两人视线之外的他仰头似乎长叹一声，这才不忘礼貌地请维恩及洛克也赶紧下山。不过，他也并未停下来“等”两人，便又径直走开了，不过，步伐放慢了很多，似乎一瞬间衰老了。
　　“他们，怎么啦？”这使洛克摸不着头脑，不得不问唯一留下了的维恩。
　　他的态度十分自然，仿佛在问一位老朋友。而维恩在最初的微愕后，却似是了解，但又神秘地笑着摇头不答。
　　维恩微愕什么，了解了什么，又不愿回答什么呢？
　　洛克想不通，也不愿费神多想。但他却未料道，这却成为终其一生的悔恨。
　　直到很久以后——
　　当洛克已不再默默无闻，当他清楚奇洛兰斯的过去，巴塞安的经历、维恩的来历，当他清楚太多名人、普通人的生活，当他所了解、认识的世界，在他面前被颠倒时……
　　他，才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得回老朋友、更深层认识自己的机会，终于知道，人与人之间，存在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机遇，而那交错、纠葛的命运之线……一旦错过某一瞬间，一切将永复不返！
　　***
　　崎岖的山路，茱莉关怀的目光，骑士们不满的视线……一切的不满、牵挂、顾虑，雷因全未放在眼里。
　　任凭前方的路在延伸，随意跟着前人的脚步，他的心已再度进入了另一世界——那是他愿意放弃所有，去全力专研的世界，那是《智慧之书》所记载、所带来的崭新的，真实、却也残酷的世界。
　　那个自称维恩·亚多的青年，胸前挂着的黑色晶石……绝对是《智慧之书》所记载的魔晶，因为，只有魔晶才会发黑光，不是吗？他们应该不至于以为他们自己的眼发花吧！为什么视而不见？
　　虽说那黑光不明显，但以骑士锐利的目光，应该不难看到……被初始之权杖吸取的月光所突出的黑色……难道，只有自己看得出吗？茱莉也没什么反应，难道神力也没用？只有自己的魔力，自己的黑魔法之力，能产生共鸣，看见那些力量的光泽？
　　莫非打开书的，便是被选上的继承者，可是究竟又有什么责任要承担呢？奇洛兰斯是书上所指的“新生的不死者”，也是指引者，可是，是不是他存在的岁月过短，所以也不完全清楚这些圣书的奥秘？那个维恩·亚多，应该不是什么“自我牺牲的迷惘之灵”吧？人类的赎罪，能赎什么罪，呵，到处都是罪！
　　……到底，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为什么感觉，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事情背后，隐藏着是同一重大的事件？
　　据《智慧之书》记载：上古之时，除了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圣明之神外，世界分九族，上三族的天族、灵族、地族，次三族的妖精、龙、类人族，下三族的空兽、人、地兽族。
　　可是后来，先是龙族变得狂暴，然后，地族的王，亦即后来的暗魔神王想毁灭人类，间接造成九族的混乱。
　　本不应该受影响的灵族，由此四分五裂，一心追随他的部分地族成了后来的魔族，相对的天族成为了神族。另一部分地族，则连同其他八族一起封印了那一位不知名的王者，有些加入了天族，更多的则不知所踪，或隐或死。
　　然后，为了稳定局势，以天族为首的上族，便打算推举被人称为“圣王”洛加西为人族的真正君主，以稳定数目最多的人族-——这就是圣王洛加西、最伟大的法师奇利安的时代。
　　暗魔神王被封印后，躯体中似是力量所凝聚而成的遗留物便是魔晶。这些含有极大力量，等闲者无法掌握的稀少之物，倍受各方关注。
　　虽然《智慧之书》没有记载魔晶的归属，不过听说大多原本在洛加西的手中——毕竟，封印暗魔神王时，洛加西可说占首功。但是，据葛瑞德王室的说法，随着洛加西不知原因的远走他方，魔晶也不知所踪……
　　魔晶……
　　还有，神秘的维恩·亚多……
　　他们怎么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奇洛兰斯瞒着自己什么吗？为什么，会第一次没告诉自己真相呢？
　　雷因下意识地摸了摸长袍内又硬又厚实的《智慧之书》。奇洛兰斯说是靠这本书找上自己的，说自己通过了心智的初级测试，可是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随意使用这本书……
　　看来，前面的路还很长！寻找真相，自我求索的路，可能连起点都没找到！所以，绝不能松懈，绝不能放弃！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轻视任何人，任何事，不犯这种轻敌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