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之所向，身之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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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路向前，其实他根本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要向哪里跑去，穿过公园，他记得他跟白玉堂在喷泉那里嬉笑打闹，那白耗子还买了跟糖葫芦吃的吧唧吧唧的；奔过广场，他记得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们一起享受着习习凉风散着步；就是那护城的河堤上，他似乎还看到两人追逐的残影……是的，白玉堂是真实存在的，即使所有人都不信，所有人都忘了，他展昭却依然记得，他信！
展昭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很累，靠坐在一棵参天的古槐下，他慢慢滑了下去，“死老鼠，臭老鼠，出来吧，别玩了……”手伸进衣袋，他却意外地摸到一个东西，鼓鼓囊囊，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鼠香包，展昭笑了：“我就知道，我不是妄想症。”他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渐渐合拢，沉入一片黑暗中。
熊熊燃烧的大火，滚烫的温度，飞舞的火星，展昭睁开眼睛，“这是哪里？”突然，他发现自己身上是深蓝色的布衫，月白的腰带，手上还拿着一柄黑色的古刃，他面前是一座燃烧着冲天烈焰的楼阁，正在一点点地化为灰烬，口中无意识地说出“冲霄楼”三个字，他突然感觉心口是撕裂一样的疼痛，咸咸的液体划过脸庞，流到嘴角，无比苦涩。耳边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展护卫，你节哀，白……白五爷他已经去了。”
他想长啸，喉咙像堵住，他想放声痛哭，眼睛的泪水早已流干。回忆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波向他的脑海击打而来，他终于什么都想起来了，曾经的北宋，他是南侠，他是锦毛鼠，他们从因猫鼠名号之争势不两立到白玉堂盗三宝后的惺惺相惜，直到相知相许，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幸福，在白玉堂独闯冲霄楼时裂成了碎片，展昭至今还记得当时欧阳春的声音：“五弟去了，身陷铜网阵，被乱箭射杀，骨灰被襄阳王镇在山上。展弟，就算为了替他报仇，你也要好好珍惜自己，莫做傻事。”他强自咽下心头的悲痛，一点点处理好所有的事务，直到襄阳王党羽被歼灭，冲霄楼被夷为平地。
自那以后，展昭的脸上再没有过笑容。南侠温润如玉的春风一笑只为那只风流天下傲笑江湖我一人的锦毛鼠绽放，斯人已去，再无牵挂。临终之际，他的手里合抱着巨阙跟画影。
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子上书了几个纂字“转轮镜”。展昭看着明代的自己和玉堂，容貌有了些许改变，他的头发带些微卷，玉堂则是一身黑色纱衣，内里却没有改变，他们还是一样纵横江湖，在那里，他叫李寻欢，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他是杨逍，亦正亦邪的光明左使，飞刀问情，不知情为何物，左使潇洒一生，孤寂到老。镜子画面一换，他看到了现代的自己跟玉堂，两人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展昭站在镜子前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他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站了个白衣女子。展昭惊讶道：“这位姑娘，你是？”“我是你师父的朋友欧阳韵仪。展昭，你中了巫觋的诅咒，现在灵魂在意识的最底层，再不出去，现实的你会一直沉浸在梦境里，一次又一次回忆你最不能忍受的事。我过去受你们大哥卢方所托，给你们祈祷，没想到机缘巧合，你们真的再次回到了这个时代。”展昭淡淡笑笑，我现在都明白了，谢谢你们，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手，让悲剧不再发生，可以让玉堂到这里来么？我们这些事，想必他不亲眼所见也不会信的。”
欧阳点头：“行，你等一下。”白玉堂正在床边焦急地等着，见欧阳突然醒过来，赶紧问道：“仙姑，展昭如何了？”“还好，我现在把你送到他意识里，他有话要单独同你说。”
“好！”白玉堂闭上双眼，感觉自己被引导着来到一面大镜子前，睁眼，那熟悉的蓝影正在看着自己，“玉堂，来了？”
“猫儿，你没事？！”白玉堂拉着展昭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只是停留在过去的梦境一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展昭的手轻轻按在白玉堂的肩膀上安抚道。
“欧阳仙姑说你要有话对我说？”白玉堂有些疑惑。
“来，先看这面镜子，”拉着白玉堂，二人再次看向这面名为转轮的镜子，自己的手被猫儿温暖的手心握着，白玉堂松口气，至少他现在确认了一点，这猫没事。
镜子前的影像如同波纹一般荡开，展昭这次看不到里面的内容，而白玉堂却看的清清楚楚。是的，那个白衣胜雪、风流天下的锦毛鼠，因为御猫的名号，盗三宝闹东京，鼠猫相斗，斗到最后却是和展昭相遇相知相惜相许，同为侠客，那猫为民请命，自己则是纵剑江湖快意恩仇，每次跟那猫一起月下饮酒，展昭清亮的双目都对江湖生活充满憧憬，自己也以为，终会有结束的一日，他们可以闲云野鹤，归隐山林。谁料那冲霄楼平地而起，自己年少冲动，根本不想猫被官威所逼，代替他前去盗取盟书，身陷铜网阵，乱箭穿心与展昭天人永隔。画面再一变，他投胎成为光明左使杨逍，而那猫则成了江湖上的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飞刀，被朋友、妻子、病痛折磨的伤痕累累，他们这一世，没有任何交集。
“玉堂，你看到了什么？”展昭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那些影像里拉了出来，猫儿，他还在。
“我们的过去。”白玉堂猛地抱住展昭，脑袋深深埋在他怀里，“还好，你在，我还有现在可以把握。”不用看到那猫的脸，眼里的液体却打湿了那人的衣衫，该死，他的眼泪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感觉自己的肩膀正被温热的液体浸湿，展昭的手慢慢回抱住白玉堂，太好了，这次是真实的，他不用再独自忍受没有那只老鼠的世界。“玉堂，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特别的，梦里，他们说你根本不存在，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身体剧烈地颤抖。
“猫儿，我白玉堂的生命里，你是不可或缺的。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我想跟你共度一生。”索性全说出来把。
“我也是……”声音有些小，但是很坚定，足够让白玉堂欣喜若狂，“猫儿，你说真的？”
“恩，”展昭脸上有些烫，这个答案，他已经思考了很久了。
抬起袖子给那猫擦擦眼睛：“都成花猫了，没事，脸花了爷也喜欢。”手指不经意间擦过那猫的嘴唇，白玉堂想起那次喂药的情景，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突然贴上自己的嘴唇，展昭愣了一下，就看到白玉堂放大了好几倍的脸，“唔……你……”正要出声却被灵巧的舌头乘虚而入，顶开牙关，在齿龈间轻轻舔舐，本能地抗拒了一下便顺从地任那只老鼠紧紧抱住自己，不甘示弱地模仿那老鼠的样子亲回去，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回去吧猫儿，我白玉堂对天发誓，生生世世，我二人再不分离。”
“我信你，凡事切莫冲到。”
双掌相击，二人同时出口。“不许有事！这是约定！”
转轮镜前的景象渐渐模糊，鼠猫二人同时睁开眼睛，看到了担心看着他们的众人。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心之所向，身之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