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允在）》凤怀凰

15、第十四章

　　“呵，这就别再送了，其实本王自己也可以走得很好。”
　　东神王府的红木大门前，东神王一派闲雅，摆摆手，他眼前站着王府的神管家以及王爷的近卫甲乙，跟东神王的神清气爽不同，俱都是一脸睡眼惺忪，精神萎靡。
　　乙：“王爷，您可以上路了！”
　　甲：“王爷，其实我们本来就没想来送您的。”
　　神管家：“王爷，同样的话小人不想再听第七次。”
　　“唉~~~”东神王闻言黯然神伤，双手拢在袖子里，目视远方，叹息道，“本王是看你们近来过于松散，才会想起了个大早叫你们晨练来着的~~~”
　　乙：“王爷，请不要使用‘来着’此种过于少女的言词，会显得十分做作，或者说，您是想进宫去做事是吗？”
　　甲：“王爷，趁现在南王爷的大军还没到，快些走吧，再不走，就死定了，来着。”
　　神管家：“为什么这个孩子总是可以这么轻易地让人感到焦躁？”
　　听着下属的念叨（？），东神王，微低着头，表情渐渐凝重，最后更是一脸悲怆，轻叹息，轻摇头，转身弯腰上轿。
　　三人呆然。
　　“那本王，这就先走了，你们要顶住啊！”
　　乙：“……”为什么是坐轿？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不是应该飞奔骑马的吗？这家伙真的是没药救了呢……
　　甲：“……”王爷真是厉害啊！为什么王爷总是可以这样子无所谓的态度去面对任何事情呢？明明对方是那个脾气超级不好的南王爷呀！
　　神管家：“……”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都还是要装模作样？！装模作样已经是你的本能了吗？还有，乙，马上把你家这个头脑从来都不清醒的小孩带回去关起来，不要让他来影响别人啊！
　　乙：“……”神管家，我允许你侮辱我的主子，但是我不允许你来侮辱我家的小孩！
　　神管家：“……”
　　甲：“……”乙~~~~
　　一下子就完败，因为自尊自强的神管家实在是对这种你侬我侬的画面很不屑，低下头心中默念，有这样子的下属，难怪王爷他变成现在这种模样了，应该把他们赶出王府的，绝对应该把他们赶出王府的！
　　一干出来值晨班的门卫表情木然：神管家，小的们原本是不想说，只是您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我们家的王爷，本来就是那副模样的吧……
　　神管家望天。
　　东神王府，前途无亮啊……
　　今日，是神起国一月之内两日的休朝日。
　　每月里兢兢业业起早贪黑的就怕因为上朝时等待进朝晚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而被那位黑面罗刹，当今的南王爷狠批的官员们终于是可以放下心结，好好放松休息的珍贵两日。
　　清晨，南王府门前来往的行人还只有少数挑着担做买卖的小老百姓的时候……
　　其实，在小老百姓看来，比起一直趾高气昂的东神王爷来，低调内敛的南王爷就是只能用忍辱负重来形容的悲情，或者也可以用祖母娘亲闺房里的私密话来说，就是——“这就是一个作孽一样的倒霉催的孩子啊！”这样。
　　偷偷瞧下人家南王爷，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显贵的地位外，那张脸生的也是威武霸气，看了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不怒自威，一个虎目瞪过来，就可以吓死一群人，更何况还有那雄壮高大的身躯。
　　综合来讲，南王爷就是全神起国成年的或者未成年的男子心目中战神的形象。
　　只是，南王爷他，命不好啊命不好~~~~~
　　这是，一众平民百姓对高大如南王爷的印象。
　　这日是休朝日的头一天，按照一贯的发展，这日应该是一月里最最平静的一天才是，只是，这份从清晨开始维持的宁静，很突然的被打破了，并且可以用乱做一锅粥来比喻。
　　“郑允浩！！！”
　　从刚刚还风平浪静的南王府里传出了洪亮又充满杀气的这一声，后，一道黑影从王府大门内飞了出来，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这，就连王府门前的门卫都被惊了一下，更别说那些不巧路过的升斗小民，个个是吓得胆都快破了，回去后走街串巷，不到三日，便有了上百个精彩不重样的猜测，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南王府思妻成狂，一夜之间幡然醒悟，弃门而出，从此成了空门中人”的这个版本。
　　当然，那声“郑允浩”里面包含着的杀气以及古怪，都被小老百姓们美丽的无视了呀无视了。
　　“那个是……王爷么？”门卫某很不确定的这样问旁边的人。
　　一众门卫不敢应接。
　　内心活动如下：
　　一：王爷果然是疯了么？
　　二：太可怜了！王爷啊，您一定要振作，您一直都是属下们的心灵支柱！
　　三：王爷啊，没事的，就算王妃他人没回来，可是没事的，就算是牛郎和织女，都只能一年见那么一次，您和王妃不是一月可以见一次么！别难受了！
　　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是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同情在里面。
　　“你……你们这群吃干饭的！”
　　“管家！？”
　　急急忙忙从里面跑出来的，是南王府里年迈的管家，一头灰白的发，一身的蓝袍，稳重中还有些儒雅，不过这个平时保持得很完整的形象，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王……王爷他……”在门卫中停住，擦擦汗，喘喘气，然后恢复了平常的笔直身姿，一手指着黑影消失的方向道，“快！王爷这是去东神王府了！无论如何，排场是不能输的！你们！还有你们！统统都给老夫追上去！”
　　“……”
　　“快！”
　　这一声，中气十足，差一些就可以掀了屋顶。
　　一干门卫加一群侍卫轰隆隆地就去了。
　　独留下的管家，一甩衣袖，脸上红光焕发，仿佛一下子就年轻了好些年岁，欣慰地点点头，大笑道：“我家王爷终于是出息了，知道去教训那东神小子了，看老夫这就下厨去给王爷做些补食好好奖励一番！哈哈哈哈！”
　　空中，漆黑的鸟儿“呱呱”叫着无聊飞过。
　　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东神王府这边，甲喝完了一碗粥，问了一句“王爷说他要何时回来来着”，乙回了一句“谁能知道呢，你再吃些”就有人来报，说是南王爷带了一大批人堵在王府大门口了。
　　“怎么办？”甲问。
　　“暗中看着。”乙回答。
　　“那神管家呢？”甲又问。
　　“让他去死。”乙再回答。
　　东神王府的大门口，无关人等绝迹，只有一干门卫毫不惧怕地直目高马上的南王爷，一个个是不畏权贵，神管家一手拈着丝帕，轻拍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笑道：“小人给南王爷请安了，不知王爷这一大早的就来，是为了何事？”
　　“叫你们主子出来。”
　　南王爷金英云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就算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还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冷冷的哼出这么一句。
　　“哎呀，主子他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起码的，也得日落之后才能回来~~~”
　　“……”
　　“要不，王爷您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就先回府上去等着，我家主子一回来，小的便告知他，让他到您府上去一趟，您看怎么样？”
　　“……”
　　南王爷一贯平稳的，坚决不动的两条浓眉纠结在了一起，在他看来，东神王府里这个肥胖的管家的言行已经构成了藐视的大罪，还有那笑得肉挤肉的表情，也达到了嘲笑的效果。
　　果真是有怎样的主子，就会有怎样的奴才！
　　这样想着，南王爷不屑一笑，道：“是吗，那他也不用出来了，就让他在里面坐看着本王踏平这东神王府吧！”
　　一拉缰绳，骏马的鼻翼里哼出两道白气。
　　“喝！”马匹后，那三十四十来个彪形大汉大吼助阵。
　　一点也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呢……神管家不着痕迹地用丝帕擦了下额角滑下的汗水，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命苦，就摊上了这么个主子，但是，又能怎么办，再怎么教不听，也还是自己的主子不是！
　　咬咬牙，神管家在暗地里抖着两条腿，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东神王府，可不是你们说踏平就踏平的地方！”
　　他指出他保养极好的食指，虽然在口气上是很完美，可手上那丝帕是抖索地快要掉下去，一摆架势，似乎就要泼妇骂街。
　　被他指着的马儿不平地嘶叫了一声。
　　“……”
　　“呵！”南王爷一挥衣袖，“那就让你的主子到圣上那去参本王一本罢！”
　　“等一下！”
　　神管家大吼，展臂挡住了门口，阴沉着脸，看看还颇有些气势，让一干平时看惯了他嬉皮笑脸的门卫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
　　“……”南王爷不耐烦了，一挥手臂就让人冲过去。
　　“王爷！”神管家抬起头，一脸的决绝，移动着视线又看了看正要冲过来却因为他突然的大叫停下来的南王府的门卫和正要抵挡也因为他突然的大叫而停下来的自己家的门卫，颤抖着双唇摇摇头，最后腿一蹬，腰板一直，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南王爷，如果您一定要进去的话，就请从小人的身上踏过去吧！”
　　咻~~~
　　一阵阴风吹过，全场静默。
　　“哼！”南王爷今日但是这白天里的笑就比过往任何一个不重要的日子笑得要多很多，嘲笑一样的扯了下嘴角，双手一拉缰绳，率先从人肉垫上面飞进了东神王府，之后就是哗啦啦的一大群人跟着冲了进去。
　　“……”
　　一干东神王府的门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可以对得起东神王府这块匾额，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时常有发生的。
　　“神管家！”甲从房梁上下来，一手扶起身受重伤的神秘管家，神情哀伤地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呢，王爷他，又看不到……”
　　神管家摇摇头，顺口吐出了嘴里的淤血，道：“没事的，我已将府里贵重的东西都放进了秘道里，现在这样，我还可以得到一大笔的抚恤金……呃！”
　　“神管家，你怎么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神管家难得坦白的话的甲，紧张地询问。
　　“腰……我的老腰……”
　　“什么！你的水桶腰怎么了！？”
　　“……什么水桶腰！快扶我进去啊，笨蛋！”
　　“你才是笨蛋，自己爬进去吧！”
　　忍无可忍也从房梁上下来的乙给了神管家一脚，扔下这句话，就拽着死命挣扎的甲进去了。
　　“……”
　　一干门卫安静地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神管家，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为什么自己家里的这些个大人，都那么喜欢从房梁上下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谁来把神管家抬进去呢……
　　东神王爷回府的时间，正好是余阳已经快要灭尽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嫣红的哀凄，点点纹路上泛着浅紫。
　　才刚进去，乙便过来说：“南王爷在内院等着王爷您。”
　　早知道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允浩点点头，往前两步，又停下，转头道：“除了门口的门卫，其余人都下去休息吧，就说王爷我给他们休假两日。”
　　“那今日是不算的吧，王爷。”
　　“不算的，你去吧。”
　　“那王爷。”
　　“什么？”
　　“您这一去，有好消息了吗？”
　　“算是好消息，也算是坏消息吧。”
　　“这是何解？”
　　“乙，从现下开始，可是连你和甲都可以休假的，你确定你要站在这里浪费好时光么？”
　　“属下告退。”
　　东神王为自己的近卫很识相而欣慰，点点头，挥挥手，让乙下去了。
　　东神王的内院只有一间居室，是只有东神王一个人居住的院子，过于宽敞的一个院子，神管家便命人招呼上了假山流水，绿草铺地，石桌石椅，大树参天，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南王爷这时，正坐在那只有两只石椅的出自名家雕刻的石桌旁。
　　东神王踏进院子，向阳的角度让他眯起了双眼，余辉的彩霞异常艳丽，闪了他的眼，就连那一入秋季便开始泛黄枯萎的大树枝叶，瞧来也是光鲜华丽，南王爷面向大树的背影出去寂寥，更有一种载浮载沉的味道。
　　“你来了。”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南王爷没有情绪的道出这一句。
　　“这好像是我的府邸吧。”抿唇笑了起来。
　　东神王在外人看来，和南王爷就是这样子的针尖对麦芒吧，就连平日里两人出行，下人们都会理所当然的避开和对方同路，谁也不想，大街上做出些对不起身份的事情。
　　“是吗。”南王爷斜过来视线，“本王今日过来，不是来跟你废话的，只是来问你，正洙现在人在哪里？”
　　“……”
　　“答案。”
　　“……我早先就说过了，只有每月的六七两日，才会有朴正洙，其他时候，是没有朴正洙这个人的。”
　　“没有朴正洙，只有东神王府的丙对吗？所以呢，你就连发生了事情，也觉得根本就没有需要跟本王说明是吗？你真是越来越傲慢了，郑允浩。”
　　转身过来面对着，南王爷微微眯起的眼睛让一张脸充满了压迫，今日他没有带剑过来，就算是空荡荡的手，看来也是非常危险，好像随时会掐过来。
　　“哥……”弱弱的叫了一声。
　　没人会知道，针尖对麦芒，只是不是面对面的时候的情况，甚至是连南王爷本人都不会确定，东神王的郑允浩，在每次和南王爷对上视线，都会觉得心底里的那种他以为已经被他藏的很好的强烈愧疚感已经要冲开打了死结的绳索，叫嚣着充斥了整颗心脏。
　　“……”南王爷皱起眉，对东神王突然之间的示弱很是不满，就这样紧紧盯着，最后放弃了，转过脸，道，“虽然你不止一次的说过，叫我不要太疼爱正洙，但我还是无法不深陷其中，不说别的，在我看来，正洙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率直可爱的孩子。”
　　南王爷的表情变得暧昧不明，想来是在回忆过去。
　　是了，南王爷无论过了多少年，都还是会记得，在那段被亲生兄弟排挤，被亲信背叛的的黑暗时光中，那个突然闯到自己马前，还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是他要撞他，要求他赔礼道歉的孩子，还很稚嫩的嗓音，还很青涩的眼角，还很淘气的酒窝，一下子就攥住了他的心。
　　从此，一直郁结着的怨恨消失了，滋生出来的，是直冲云霄的霸气，以及难舍难分的强烈情愫。
　　“谁说不是呢。”东神王似乎也陷入了过往的回忆，淡淡地笑开。
　　还未成为丙的朴正洙，有着明艳的容颜和灿烂的笑容，一直都能让东神王啧啧称赏。
　　“少假惺惺了，郑允浩！你若真的是那样的想法，还会将正洙拖进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
　　气氛陡然直转，南王爷一挥衣袖。
　　“东神王，本王不跟你多说，只一句话，如果朴正洙不能在初六一早出现在南王府里，就不要怪本王没有给你机会了！”
　　“轰”的一声，那名家所出的石桌应声裂开。
　　甩下袖子，南王爷飘然而去。
　　“……”留在原地的东神王茫然若失，想着，为什么他家里，无论是哥哥，或是弟弟，都喜欢冲着他给威胁呢？
　　“王爷。”丁闪身出现。
　　“嗯？”东神王还未回神。
　　丁上前一步，将手上的纸条塞进东神王的手心，低声道：“王爷，这次的事情，也许真的要不妙了。”
　　“你又偷看密信。”至少也要掩饰一下吧……无可奈何的摇头，东神王展开一看，如丁预料的一般，皱起了眉头，“也许真的不妙了……”
　　“王爷，接下来要如何？”
　　“这……”
　　等待半天，丁看见东神王的表情变得难看，欲哭无泪的模样，白白糟蹋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蛋，不过这种表情，丁总是经常见到。
　　“丁啊。”
　　“是的，王爷。”
　　“明明，明明金二美人说了没本王的事情，要本王别去的。”
　　“是的，王爷，这话，属下也听见了。”
　　“那现在可该如何是好啊。”
　　“一切凭王爷定夺。”
　　“你这话讲了等于没讲。”
　　“是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