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桑记》汉典方宽律

2、大河1

　　我刚下山时夜宿在神山脚下一处谷地，睡至半夜被眼前的一团团光给晃醒，发现飞在空中的小虫儿竟如星辰般闪闪发光，煞是好看。因而变了人形想捉一些带着。不想那小小虫儿之中亦有修行的灵物。我一化形他也显了人身，自称是修了三百年了萤火虫精。我向他打听可知道禹，他告诉我他只知早先治水的人叫作鲧，偷了天上的息壤至人间投作堤坝，试图采用堵截之法挡住大河泛滥的水，但很多年都没有成效，因而获罪受罚。
　　我估摸着禹既要去治他父亲未治完的水，这鲧八成是他的父亲了，那他要治的就是大河。因而一路向着大河前来。
　　如今大河就在眼前了。可是莫大一条河，禹究竟在何处治水呢？

　　大河景象又是一番不同的壮阔。河面广淼，河水浩汤。水色不如细流那般清澈，但似乎包藏着巨大的力量，轰隆隆地奔流而去，水面上卷着的春初未融的积雪和大块碎冰相互碰撞着，声音十分吓人。向远处望去，浑浊的水下像是有巨物在隐忍翻腾，将将便要破水而出。
　　我们草木精向来直觉是很准的。大河水下果然有物什！在我犹豫着的一小会，那河水里便翻出一青一白两条长蛇来，身子足有两人合抱的大树那么粗，全身鳞片闪闪发亮。

　　神山上的岁月固然不如山下热闹，可偶尔也能见着个把神仙团一团光由云雾里穿梭而过。三足乌便是我知道的神仙中最光亮的，之前指点我路途方向的那个昼夜颠倒的萤火虫精也能发出微微亮光。我想着三足乌即担任昴日重责，修为自是要比三百年修为的萤火虫精深厚许多，依此类推，我如今统共就百年修行，本体更是由花尖尖到根须须没一处发亮，遇着发光的神物，避着些总是没错的。
　　可是这河岸周遭除了些树木，竟没几块巨石容我躲藏。灵机一动，我钻入树下草堆，捏了个诀化作本体。将将立好，便被给那大蛇后面拉的车驾惊到。
　　车身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造的，晶莹透亮，上面还缀着黄金玉石和其他辨不出的珍宝，华丽异常，从水中钻出却丝毫不沾水汽。重点是，大蛇竟•然•拉•车！莫非车上坐的是四极大帝之一！我震惊不已，一边大叹今日祥云照顶，得遇洪荒大神，盼望能沾上些许仙光，一边又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化了人形前去拜上一拜…一时脑袋里纷纷乱乱各种念头吵嚷成一片。

　　那华丽车驾在岸上停稳后，下来一位男神仙，半侧身递手与那车上，接下一位女神仙来。女神扶着他的手在河边略略行了两步，缠缠绵绵的样子。隔了一段距离，二者面容模糊不清，但皆是修长身段，衣袂带风，全身上下的流光溢彩。以我推来…修为深不可测。暗暗啧了啧，年岁也想必深不可测。

　　“世间男女若相恋，则可为情侣，愿长相伴，则结为夫妻。”
　　禹刚上神山时还是少年，至离开时已然成年。他留给我的记忆如同这山下事物一样算不清数目，独独这一段我时常想起。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少年，我虽不知“夫妻”是何物，却被“长相伴”牢牢吸引，一心想着若真如禹所说，有他陪着，我便从此再不用怕神山上岁月清冷孤寂。因而便问禹可愿与我结为夫妻永远相伴。
　　禹说夫妻首先须得相恋，此外还需如女娲大神和伏羲大神一般，一男一女。我既不与他相恋，且又未得人形不知男女，如何结为夫妻，便拒绝了。
　　我们草木精向来是百折不挠的，此后每年第一场雨后我都问禹一回。终于他在二十岁那年答应，我若成形初化时现的是女身，他便与我结为夫妻。

作者有话说

　　木有存文。。。俺是蜗牛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