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语浮陈》赵满月

30、 天使不会唱歌

　　一个漂亮的小人儿站在自己的对面，辛陈皱着眉头掐着腰尽量的显现出来威严母亲的角色。
　　“宋陌琛小朋友，我想问你为什么和幼儿园的同学打架？还欺负女同学？”小人儿倏地抬起头来，漂亮的脸蛋上一大块青灰。青筋直爆的反驳说：“我没有！我没有欺负女同学！！”
　　辛陈狡黠的一笑，整了整颜色问：“那就是说你打架了？？”
　　小家伙一下子委屈的不行，知道上当了之后憋着通红的脸向辛陈喊道：“妈妈，你欺负人！你欺负人！！”喊完了抬着手臂使劲的哭了起来。
　　辛陈没想到这么严重，会惹到一直犟的要死的陌琛小朋友。连忙的把孩子拉到怀里。开始小家伙还抗拒的和妈妈置气，后来也乖顺的躲在妈妈怀里。
　　“娃娃。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别生气，可是你们老师打电话来说你在幼儿园打架，怕伤到你，所以回家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碰坏了。”辛陈咬牙恨自己真没出息，被这父子俩吃的死死的，一丁点威严都没有。可是看着娃娃哭成这个样子，心疼的要命。
　　自从生了娃娃，辛陈就不再替宋磊出去应酬了。那些岁月好像旧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铺满灰尘。
　　有的时候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辛陈都意外他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这个顽皮但是乖顺的要死的孩子竟然会是自己和宋磊经过将近300天的悉心照料出来的。
　　娃娃的哭声渐渐停止，辛陈把他推出怀抱，尽量轻柔的问道：“娃娃，为什么打架？”
　　宋娃娃小朋友这辈子最讨厌妈妈这样温柔的叫自己的乳名，但是这次出奇的叫了几次都没有反驳和跳脚。辛陈就知道了这件事足以让宋娃娃觉得比自己的乳名更严重。
　　小孩子轻轻的抽噎，断断续续的说了原委。
　　快临近圣诞节了，幼儿园要举办亲自的联欢会。一群小鬼就坐在一起研究要和爸爸妈妈们出演什么节目。宋陌琛一直都是小班的积极分子，大声的嚷嚷说要和妈妈唱歌，要和妈妈讲故事，要和妈妈跳舞等等。
　　旁边的一个怯懦的小女生就提出疑问，为什么他总是说妈妈怎样怎样不提爸爸，然后很是模糊其实很直白的问了他是不是没有爸爸。
　　宋陌琛一直深受家里的教导要尊重女性，虽然很不满意女生的问题但还是直接的就说了，因为爸爸语言障碍的问题，所以在所有语言上的交流，自己的爸爸都不优秀。
　　小孩子其实都不太懂得什么叫语言障碍，旁边一起等答案的另一个男生直截了当的就说是不是宋爸爸是哑巴。宋陌琛哗啦一下站起来，小拳头捏的死死的。
　　问问题的女孩子看到这样怒气冲冲的他，哇啦一下子哭了出来。
　　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哭声转过头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还不及桌子高的小男孩扭打在一起。宋陌琛骑在那个明显比自己有优势的孩子身上，毕竟个子较小，一下子就被掀翻了。落地的时候宋陌琛的脸着落了地。
　　辛陈听完很不是滋味的看着儿子，当初没用明确的说明宋磊的情况给他就是怕他从小心里就有负担，可是她忽略了孩子的聪明程度，以娃娃的性格能致使他发大脾气的事情多半他自己心里都肯定了，只是不希望别人说出来而已。
　　辛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妈妈。
　　一抬头，就看见宋磊倚着墙面看着母子两个人。这几年他变得更加成熟，面容上的表情外人很少能猜出来。这个掀起艺术节另一起风潮的沉默公子变得独当一面。用没有声音的呵护保护着她们母子。
　　宋陌琛也回头看爸爸，委屈的眼泪又一下子续了眼眶，憋着嘴叫“爸爸。”
　　宋磊看懂了，走过来抱起儿子。又看了看有些恻然的辛陈。
　　“你翻译，他有权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完美的人。”辛陈和他这么多年早就熟悉他的手语。
　　辛陈干哑哑的开始翻译宋磊的手语，宋陌琛和父亲对视着，耳边响着妈妈特有的温柔声音。
　　说完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宋陌琛只是应证了一下心里的猜测而已。辛陈觉得这样对孩子撒过谎之后有澄清很没面子，宋磊则是一直笑着看孩子。
　　突然一声猫叫打破了沉默。
　　那只肥猫拖着慵懒的身体眯着眼睛蹲在一个独特的视角看着一家三口，眼睛里……充满鄙视。
　　宋娃娃一看见自己从出生以来的伙伴全然的忘记哭，忘记了刚才所有的不开心。从宋磊的怀里蹦出去追着看见他冲过来惊慌失措的向屋子里面跑的大黄猫。
　　那样子……哪里有一只猫该有的优雅和稳重……

　　夜深，宋娃娃按照惯例听完今晚的睡前故事，可是还没有睡着。辛陈看着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完全没有睡意。
　　“娃娃，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呢，还不睡，明天起不来哦。”轻柔温暖，看着儿子脸上青一块的地方心疼的要命。伸出手想要碰触。
　　宋娃娃直截了当的扭头拒绝，辛陈改为捏着他的鼻子。
　　“你呀！！麻烦精。快睡啦。”替宋娃娃掖好被子。辛陈站起来准备关灯出去。
　　可是宋娃娃却抓着她的一角问：“妈妈，你认识爸爸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么？”辛陈一愣，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个问题。又蹲下来。
　　“是啊。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突然一格画面跃入脑海，浅蓝色的毛衣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植物后面，
　　“那为什么你要嫁给他呢？”宋娃娃又开始问。
　　辛陈笑了笑，看着被窗帘遮挡住的无尽黑夜回答：“因为他是天使啊。”
　　“天使？”孩子懊恼的轻哼了一下，“是不是天使我不知道，可能爸爸把翅膀藏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圣诞节的节目指定不会有爸爸唱歌了。”沮丧的语气揪的辛陈一阵难受，这么小的愿望其实对于每一对父子来说都太容易了，可是对于娃娃来说这是毕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娃娃。”宋娃娃的视线被吸引回来，辛陈温柔的抚摸他的头顶。“你知道么，分辨天使不一定要看光坏和翅膀的。”宋娃娃眼睛一亮，终究是个孩子，再怎么精明也是抵不住一颗单纯的心。“其实……天使都是不会唱歌的。”
　　宋娃娃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很迷惑，渐渐的亮了面容。
　　“妈妈，我知道了。”辛陈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熟睡的宋娃娃笑的很甜。窝在他脚边的黄猫抬起头藐视的看了一眼辛陈。好像在嘲笑她的另一个谎言一样。
　　但是辛陈毫无畏惧的回视它。好像在说。
　　如我，他如天使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在键盘上敲下这么多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