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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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走出伊万的房子时,脚步还是顿了一下。他回头望向多年以前也曾走过的那道阴影密布的长廊，眼睛里有起起伏伏的复杂色彩。
“伊万……”他低下头，纤长的手指在手心里刻出血痕。王耀低低地默念出那个萦绕了他多年的名字，意外地发现自己冷静得没有任何感情。
大概是……早就想好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就算是我……就算是我所在乎的那些人……你也不会相信，不会真的愿意——
王耀嘴边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转过身，大衣长长的衣摆划过清晨冰冷而湿润的空气，这样果断决绝。
王耀没有再回头。
除了前方，其它的已经不再重要了……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依旧有怎么样都无法妥协的东西。
他没有看见，黑暗的长廊深处，那个人深紫色的瞳孔在一片寂静中震惊地急剧收缩——倒影出他刻骨的剧痛和极寒的杀意。
要背叛什么，要坚持什么。
心里所坚持的，心底所深爱的。
湾湾在枪响的那一刻，没有任何诧异的感觉。她几乎是带着微笑看着自己旁边的玻璃窗突然破开……然后，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那个人不是她最亲爱的哥哥。
明明,那个人那么懦弱，那么烦人……
太过于震惊，湾湾在被亚瑟一把拉到一边的时候，呆滞得像是一个木偶。她僵直着身子，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亚瑟急急地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亚瑟已经有些焦急了：这女孩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怎样，王耀不是说她早就看惯这些场面了吗……没有时间多想，他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个表情奇异的女孩,转身就拔枪反击。
对方离他们很远，墨镜和一身黑色大衣，银色的头发很是眼熟。眼见一击不成，立刻就后退进身后的巷子深处。
亚瑟冷笑了一下，长久以来沉寂到深处的猎人本能让他的血液有些兴奋起来——他本就是天生的追踪者。
他公式性地对天开了一枪以示警告，就迅速追了上去。
基尔伯特现在很烦躁。
本来以为会是很容易的任务，竟然让自己惹上了这么麻烦的人物——到现在还甩不掉。
与其这样兜兜绕绕下去，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基尔伯特抿起嘴角，露出难得的认真神色。他猛地载一个转角口止住脚步，仗着瞬间的屏障拔枪后射。
追在他身后的那个金发男子也在霎那间以枪指着他，脸上却突然出现了一种古怪的惊异神色。
基尔伯特的眼神沉了下来。他动了动手上的枪，威胁开口，“ 这方面你不会比得过本大爷的，柯克兰先生！”
亚瑟讽刺地笑了，“且不说你这愚蠢的宣言有多可笑，你为什么不看看自己身后？”
基尔伯特愣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身后的动静，一股大势不妙的感觉从脊梁骨一直爬到脑海深处，让他握枪的手竟然开始有了冷汗。
没有什么表情的菊和又一次精神洋溢的阿尔弗雷德站在基尔伯特身后，同时举枪。
此时，前前后后有三把枪正指在基尔伯特的头上。
亚瑟眯起眼睛，声音里有一种来自胜者的高傲，“影帝大人，到此为止了。”
基尔伯特狠狠地瞪着眼前一脸冰冷倨傲的男人，手里的枪没有放下。他静了一下，突然又挑衅地笑了起来。他竖起食指，遗憾地晃了晃，“那可不一定，在电影结束以前，请不要这么随便地猜测结局啊！”
亚瑟微微皱起眉头，完全无从猜测对方突如其来的自信从哪里来。没等他再次开口，已经不耐烦的阿尔弗雷德突然一脚踢出，正中基尔伯特的膝关节。
基尔伯特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枪就被闪身上前的菊一把抢走。亚瑟的枪口依旧直直地对准他的额头。
亚瑟牢牢地看了一脸无所谓笑意的基尔伯特一会，还是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带他先回去！”
阿尔弗雷德撇了撇嘴，“是的！”
菊没有说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亚瑟，表情晦涩难懂。他起身，枪顶住基尔伯特的后脑，“走吧，先生。”
亚瑟是一直看着他们走远的。
这件事……做的很好，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直萦绕着自己——告诉自己忘了什么，什么很重要的事。这样的感觉让他突然决定不跟这个重要的嫌疑人回到总部，而是……
突然冲入脑海的一件事让亚瑟猛地一震。
那个女孩！
－－－－－－－亚瑟你个有同性没异性的天然呆分界线－－－－－－
“真想不到，来的竟然是你吗？”湾湾保持着自亚瑟走后就没有改变的姿势，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的地上，表情里有一种安详的自嘲。
任勇洙犹豫地走进了几步，又停住了。他看着那个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的女孩，声音低低的，“我不是来……我是说，我不会伤害你……”
湾湾沉默了一下，她突然感觉到眼眶有点热。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露出一点哽咽的声音，“那你来干嘛？”
“湾湾说的对，那你来干嘛？”一个熟悉的清润声音凉凉地打断两人的对话。
湾湾浑身一抖。她猛地抬起头来，不由自主流下的泪水划过脸颊，让她在这时显得尤其狼狈。她试探着，喊出那个称呼，“哥哥？”
王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眼睛不屑地看着任勇洙手里指向自己颤抖的枪，冷哼了一声。他无视了那黑洞洞的枪口，直直走向不知所措望着自己的湾湾，蹲下身来，手指温柔地抚上她还湿润的脸，轻轻拭去她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
“对不起……”王耀心疼地重复，“对不起，湾湾……我不该的，都是大哥的错……”
湾浑身发抖，她猛地抓住王耀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露出一个灿烂得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在她满脸的泪水衬托下，显得格外动人。
任勇洙举着枪站在一边，苦笑了一下，放下了手。
“等……等一下，哥哥！”湾湾靠在王耀怀里好一会后，突然想起了她被遗忘到一边的男一号。她抬起头,依然是目光只注视着她清秀的大哥,但手指却指向了一边的任勇洙。
“哥哥，那是我的男朋友。”在两个男人惊异的注视下，少女笑得单纯快乐。
亚瑟是实实在在以50米冲刺的速度冲回湾湾所在的大楼的。一路上他脑海里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想象不断浮现，都是王耀一脸温柔微笑地把枪抵在自己下吧上，漂亮的嘴唇冷冷开合，吐出几个字，“湾湾一个人很孤单吧，亚瑟你去陪她怎么样？”
亚瑟冲到门口时,已经是冷汗热汗冒了一身。他略显狼狈地一脚踢开门，手里的枪习惯性地对天开了一枪，“住手！”
一个和他想象中一样柔和到有些古怪的声音响起来，“哟，来得真早啊，柯克兰先生！”
是耀……亚瑟顿时有一种日月无光的可怕预感。但当他定睛一看，王耀怀里的正是笑得有些促狭的湾湾——那本应是他保护的女子。
王耀放开手，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语气慢吞吞，“好久不见……亚瑟，你好像老了许多啊。”
聪明得听出王耀口气里危险的含义，亚瑟闭上嘴巴决定不解释。他讪讪地笑了笑，多少有些求饶的意思。
王耀瞪了他一会儿，半晌，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做的糟糕事比你多得多，也没什么资格说你……”
“哥！”一旁的湾湾顿时抬起头来，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激动，“你没有做过……我是说，那都过去了，本田先生他……”
“本田？”王耀眉头皱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小菊也参合进来了？”
亚瑟觉得今天自己的尴尬比任何时候都多。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手拍了拍王耀的肩，“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回去再说。”
“呐，小耀要回去的话，要回到哪里去呢？”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软软的调子，在空旷的房间里不知为什么显得格外突兀。
王耀几乎是猛地跳了起来，他像见鬼似地回头，死死地盯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门的伊万——他依然笑得温和单纯，高大的身子在下午的阳光下罩住一大片阴影。
亚瑟已经拿起枪指向这个最大的敌人，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有扣下去。
伊万没有理会其他人，深紫色的眸子只映出了王耀满脸的复杂的神色。他歪歪头，微笑，“告诉我，小耀，你想回到哪里去？”
湾湾被王耀拉到了身后，却还是不甘心地探头，“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丫头片子~”伊万看到她，笑得更加灿烂了。他佯装思考了一下，“嗯，其实是，小耀带我来的哦，其实我的追踪术才是第一呢~”
王耀的脸色苍白了一下，还没有开口，就被亚瑟抢了话头。亚瑟刻意地在扳机处敲了敲，眼睛里的敌意高涨，“为什么不到我们总部去聊呢，在那里你可以边炫耀边喝茶，也会有人慢慢听你说那无数件光荣事迹的！”
伊万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亚瑟——实际上，他从一进来就故意地不看这个人，这个——杀了娜塔莎，抢走了小耀的家伙。
“其实……这次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呢~”伊万的笑容终于冷了起来，“亚瑟•柯克兰，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不敢不敢。”亚瑟也假惺惺地回了一句，“那不如到我家喝茶怎么样？”
“……伊万……”沉默了许久了王耀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他有些艰难地叫出那个名字。深得不见底的黑色瞳孔里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我想——离开。”
亚瑟一时间没有听明白王耀什么意思。伊万却突然敛去了所有虚伪的表情，像是受到什么冲击似的，他呆呆地重复了一句王耀的话，“离开？”
王耀抿了抿嘴，闭上眼睛没有再看伊万的表情，“我绝不会把枪指向你……伊万，我只是没有办法继续了……我没有忘记，你做的事，你对我伸出的手，你——让我成为现在的我。我一直都记得，而且会永远感激。”
“就算是我忘恩负义……我会离开，我不是你的人，也从来不是警方的人——我只是个，想要家人和自己都可以快乐的庸碌之徒而已，”
亚瑟在王耀说出“不是警方的人”时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他看了一眼伊万的表情，沉默地放下了枪。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愿意尊重。
伊万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白金色的发丝垂下来，在他明明暗暗的眼睛深处划下一道阴影。此时的他满身的低压气场像是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他站在夕阳的余晖下，有一种无可明说的脆弱和孤单。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眼睛还闭着的王耀，伊万缓缓转身，然后大步离开。长长的围巾飘扬在他身后，似是在无力地挽留什么，终于还是做不到。
王耀没有睁眼，泪水却突然无声地流了下来。
没有再见。
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