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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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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城回到家中的路上,我以为我会带着悲伤和痛苦走完跟他最后的路程。可我却异常的平静,平静的连我自己的无法相信。
他送我到家门外时,我依稀听得到心脏在滴血的声音,我以为那是我的,但当我看到他眼睛中反射出我优雅的笑容,我想,或许是他的——或许我该替他难过。
下车前,他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我把那一点点残留的温度存刻在历史的记忆里。然后看着他的车开走,远远的掀起朦胧中的尘埃。
回到家中,我跌倒在床上,头很疼,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与能爱的人相濡以沫、与不能爱的人相忘于江湖。”
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他的话,但愿下次相见时,能彼此微笑着说——最近、很好。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了过去。半夜被身体周身的疼痛折腾醒,我自己摸了摸额头,大概是有些发烧。我想着,懒得起来找药,只能这样在床上窝着。一直熬到天空都大亮,试图起床,却发现身子整个摊软,我真的是生病了。
我只好给肖祺发短信请了几天假。
我不知道那一次我究竟病成什么样子。
偶尔睡醒,看看手机时间,太阳升起又落下,升起又落下。
夜里摸着滚烫的额头,胡乱吃点药,然后有时口渴的难受,才会起来烧一壶热水 。
我甚至觉得那段时间我已经进入了涅槃的状态,不生,不死。
整个人窝在被子里面,连头都埋进去,直到被窝里的空气被呼吸殆尽,才肯把头伸出来。或者把头埋在枕头上,一直咳嗽,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就一直在哭,咬着枕头哭的很大声很大声,慢慢的,就睡着了。
往复循环。
突然门铃在响,响了很久我才相信那不是在睡梦中。飘飘忽忽的开门,半响才看清门外的人。
“傅皓明,你怎么来了?”
“我听肖祺说你不舒服请假,有几天没来上班了。我有些不放心你。”
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客套,侧身让他进来。
他并非火急火燎的让我去休息,然后说些有的没的虚假关怀,企图感人肺腑,如琼瑶电影重播。
他只保持一贯作风,什么都不说,拉着我回到床上,帮我盖好被我窝的一团糟的被子,打开暖气,让我夹好体温计。
不知为什么,突然很安心。乖乖的躺在床上,听着他穿着小一圈的拖鞋,在我不大的家里来来回回的收拾东西,塑料鞋底擦过地板的沙沙声,成为最有效地镇静剂。
过了一会,他取□□温计,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我头脑很沉很沉,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看着他的脸慢慢模糊,熟悉的味道飘在四周,我真的累了。
梦里,一片很美的草地,绿油油的原野,连阳光都泛着清脆的绿色。远处的榕树下,一个人背对着我站着,我看不清那人是谁。于是,我就这样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一直走,却一直走不到。
走着走着,太阳在正前方越来越近,眼睛有些睁不开。伸手去在包里找墨镜,怎么翻都翻不见,我急的直跺脚,索性把整个包都倒出来,包里稀里哗啦的掉出大把大把的硬币,灿灿的反射着阳光,眼睛被刺得毫无知觉。
突然醒来,一个人正扒着我的眼皮,小巧的手电筒直直的照射到我眼睛里。我反射性的躲闪。岑瑾从那人身后跳出来。
“你醒了!可吓死我了!”
我这才闻到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
干净的窗帘,干净的桌子,干净的被单,干净的阳光,干净的白大褂。
我愣愣的僵住。
白大褂摸了摸我的额头,站直身子,把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回头对岑瑾说:“烧已经慢慢在退了,醒了就好。注意饮食。”
直到他离开,我还楞在那。
岑瑾坐到我床边来:“感觉怎么样?”
我看了她半响,开口时,上下嘴唇像是不愿意彼此分离。声音从嗓子眼里飘出来。依旧恍惚。
“还好⋯⋯”
她笑了起来,真实的世界。
“傅皓明去找你的时候,你都已经烧出肺炎。怎么病成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我撑着坐起来。
她身后的窗子照射进来笔直的阳光,洒了一地。
“我和顾晖结束了。”
她先是一楞,随即又恢复神态,侧坐在我的病床上,帮我掖了掖被子:“早晚的事情,发生什么你也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我看着她淡淡的表情,她和徐子硕也是这种心情吗?也是抱有了早晚会结束的心情去看待每一天,直到宣布破灭的那一刻。
“你们也是这样吗?你和徐子硕也是这样的心情?”
她惊讶的看着我。
“我看到你们俩个在写字楼前拥吻”我全无力气,“不要跟我说你们只是朋友,我没有力气跟你争辩。”
她不在说话。
我默默的合上眼睛,吐了一口气。
“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你。”
“我理解。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这时傅皓明提着一大袋子水果走进来,看到我说:“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谢谢你。”
“肖祺一会过来。”
“真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
“你这个永远要这么客气吗?”傅皓明把水果放在桌子上。
岑瑾笑了笑:“她向来如此,你习惯便好。”
过了一会肖祺带着工作室的人稀稀拉拉的进了病房,一下子热闹起来。
“工作室很忙吧。”我问着肖祺。
“是啊,”她笑道,“你不在我又少了个主力,忙的不可开交。”
我也笑了起来。我想,我该回到我正常的生活中去,我是该开心的,是该无忧无虑的,是该拥有我所热爱的生活的。
“我现在没事了,估计马上就能出院。”
傅皓明站在人群后面忍不住对说:“你还是听大夫的话,这种事情不要跟肖祺学。”
肖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哎,我的员工敬业怎么了,你是羡慕吗?”
我看着她们俩,突然笑了起来。打心底里笑着。
原来,日子是可以这样欢快。
过了没几天我就出院了。爸爸妈妈携带一大批人马来接我出院。刚出院我就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肖祺说的对,工作室忙的不可开交,大批大批的案子涌进来。肖祺几乎天天加夜班,我索性让她带了些家当暂时住到我那去。此刻要利用起地利人和。
于是我们成了室友。我一度以为肖祺和所有的女强人一样,家庭工作一塌糊涂,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居然烧的一手好菜,屋子也能布置的干干净净。我简直要嫉妒 。
晚上肖祺在我们俩一块收拾出来的书房里工作,我看着她那屋亮着的灯光,常常会让我想起那时她生病住我这的场景,那个顾晖因为长久没见我而等待我的场景。
我们分开后,他不曾给我打过任何一个电话,发过任何一个短信。我以为他会像我一样不舍,会像我一样想念,可是,我想错了。
他消失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这就是他,理智,冷静,老成。他永远不会透漏他真正的想法,哪怕那是思念。
我想,我要尽快忘了这些才是。
一日下班后,岑瑾找我去吃饭。
饭间,她一直欲言又止。她到底比不上徐子硕。
“说吧。你这次找我出来,就是想说你跟徐子硕的事吧。”我开口。
她抬头看我,随即笑了笑:“是。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去的并不是重要,你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应该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你们如果相爱就好好在一起,何必要这样。”
“因为辰一露有他想要的,她能够帮他实现未来。”
“就因为这样?你们这是在欺骗辰一露的感情,就为了你们自己的欲望,为了金钱和权力,你们怎么能⋯⋯”
“我们并没有欺骗⋯⋯姜雨,你说的对,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很多东西是我不能说的。我只能告诉你,我和徐子硕的相爱是一个意外,我从未想过我会爱上他。正如你和顾晖,你也明知道你们之间没有未来,三年前的你有想过你们之间会发展到今日吗?”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拿顾晖来堵我的口,她知道那是我的软肋。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并没有美好的未来,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而且我们之间的事情仅限于我们自己,并没有妨碍到其他人。”
“我们也没有⋯⋯”
“辰一露就是你们之间的受害者。”
她叹了口气:“姜雨,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和徐子硕的未来到底在哪。等到有一日,我会告诉你全部的事实。”
她这样说,便是不要让我再问下去,我还能说什么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小小的房子外停着辆黑色的奔驰SUV,里面隐约坐着一个人,还有傅皓明的宝马,我有些奇怪,莫名其妙的拿出钥匙开门,客厅里灯火通明,一个一身西装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沧桑,老练,颇有品味。肖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傅皓明拿着杯水站在餐厅里,三个人尤其是肖祺,皆是满脸黑线。见我回来同时间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瞬间被一种很诡异的气场震撼到,尴尬起来。
我看了看肖祺和傅皓明,跟沙发上的人点头示意,然后说:“抱歉,不知道家中有客人。我先上楼了。”
于是我上了楼。楼下的声音隐约可见,却并不清晰,感觉谈话似乎非常不愉快。我只好窝在房间里玩电脑。
过了一会,肖祺恼火的声音传来。我虽然听不清她的话,但她似乎非常生气,然后巨大的摔门声传来。我一惊,忙跑到窗口去看,果然肖祺开车走了。
我下楼去,客厅的两个人一脸尴尬,那个男人也依稀带着怒火。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站在那也不是回事,只好硬着头皮到客厅里去。
好在傅皓明这种时候能识大体,便介绍道:“爸,这位就是肖祺在这的室友,姜雨。”
爸?他居然是傅皓明的父亲。
那人有礼貌的站起来跟我握手,傅皓明接着说:“姜雨,这位就是傅华集团的傅晟傅董事长,我和肖祺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