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花开于蛇情》春樣

25、白蛇现身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他生气了……他会生气的……”一声声哭求，听得陈德远心碎连连。

　　“好好好——不问不问。别哭了小赐，我不问了——来，吃饭吃饭。特意为你做了一桌的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德远安抚着，夹了块糕点放到碗里。

　　窄窄的木床上，一条白蛇扭动了身躯，咝咝地吐着信子。瞧着被拥在怀里一副胆战心惊瑟瑟发抖的白发少年，犀利地蛇眸一凛。

　　“这人对你倒是不错啊！”说着只有对方能听得到的话，意味深长道。

　　嘤嘤哭泣的少年猛然一怔，吓得陈德远一个激灵，他从没见过如此失常的小赐。不禁疑惑不已，一脸担忧地打量着他。

　　闻言，刘小赐一个转身，逼视着床上的白蛇，厉声质问道：“你想做什么！不准伤害我身边的人！”

　　“小赐！你到底怎么了？”这样歇斯底里的小赐，让他摸不着头绪，看着心里又怜又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从那天晚上开始你就怪怪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刘小赐望向陈家二少爷，隐忍地泪水倾泻而出，连连摇头呢喃道：“不能……不能说，我不能说……”

　　“好好，不说不说。别哭了……你这个样子真叫人心疼。”陈德远连忙应道，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怜惜地安抚着。

　　床上的白蛇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发出一阵阵地“咝咝”声，回想在狭窄的木屋内。

　　被这么一闹一哭，没了心思继续吃最喜爱的美食，怯怯地望了眼白蛇，仿佛是在祈求对方不要伤害他身边的人。

　　陈德远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去，那条白蛇似乎非常通人性，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忽然猛地甩了一下尾巴，眼神犀利地扫向他，惊得陈德远顿时一僵，赶紧收回视线。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反正他总会知道的。”说得笃定，又揶揄。

　　刘小赐害怕地瞥了眼白蛇，又底下了头。是啊！就算他极力隐瞒，难道就能阻止玄罂了吗？他那么厉害，若不是因为法力受限，肯定是阻挡不了他的。陈家二少爷一直以来都那么相信他，即使所有人都怀疑他是妖怪，他也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他仰头凝视着陈德远，心中顿时一片犹虑。

　　陈德远被看得有些羞恼，这还是小赐第一次如此深情地望着他。但看到他眼底地不安和挣扎，他疼惜地将他揽入怀中，叹息地缓缓诉说：“自从那天晚上，在村口找到你后，我就知道你心底有了想说又不敢说的秘密。看着你一个人谨守着秘密如此痛苦，我心里就好难过。想着你宁愿把心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肯跟我说，我就难过地要死，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我只想分担你的痛苦，不想你独自承担……”

　　一番真情实意娓娓袒露，听者感动却无从回复，只是静静地靠在怀中，泪水滚落。

　　“不是的……不是的……”他真没想到陈家二少爷会这么心细，也没想到他从那天开始就有所察觉。

　　“小赐，如果你不愿告诉我，只要你不憋在心里那么痛苦，你告诉我都不介意的，说出来好不好？看着你这么痛苦，我也不好受。”陈德远软声恳求，也带着一丝妥协。为了不让他继续憋在心里痛苦下去，即使告诉凛贤王他也不在意了。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只要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活生生的，幸福快乐着，就够了，别无所求。

　　“如果我说了，你会信吗？”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说出来陈家二少爷会信吗？

　　陈德远一脸期望地认真点头，眼神充满坚定和信任，道：“只要你说，我就信！”

　　张了张嘴，又闭上。这该从何说起……从马车上再次遇见白蛇说起？从发现空心尸体说起？还是从遇到变成人形的玄罂说起？无从说起……一连串的奇异事件，叫他到底从何说起？刘小赐犹豫、困惑、迷茫，种种情绪在眼眸中流转，相对无言……

　　“你倒是说啊！”戏谑又逼迫的口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道白色身影掠过，待人反映过来后，原本坐在陈德远旁边的白发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淌入他人怀中。

　　赤裸的颀长的身形，白皙凝脂般的肌肤，一头又长又白的长发披散下来，恍若天上仙人，美轮美奂不真切。银白的长发下，若隐若现的洁白酮体。勾起邪邪嘴角，一金一黑的眸子流露出轻蔑之色，细看那模样带着有一股子邪气。

　　“怎么……”男子抱着怀中的人暧昧一笑，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逗弄道，“不想看到我？”

　　怀中少年忙不迭摇头，他还不想死。胆怯地疑问道：“你、你不是……没有……”

　　白发男子接下少年还没说完的话，悠然回道：“虽然没了元神调养，但维持人形的力气还是有的，只不过不会太长罢了。”

　　“你是谁！”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陈德远，充满敌意地质问，来回打量着眼前这从他身边抢走小赐的男人，居然也有一头白发……

　　男子看也没看陈德远，一味低下头亲昵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小人儿，害怕的模样像只老鼠，男人笑得更深了。

　　“快告诉他，我是谁。”

　　少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泪眼模糊地哀求着男子：“不要伤害他……我听话，我会乖乖的。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实在无法理解玄罂的意图，他越是温柔越是令他恐惧。在他看来笑起来的玄罂比笑面虎还可怕，但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不惹他生气，他就会饶了他饶了他身边的人。

　　“你是谁！把小赐还给我！”陈德远忍无可忍地怒吼，小赐那副心惊胆战地害怕模样，看得他心疼不已。

　　“告诉他我是谁！”玄罂有些急不可耐地催促道，略带威胁地咬了一口耳垂，尖牙刺痛了刘小赐。

　　“玄、玄罂……”刘小赐逃避地望向陈家二少爷，战战兢兢道，“他是玄罂……是、是那条白蛇……”

　　玄罂赞赏地揉了揉少年的白色短发，“乖。”亲了一口脸颊，斜眼扫向陈德远。

　　陈德远一凛，那眼神透着一丝残酷，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气。绝色的容颜，若即若离，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睡吧。”玄罂柔声命令。

　　刘小赐挣扎着，恳求地凝视着他，“不要伤害陈家二少爷……”

　　“嗯。”玄罂应声，“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他。”

　　“真的吗？”刘小赐将信将疑道。

　　“睡吧……乖……”没有肯定地承诺，在少年的鼻息前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的少年瞬间闭上眼，沉沉睡去……

　　“你把小赐怎么了？！”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莫名的闭上了眼睛昏厥过去，陈德远紧张又担心地质问。

　　“只是睡着了，不用紧张。”玄罂满不在乎地回道，扯过粗糙的被褥为其盖上，又抽走一层被巾系在腰间。

　　陈德远怀疑地瞪视他，敌意地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遮掩好身体，男子缓缓抬起头，一金一黑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陈德远。

　　“他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那条白蛇呀。”男人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带着些讽刺地意味。

　　陈德远被他笑得浑身发毛，强装镇定地与他对视。

　　“想知道？”戏谑地反问，一副无赖的模样看得陈德远气愤不已，不甘示弱地反驳道：“爱说不说，给我滚出去，离小赐远点！”

　　被人大声呵斥，男人也不在乎，瞟了床上昏睡的少年一眼，莞尔道：“你和他还真像！”

　　“那是当然，我们俩关系好到是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外人无法插足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玄罂笑得更冷，淡淡丢了句：“都一样死鸭子嘴硬！”

　　陈德远气结，指着他命令：“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玄罂不理会，坐到床边，伸出纤长的手，抚摸着熟睡中的少年的胸膛，一路抚到项颈间。忽然一用力，双手掐住少年的脖子。被掐住脖子的少年，一脸痛苦地蹙起眉宇，无法喘息。

　　“放开他，不准伤害小赐！求求你放开小赐——你要我做什么都答应，求你放开他——”陈德远惊慌失措地呼喊，几步他到床边，出手阻拦。却被白发男子一个眼神扫视，恫吓地愣在原地。

　　半晌，男人才慢慢松开了掐住的手，玩笑一般地解释道：“你好像误会了，他可是我最重要的工具，我怎么会伤害他呢！”男人大笑起来，瞬间又换上一副不容抗拒地冷笑，“不过……你说什么都答应——”

　　陈德远毫无移迟地点头：“是是，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决不食言！但请你不要伤害小赐……”

　　思忖片刻，白发男子从身后拿出一撮雪白的毛发，幽幽开口道：“你去把……”猛地一阵强烈撞击心房的痛苦，让男子身体一抖。极力隐忍着痛苦，额间紧蹙，低声咒骂“该死”。身体的中心渐渐不稳，视线也开始模糊。浑身仿佛被烈火灼伤一般疼痛难忍，最终狼狈地跌倒在地。

　　陈德远震惊地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跌倒的白发男子突然化为一条白色巨蛇。眼睛惊愕地仿佛要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这不可思议惊世骇俗的场面，让他一时难以反映，惊吓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