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花开于蛇情》春樣

16、再遇白蛇（2）

　　刘小赐登时一怔，寂静的房内一览无余没并无他人，他警觉地扫视四周，寻找声音的源头，最终目光落到了眼前那条大白蛇身上。他蹙眉不解，不可置信又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那条大白蛇，低声问道：“是你？”

　　“没错！”空荡荡的只剩自己的房内再次响起其他声音，吐着信子的白蛇，目露冷光地直视着他。

　　“你——”刘小赐惶恐无措，下意识地朝后一退，背后已是冰冷的墙壁。情急地刘小赐忘记了白蛇是盘旋在他的肩头，就算他再如何退避，那白蛇也不会远离半分半毫。

　　“不用这么害怕，倘若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恢复的那么快，没想到人类的草药这么管用。”白蛇语气揶揄不失冷酷威严，似赞许似讥讽。

　　“你……你怎么会说话？你是人还是鬼！”刘小赐声音颤抖，哆嗦地问道。

　　白蛇吐了吐信子，好笑道：“鬼？”心中冷笑，不屑。“是我让你听见我的声音，我也不是什么鬼。”

　　“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说话？”越听越慎人，奇怪了，一条蛇居然会说话？刘小赐又震惊又害怕又疑惑。

　　“若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当年被送走的孩子吧！”虽是询问地口气，但却十分肯定。

　　刘小赐听得莫名其妙，眉头也拧在了一起，苦思苦想了一会儿，道：“你是爹爹派来的吗？你是从地府来的吗？爹娘他们还好吗？”笨笨的脑袋思索着，以为这条白蛇是死去的爹娘派来的，也不管害怕不害怕，激动地追问起来。

　　白蛇被他一连串地问题弄得也莫名其妙起来，喝道：“闭嘴！”

　　刘小赐瞬间听话的噤声，却止不住期待而激动地眼神。

　　“罢了，看来你什么也不记得了，这倒也是好事。”声音顿了顿，“关于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起。”白蛇语气不容抗拒，威慑十足的命令道。

　　刘小赐一顿，还想追问，但想到这白蛇来者不善，也就乖乖闭上了嘴。不过，刘小赐明白一头白发，额间又镶着一颗红色晶石的自己，在外人看来本就异类，倘若还让别人知道他能听懂蛇的话，岂不是更让人怀疑自己，认定他是怪物了？所以，即使白蛇不命令，他也绝不会对人说起，毕竟别人以怪物来看待自是不好受。刘小赐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得到回复，白蛇扭曲着身子从他肩头滑了下来，说了句“来人了”便悄然没入青灰的棉被中。

　　白蛇攀附上他的脚踝处，这时木门被推开，吓得刘小赐一个激灵，转头看向门处。来人是陈家二少爷，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踱步至床沿，看了眼醒来地刘小赐，温柔道：“醒了？”

　　冰凉的触感萦绕与脚踝，神经紧张地刘小赐用力点了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陈家二少爷发现被窝里藏着的那条大白蛇。

　　“饿吗？”陈德远伸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白发，疲惫而温柔地一笑。

　　刘小赐垂首任由他梳理头发，心中忐忑，当那温暖的手触碰到脸颊时，不知为何心忽然一紧，不由地缩了缩头。

　　陈德远察觉到白发少年瑟缩的身子，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是冷吗？”他伸手探了探额头，没有发热的迹象。莫不是染上……他不敢想下去。在庙里见了太多惨状，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眼前人发生任何闪失。陈德远慌忙地握起他的手，一脸焦急地问道：“小赐，你怎么了？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咬过？快说啊——”

　　刘小赐幽幽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如此急躁而不安的陈家二少爷，微颤的身子弱弱道：“没、没有……”

　　陈德远紧张的心落了一些，但仍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去找王楚大夫。”

　　一听有人要来，刘小赐赶紧抓住要走的陈家二少爷，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不要，我没事……我、我只是饿了……你别找人来好不好？我好饿……”刘小赐由急切到恳求，再到哀求，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可怜。为了证明自己很饿，他还摸了摸扁平的肚子。

　　陈德远瞅了眼他手抹着的扁扁的肚子，终于有些冷静了点，放宽了些心，道：“你饿了就直说嘛，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害得我担心的要死。你知不知道这村子里的瘟疫……”他蓦地停住了口，不能让小赐知道外面的惨状，他可不想小赐参合其中，为了小赐的安全他迅速转移话题：“你好好待在床上，我去给你找吃的。”

　　“好好，你快去、快去……”刘小赐急促地催道。

　　等陈家二少爷一走，刘小赐赶忙掀开被子一角，探头探脑地朝被子里的白蛇气声气语道：“你快点走吧，别待在这了，会被发现的。”

　　白蛇动了动身体，扭曲着一点一点沿着床沿划到了地上，从仅有的略高的小窗户爬了出去，在消失的那一刻，屋内想着飘渺的回声。

　　“今晚亥时到村口等我。”

　　过了不久，陈德远端着几碟小饭菜，领着王楚大夫回到了木屋。即便小赐说自己没事，只是肚子饿了，但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陈德远还是不放心的请了王楚大夫来确诊，以确保小赐平安，这样他才能将心中的担忧放下。

　　白蛇走后，刘小赐愣愣地躺回了床上，思索着白蛇临走之前的话。

　　今晚亥时到村口等他……

　　他望了望窗外，已是傍晚时分。去村口等他……为什么要等他？他郁闷，不过最令他心烦意乱的则是——这白蛇为何会出现再次，而且以后他该如何隐瞒他能听懂蛇语的事实，这白蛇一时半会儿恐怕赶不走，但他最怕被人发现，这样一来，他一定会被当成怪物。倘若凛贤王因此而憎恶他……他烦恼地捏了捏被子不再想，全然没有发现房内多了人。

　　陈德远轻声踱至床沿，轻拍了两下发呆的刘小赐。

　　“吃饭了。”

　　刘小赐闻声一个猛地坐了起来，忽而发觉自己的反映似乎有些过激，随即露出极不自然的笑容，故作不满地嗔怪道：“慢死了，我都快饿扁了。”

　　陈德远默然地将如此怪异的刘小赐看在眼里，这个笨蛋小赐不知道他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吗？这么明显的伪装，一看就知道有鬼。陈德远并不拆穿，顺着他的话不好意思道：“让你久等了，快起来吃吧！”

　　陈德远温柔地替刘小赐掀了被子，扶他起床，当越过陈家二少爷的宽厚肩膀望去，看到王楚大夫愣站在屋内时，刘小赐疑惑地瞥向陈德远。

　　陈德远收到刘小赐地疑惑，解释道：“因为不放心，所以请王楚大夫过来给你看看。”搀扶他坐到小小的桌边，又礼貌地对王楚点头道，“王楚大夫，你来为小赐看看吧。”

　　王楚听命，踏步上前，握起刘小赐的手腕，认真把起脉。片刻，王楚开口道：“小赐公子并无大碍，不过在没找到瘟疫根源之前，凡是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陈德远点点头，小赐相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但他心里仍觉得闷闷的，他感觉小赐似乎有什么心事瞒着他。尤其是方才那过激的反映，和毫无作用的伪装，仿佛有什么困扰着他令他不安恐惧。

　　“多谢王楚大夫了。”陈德远淡淡地谢道。

　　“若没别的事，我先回王爷那儿了。”

　　陈德远点头“嗯”了一声。

　　王楚离开木屋，细心地关上房门。小小的木屋，只剩下他的刘小赐。

　　刘小赐接过陈德远递来的馒头，怏怏不乐地小口小口啃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陈德远打量着小赐也闷声不响的吃着。

　　安静的小屋里，只剩下咀嚼声，彼此各怀心事。

　　过了半晌，陈德远终于忍受不了这样异样的氛围，更受不了心事重重憋得如此难受的小赐。既然那么困扰就说出来呀，如果不想说，那也要隐藏好些啊。这副萎靡的样子，他看着也心烦起来。更令他难过的是——小赐宁肯闷在肚子里也不愿说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敲击道：“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小赐微怔，连忙摇头否认：“没没，没事的，吃饭吃饭。”

　　陈德远不死心的继续试探道：“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比较好，别闷在心里……”

　　刘小赐凝眸望向陈德远，眸中尽是苦苦挣扎，仿佛在犹豫着是否该不该说。

　　陈家二少爷曾说过，相信他不是怪物。如果他真的信，那这事告诉他应该不会……如果他听完，也像其他人那样害怕自己该怎么办？说了的话，他会替自己保守秘密吗？

　　“关于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起。”脑海忽然响起大白蛇的警告，它说不能对任何人说，那是不是连陈家二少爷也不能说？那凛贤王呢？

　　沉默，挣扎。片刻，刘小赐毅然摇了摇头，缓缓凝噎道：“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