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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赐昏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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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沉的天空,下起滂沱大雨。客房里安静的充满窗外的雨水声,房内每个人各怀心事。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位白发少年,狰狞的面孔漾起深深的痛苦。床边端坐着一位年长的老者,他一手覆在白发少年的手腕为其切脉,面露难测地打量着发白少年。
立在大夫身旁的陈德远担心不已地望着一脸痛苦的刘小赐,“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无奈道:“奇怪了!这少年脉象正常,可为何如此痛苦的模样……”
怎么会……
陈德远心一绞,小赐一定要没事啊!
从昏迷到现在,小赐一直拧着眉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莫不是因为额间那颗红宝石?方才那王妃的发簪似乎正好刺中小赐的眉宇,血也是从额间流出……
陈德远猛然转头瞪向凛贤王身后的柳文清,忿忿不平地质问:“你对小赐做了什么!”
柳文清一顿,随即反驳:“你有精力来质问我,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救他吧!”死了更好,哼!柳文清暗咒。
被气得牙痒痒的陈德远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文清……你身上有伤,先随王楚大夫换药吧,这儿有本王照看。”不想继续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龙延秀上前对陈德远说道。
陈德远低下头,看见被纱布包着的右手,不知何时渗出血来。
“不用王爷操心,小赐我自会照看好,还是请王爷王妃先去歇息吧!”他将溢出血的右手背到身后,虽是请求,却有逐客的意味。
“哇啊啊——”房内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打破。
陈德远闻声立即跨步至床头,欣喜却又担心不已地唤道:“小赐!小赐——你怎么样了?快醒醒……”
冷汗直流的刘小赐忽然一个挺身,一大口腥红的血液染满一片锦被。看得陈德远心下更是一揪,他抱紧了刘小赐,拍抚着他的后背。
陈家二少爷……
他的脸朦胧地映入刘小赐的眼中,浑身仿佛有股气流朝头顶冲出,疼得他只想捶打脑壳,让疼痛快点结束。胃中一阵寒气散开,转而热浪翻腾,身体痛得犹如刀割犹如火烧般生不如死。神志被这痛得搅得混乱不堪,真想谁来给他解脱,不要再这么痛苦下去。
好难受……好冷……好热、好……痛……
不知这痛苦持续多久,寒意和热流渐渐平息,只是那痛仍带着余威,让身子不得动弹。意志渐渐清晰,陈家二少爷担心的面容印在眼里。
“我饿了……”看到他就想到吃的,刘小赐气若游丝道。
眼睁睁看着小赐痛不欲生却无济于事的陈德远,一听那熟悉的声音时,欣喜地一把搂紧怀中那人,喜极而泣:“你个笨蛋,担心死我了你知道吗?你个笨蛋笨蛋!”
身体被搂紧的有些疼痛,却浑身无力无法推拒,张口微弱地抱怨道:“疼……”
陈德远一听喊疼,立即小心地松开怀抱:“对不起对不起,小赐……哪儿疼?”
“都……”疼痛一阵一阵的发作,刘小赐被一阵抽痛弄得皱起眉宇,等缓过劲儿才慢慢道:“好疼……都好疼……”
看着那人如此痛苦的模样,陈德远心也跟着疼痛不已。一想到害他变成这样的人,陈德远扭头恶狠狠地瞪视房中的美妇人。
美妇人一激灵,低下头去。充满杀气的眼神竟然把她给震慑住了……
“王爷,时候不早了,还请王爷早些休息。”字句铿锵,丝毫没有关切之意,逐客的意味更显明了。
凛贤王知晓其意,心下略显愧疚,不再多说什么,只好点头:“也好,待会儿本王让人将晚膳端到房里来……文清,走吧……”
柳文清应声作揖,随着夫君出了放,临走前还不忘瞪了床上的白发少年一眼。
待人走后,陈德远朝大夫道:“大夫,请再给看看小赐吧,他说疼……”
大夫颔首走上前,轻轻覆上手腕,诊了一会儿脉,仍是不得其所。
“公子,这位小兄弟脉象正常啊……怎会如此……真是奇哉怪哉!”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无奈地摇晃着脑袋叹道。
陈德远担忧地瞥了眼床上痛苦之人,从腰间拿出碎银,谢了大夫,回到床边。
“我饿了……”躺在床上的刘小赐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家二少爷,一醒来,虽然难受不已,却仍能感受到五脏庙的吵闹。在刘小赐看来,任何事都不比吃来得重要来得幸福。
陈德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轻轻捋了捋微短的白发,温柔道:“我这就给你去弄吃的,你在这好好休息,听到了吗?”
刘小赐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着一桌子丰盛美食,刘小赐兴奋的一手一只鸡腿一手一块糯米蒸糕大快朵颐。坐在旁边的陈德远嗤笑地看着一副饿死鬼一般的刘小赐,“你慢点吃,这一桌子都是你的。”
小赐就是小赐,看到吃的就忘了形。方才还难受不堪的,这会儿却生龙活虎。不过,这样的小赐才令他安心,只要他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天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甚至流血的事,当吃到那么多美食时,什么不开心的流血事情统统一扫而光。没什么比吃更重要了!
刘小赐正狼吞虎咽,瞥见在一旁只看着他吃自己却不吃的陈家二少爷,忽然想起他受得伤,放下手中的食物,拿起筷子加了一块糯米蒸糕,“吃吧!”
陈德远微怔,但听话的张开嘴,吃下刘小赐为他夹的糕点,一丝丝甜意漾开来……
“你手受伤了,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你。”
虽然心里早就幸福的手舞足蹈,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微微一笑轻“噢”了一声。
“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帮你夹。”
“……”我想吃你!陈德远望眼欲穿地盯着刘小赐,但这种话他怎么开得了口,只是用左手指了指一盘鸡翅,楚楚可怜道:“我要吃这个……”
一顿晚饭下来,刘小赐累得快倒在餐桌上。没想到照顾人居然是件如此辛苦之事,真是有点小小后悔。不过看在陈家二少爷受了伤又曾经给了他那么多吃的的份上,也就无所谓了。只不过这陈家二少爷的食欲未免也太好了吧,整顿饭吃得最多就是他,从没想过这二少爷的食粮会如此之大。
吃饱喝足,刘小赐累得大剌剌躺在床上。这客栈的床上真大,还很舒坦,比起他的茅草屋好多了,这厚厚的被子盖着真暖和。不禁想起死去的爹娘,刘小赐心里渐渐伤感起来。
小时候,冬天很冷。他总是窝在娘亲暖暖的怀里直到睡着,爹爹也会抱着他,一边帮娘亲烧柴火,娘亲在灶前忙活着做饭。火光晃动,映得爹爹的脸红通通的。有时候爹爹还会拿着卖剩下的馒头给他解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想到这刘小赐鼻子开始泛酸,泪眼不觉噙满眼眶。自爹娘死后,他竟是头一回如此想念他们。曾梦想过长大了要给爹娘过上好日子,可一场战争让他失了爹娘落为孤儿。
“怎么哭了?”从王楚大夫那儿换好药回来的陈德远瞧见躺在床上的刘小赐默默流泪,一脸关心地坐到床边。
“我想爹娘了……”刘小赐泪水哽咽道。
陈德远神色一黯。这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论谁都会觉着委屈吧……他温柔地失去刘小赐眼角的泪滴,“笨蛋,别哭了……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才是笨蛋,我才不稀罕受了伤的笨蛋保护我!还有——不许再喊我笨蛋!我有名有姓,不叫笨蛋!”刘小赐不满地挥开陈家二少爷的手,大声反驳。
陈德远噗哧地轻笑道:“好好好,你不是笨蛋不喊你笨蛋了好不好?别哭了……”又伸手擦了擦刘小赐的泪痕,收了笑,神色喂喂一正,“小赐……你……为什么从不喊我的名字?”
这是他一直埋在心中的一个疑问,虽然矫正过好多次,可他仍旧是一口一个“陈家二少爷”地叫,显得格外生分,也极为刺耳。
刘小赐眨眨眼,对于陈德远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不解,只是名字而已,干嘛那么在乎呀,而且……而且……
“嗯?”陈德远靠近地追问。
“……谁让你的名字和我爹爹一样,叫着多别扭。本来想直接叫你“烦人精”的,但看在你老是给我送吃的,才没这么喊你,称你“陈家二少爷”。”
这——这就是原因?陈德远微愣,没想到他竟和小赐的爹爹同名?想来还以为是小赐故意拉开距离,才会如此叫唤。陈德远的心结稍稍解开……
“远之。以后就喊我远之吧。”
“远之?”刘小赐疑惑地望向陈德远,“你怎么有那么多名字呀?”
陈德远莞尔,宠溺地拨弄着刘小赐的白色短发,柔声地唤道:“笨蛋,这是表字!”
“都说了不许再叫我笨蛋,你没耳朵吗?”刘小赐炸毛地一拳挥在陈德远的胸膛,不满地咋呼道。
陈德远嬉笑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叫你笨蛋便是了,别生气了好吗?”眼眸中流露着浓浓的幸福。
“哼!算你识相!啊——”刘小赐突然一惊一乍,“王爷还不知道我醒了,我要去告诉他……”想到自己从睁眼到现在一直待在房里,压根儿没看到凛贤王的影子,想必他还不知道他已经醒了的消息。刘小赐一边自言自语的一边推开碍事的陈德远起身下床。
刚穿上鞋子向前跨步,就被一股蛮力来了回来,跌坐进床上的陈德远的怀里。他双手环抱住刘小赐的身体,紧紧箍住怀中瘦小的身子。
刘小赐急得挣扎着叫唤道:“干嘛抱着我,快放开,我要去找王爷——”
他越是挣扎,陈德远抱得越紧,紧得像是要将人嵌进血肉中一般……
“好难受!放开呀!我要死了——”被紧紧桎梏住,刘小赐无力挣扎,这怀抱拥得他喘不过气。这讨人厌的陈家二少爷,受了伤力气还这么大,再继续抱下去,他真的要窒息死掉了。
陈德远稍稍松了点力道,头轻轻靠上刘小赐的紧窝。
如此莫名其妙的举动,令刘小赐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怀抱称得上温暖,但这行为也太奇怪了吧。
就在刘小赐以为陈家二少爷会这么抱着他睡过去的时候,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陈德远缓缓开口,语气听似哀求:“陪陪我,我受伤了……”
那声音听上去好脆弱,头一回见这样无助的陈家二少爷,刘小赐不觉心软了。他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地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