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晨音》红字

17、大打出手

　　杨静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选个轻松点的专业，现在可好，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爬起来上早读。
　　“咳咳咳。”陆清华肯定又练小舌音失败了。
　　“你说老郭是不是诚心折腾人，让咱们刷牙的时候练小舌音，我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喝到刷牙水了。”陆清华自己笨还埋怨老师。
　　“说你笨，还不承认，你不能随便喝口水练习啊，老师说什么是什么。”杨静数落道。
　　“你知道不早告诉我，看我……”她还没说完，剩下几人齐声道：“不收拾你。”
　　大早晨的就能这么热闹，看来学习任务还是没有那么重。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吃完饭到教室自习去了。
　　第一天到教室报道的时候，杨静就选了靠窗的位置，她依然喜欢看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当年，他在背后整天吵吵闹闹，好不容易习惯了，他却说走就走了，没有怅惘，有的只是青春年少的记忆。
　　陈峥的伤已经痊愈了，那天晚上陈峥和杨静走到小树林，在长椅上坐着，良久没有讲话。他不知从何谈起，也不知道现在还该不该跟她提起。杨静在门外偷听的事被同屋的人戳破了，她总不能在陈峥眼前说什么‘即使将来和你同甘共苦也甘之如饴’之类的话，她当时愣愣地看着他，也只是怕他以为她撒谎而已。所以当她满心甜蜜的时候，她自然看不出陈峥眼底的焦虑不安，两人就这样在渐凉的夜晚，各怀心事的坐到路灯隐约结了霜才起身离开。之后直到陈峥可以上课为止，杨静一如既往的做着送饭工，没想到却是，陈峥伤好之后俩人见面的机会反倒少了，全无其他情侣的浓情蜜意。
　　星期五，只有上午一节精读课，陆清华可不想在宿舍憋着发霉，嚷着出去玩。
　　“学生会要开会，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好好玩玩。”唐宁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几个看着她背影发呆的人。
　　“说实话啊，唐宁好像总跟我们有距离感一样哈。”陆清华看着唐宁远去的背影感叹道。
　　“是你和谁都没距离感吧。”付清妍打趣道，她在心底是欣赏唐宁的，只是怕唐宁因为杨静的关系故意和大家疏远。付清妍这么想，相比还是不成熟，唐宁最大的优点就是客观。
　　“对了，我答应介绍你给刘晨认识，今天刚好，我约他出来。”杨静认为对于一切评论唐宁的话，自己最好是保持沉默，所以也就转移了话题。
　　“你说真的。”陆清华平时大咧咧，关键时候就怯场。
　　“当然。”杨静摸了变天才找到电话。
　　“就当是认识个朋友，没什么紧张的。”付清妍难得看到陆清华不好意思的模样，想让她放轻松。
　　“刘晨说他下午5点上完课，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好好收拾收拾。”杨静一想到自己做的好事一件，高兴得手舞足蹈。
　　“那好吧。”陆清华瘪瘪嘴，只能妥协。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陆清华从一铁骑女将军变成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
　　“陆清华，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底子啊。”杨静看到自己和清妍一下午的成果，好不骄傲。
　　“老娘底子当然好，什么时候走，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了。”陆清华虽然肚子饿，可声音照样高亢嘹亮。
　　“你呀，一张嘴全完蛋。”杨静无奈的摇摇头。
　　“你也一样，少说我，怎么还不过来，我快饿死了，快催催。”陆清华已经忘了自己中午自己还不好意思，可见‘民以食为天’啊。
　　“说是快到了，让咱们先下去等着。”杨静忙揽着清妍拖着清华走了。
　　“你不用和陈峥打声招呼吗？”付清妍提醒道。
　　“陈峥他周末都在酒吧打工，从不让我去找他，也不告诉我在哪儿，没事的，快走吧。”

　　蓝调西餐厅。餐厅没有很大的门面，简约低调，室内烛光点点，惊人之举是屋顶是人体壁画，像是带人回到了中世纪的法国，却不知为何取名蓝调，略有不搭。刘晨带着几人走到名为‘le ciel’的包间，没想到里面已坐有一人。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刘晨没有一个人过来，拉着同屋的哥们来赴这鸿门宴。
　　“这位是我同学，张浩然。”刘晨介绍着。“这是陆清华，这两位是杨静，付清妍。”
　　杨静感觉哪不太对，但哪里不对也说不准；陆清华是喜忧参半啊，喜的是：这套衣服符合环境；忧的是：西餐，吃的就是情调，永远填不饱肚子；付清妍一看情况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多言。
　　席间大家聊着各自学校的趣事，时间过得也快，可大伙都是意犹未尽，周末门管阿姨也松懈，所以一致决定去唱K。
　　“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张浩然样貌普通，想不到有一副好嗓子，比原唱更多了几分离愁别绪的沧桑感，迎来阵阵喝彩。谁也不会想到，刘晨当真是弄巧成拙，张浩然性格稳重内向，陆清华到最后呢，还是露出了大侠本质，一个沉稳，一个活泼，相谈甚欢。
　　“清妍，我是不是搭错线了？”杨静在付清妍耳边嘀咕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如果清华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你也是功劳一件啊。”
　　“我原本还想着。。”她想着怎样，付清妍当然清楚。
　　“我出去透个气啊。”包间里声音太大，杨静觉得鼓膜要被震破了，偏偏陆清华喜欢这样的热闹。
　　在洗手间，杨静看着镜中的自己，身后传来各色笙箫，心里想着：从何时起，KTV成了人们无事聚集的场所了，有心事的人在这里咆哮着，宣泄着；没心事的人在这里抑或无病呻吟抑或寻欢作乐，自己是属于哪种呢，还是希望能一直保留那份纯真的吧。
　　杨静还在惆怅着，突然闯进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跌跌撞撞的，杨静好心扶她，没想到她却反手握住杨静：“你这个贱人。”
　　“阿姨，你不要乱说。”杨静满脸错愕，无奈敌不过那妇女的力道。
　　“叫谁阿姨呢，你也配叫我阿姨。”中年妇女的吐沫溅了杨静一脸。
　　杨静边往后躲边擦着脸，哪来这么个无理取闹的泼妇，喝了酒就瞎胡闹吗？
　　“你个小偷，小贱人。”妇人有些神志不清的对着杨静泻着私愤，步步逼退，把杨静按在墙上。
　　“你别乱说话，我怎么是小偷，我偷什么了。”杨静受不了冤枉，这个泼妇又口口叫自己贱人，向来不愿滋事，可这次也不能闷不吭声了。
　　“你还挺牙尖嘴利的，偷了别人老公还不承认。”杨静用尽全力挣脱，那个妇人一个踉跄，一屁股拍在地上，借着酒劲冲着门口大喊：“你们进来，把这个臭丫头的衣服给我扒了。”
　　“你们敢。”杨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眼睛瞪着从门外进来的两个大汉毫无畏惧。
　　两个大汉只是负责那妇人的安全，当然不愿意做这种欺负小姑娘的事，加上这两个人也了解自家夫人的为人，也就只是在门口站着不动。
　　“怎么，我说话是不好使吗？。”中年妇女厉声道，扶着洗手台站起来。
　　“阿姨，有话就说清楚，你这样可是污蔑，我有权利告你。”杨静也不甘示弱，动静越来越大，好多人探头出来看热闹。
　　“你还敢告我啊，看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你们俩不动手是吧。”说话间胖泼妇已走到杨静身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杨静平白无故的被人又是打又是骂的，当众的这种羞辱，和扒了衣服别无二致。
　　“他妈的，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了，谁也别想走。”杨静从牙缝挤出这句话，下颌处因用力咬得过猛，微微凸起，她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脸上红辣辣的疼，目光狠厉的看着这个胖女人，拳头也握得死紧，胖女人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能有这种狠厉劲儿，心底发毛，也清醒了不少。
　　“没想到，你倒是个不一样的，赵长胜这次倒是好眼光。”胖女人这句话却让杨静找不到北。
　　此时，刘晨已经到了现场，不禁一愣，怎么是她俩。在胖女人冲向杨静的时候，他本想冲过去护着杨静，但是，今天的杨静所表现出的冷静理智甚至凶狠都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他想要继续探究她接下来会怎样做。付清妍本想冲上去反被刘晨拦下来，陆清华因为太过投入的歌唱，没有注意到外边的动静。
　　“此话怎讲，赵长胜又是谁。”杨静蹙眉反问。
　　“呵，现在还他妈的连真名都不敢讲了，缩头乌龟。”胖女人继续骂着，眼里却满是创伤。
　　“我看现在这么多人，不如换个地方，你醒醒酒，咱俩好好把话说清楚，我看这中间有误会。”杨静看出这个胖女人只不过是为情所伤的可怜人罢了。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还有点意思，我就是这的老板娘，想好好聊聊，跟我来。”胖女人前面带路，杨静在后边打量着她的大粗腿踩着可怜的小高跟鞋，不禁想起不久前上课看到的法国火腿的教科片。
　　无聊的人本还想着能大打出手，却没想到俩人要私下处理，失望的回去接着唱着歌舞升平，流年飞逝。付清妍一看这架势，怕杨静吃亏，要跟着进去，还是被刘晨拦了下来，刘晨知道今晚的杨静，不需要任何人。刘晨催付清妍放心的回去，自己却是万唱不进去歌的，就在走廊的不远处候着。
　　杨静随着胖女人来到她的办公室，杨静不懂什么装潢艺术，却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到处炫耀着她的富有。给别人看的，不一定就是自己想要的。
　　杨静四下搜寻了一下，给那个女人倒了杯水，那女人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接过水一下全浇在自己脸上。
　　“你这是做什么！”杨静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看来这个女人并不仅是个泼妇那么简单。杨静忙抽了张纸巾帮她擦脸。
　　“小姑娘，谢谢你，刚才多有得罪。”吕月兰到了最后已经清醒，若不是太过伤心，那点酒怎么能让她醉了，只不过那么多人面前，骑虎难下，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却铺了个台阶。
　　杨静没喝过酒，想不到这么快酒就醒了。
　　“洗手间的灯光太暗，我错把你当成别人了，对不起。”吕月兰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张照片递给杨静。
　　“这是？”杨静看着照片，里边的女人只是轮廓和自己相似，面貌却很不同。
　　“赵长胜新交的女人。”吕月兰也不知怎么会和个小姑娘说这些。
　　杨静也猜到几分，可自己哪遇到这种事，更不会安慰人了：“那个，阿姨，你也别太难过，这个，这个。。。”杨静‘这个’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左脚尖不自觉地点着地。
　　吕月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反添了几分喜爱，愤怒之下她说话能掷地有声，让自己都有三分畏惧；平静之下她到收敛了所有的光芒，最普通不过。“如果你不嫌烦，可以听听的我的故事吗？”
　　“当然，当然。”杨静拉着吕凤霞坐到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刘晨还在门外站着，有些心急，但也没听到太大的动静，不敢随便惊扰。付清妍跑过来好几次，都被自己打发走了。
　　门突然开了，刘晨快步跑过去，只见杨静满面泪痕的出来，吓了一跳，冲着吕月兰大吼：“舅妈，你都干什么了。”看见吕月兰，刘晨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
　　“晨晨，你来了，怎么不过来找舅妈。”吕月兰眼睛哭红的像吸血鬼刚喝完血，加上花了的妆晕成的黑眼圈，乍一看还真像个吸血鬼，只是吨位大了点。她看见刘晨高兴的一把握着刘晨的手，还在手背上使劲拍了好几下，刘晨吃痛，不着痕迹的抽出来。
　　“你们，认。。认识啊。”杨静也很是惊讶，刚才哭得太猛，现在还止不住抽泣。没想到那样相爱的两个人，如今也能反目成仇，甚至大打出手。原来爱情，全无定数。
　　“你们是朋友，晨晨，你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舅妈也放心了。”话说到最后，吕月兰又开始抽泣。
　　“舅妈，你误会了，杨静她不是我女朋友。”刘晨忙解释，扶了扶眼镜。
　　“不是就让她是，有什么的，男未婚女未嫁。”吕月兰心里积了那么久的怨，没想到今天晚上全讲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丫头听。
　　“舅妈，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刘晨可不想再和吕月兰多扯，拉着杨静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姨，你多保重啊，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杨静被刘晨拉着还回头冲吕月兰招手说道。
　　“欢迎你，常来啊。”不仅是不打不相识，俩人就这样结下了忘年的友谊，人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你和我舅妈说什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刘晨本以为能看到杨静大获全胜，挫挫舅妈的锐气，没想到，俩人居然，唉，女人啊。刘晨不禁摇头浅笑。
　　“也没什么，就讲了讲和你舅舅的事。”杨静再一回想起来，又不自觉的想哭泣。
　　刘晨没想到舅妈会对杨静说起她和舅舅的事，他们全家没一个敢当面问的，舅妈居然会主动说起这个。刘晨只觉对杨静又多了份感情，可是什么，却说不出。刘晨扶着杨静，让她靠着自己，看来这一晚，她是精疲力尽了。
　　包厢里，在杨静未回来之前，陆清华总算发现异样，想要出去行侠仗义，被张浩然和付清妍拦下了，说：有刘晨在问题应该不大，都过去反倒显眼了。
　　付清妍正焦灼着，就接到刘晨的电话。大家立马在门口集合，直接回学校，今天晚上，也算是各有所获。
　　回去的路上，付清妍和陆清华就开始盘问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静只挑了打架的说，因为答应吕月兰不把她和赵长胜的事说出去。陆清华一听打架，自己居然还在那唱哪门子的歌，好不悔恨，说下次一定要叫上自己。杨静唯唯称是，忽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没想到手机没电了，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到了宿舍楼前，夜很冷，杨静三人得得瑟瑟的正欲往里面走。刘晨突然叫住杨静，杨静站住，回头看他像是有话要讲的样子，蹦蹦达达的往他的方向走去。
　　如果说之前刘晨对杨静的感情，更多的是关爱与呵护的话，那么今晚那个冷艳自信的杨静，对刘晨来说，是有着万千风情的女人，遗世而独立。刘晨迎着杨静走过去，他向来自律，这一刻却难以自持，心里扑通直跳，回想起自己最美好的成人礼，当着这么多的人，轻吻了杨静。
　　虽只是蜻蜓点水，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这一吻让杨静想起了他们的初吻，那时是深秋，寒风凛凛，原来只是从不轻易忆起，却深藏心底。她好累，那累人的爱情。
　　陈峥当天和别人换了班，给杨静打电话一直是关机，很是担心，问了唐宁才知道是出去玩了，不知道几点回来，干脆就到女生宿舍等着。天太凉，陈峥一面搓着手哈着气，一面轻跺着脚。前面车灯忽现，看到下来的几人，所有动作不禁停滞。可是当看到杨静满目笑意的走向刘晨，在微黄的路灯下，他们的那一吻，映射的像是幅画。
　　陈峥心底说不出的酸涩：你早该料到会有今天，你的失落来自你的软弱，如果放手能让她快乐，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你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已。
　　人有时就是会对别人充高大。
　　“陈峥。”付清妍的一句叫喊，喊醒了杨静，她冲着陈峥的方向飞奔过去。“陈峥，你等等我，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