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异城》墨晓水

25、五音不全的小箩筐

　　顾旭的沉默让易晨无措，只能陪着他静静得坐着。操场那边热闹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易晨看着远处黑蒙蒙的一片，嘴里不自觉得哼了起来，调子很低，是易晨很小时学得。
　　“小女孩背着小箩筐，上山去采菜，山路远呀，小女孩累坏了累，满头大汗下山来呀，下山路呀近又近，小女孩咧嘴笑哦，咧嘴笑哦，小箩筐哦，不高兴了呀，抱怨啊抱怨啊呀呀，为什么要我装啊呀，要我装啊呀，怎么办，怎么办•••”
　　“呵呵，难听死了！”顾旭终于忍不住了，抱怨着，“哪有这么难听的歌？”
　　“哪有难听？我感觉很好啊！”易晨故意不以为然得说。
　　“换一首！”
　　易晨明显听出顾旭的心情好了些，高兴得答应道：“好嘞！”
　　“小箩筐哦，不高兴了，抱怨啊抱怨啊，为什么要我装啊，要我装啊，怎么办，怎么办•••”易晨怪声怪调得唱着。
　　“怎么办？怎么办？”顾旭学着易晨重复着，“怎么办？我实在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歌好不好？易晨，你是不是五音不全啊，还唱儿歌？”
　　“我还真是五音不全了，你学一遍，看谁唱得好？”
　　“不唱！”顾旭回答得干脆利索。
　　“不行，就得唱，要不，唱首别的，就当这个你不会吧！”易晨“嘻嘻”笑着。
　　顾旭正准备站起身逃跑，易晨却抓住他的胳膊死活不放，“不行，就得唱，要么，就服输！”
　　“那有的事•••”顾旭抓着易晨的胳膊，想要挣开她的魔爪。
　　“哎哟•••”易晨疼得皱着眉。
　　“怎么了？”顾旭慌张得蹲下身，看着易晨胳膊上的伤，责怪道，“你怎么还没擦药啊？走，到校医院去！”
　　“我把药拎过来了！”易晨拿起药在顾旭眼前晃悠着，嘴角挂着笑。
　　顾旭抢过药瓶，看到易晨美滋滋的笑容，嘴里骂道，“神经病！你就不知道疼！”说罢，把沾有药水的棉签压在易晨胳膊上的伤口上。
　　“疼•••疼•••”易晨咧着嘴抱怨着，“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下？”
　　“这样的伤口在我身上，我看都不看！”顾旭无所谓道。
　　“我是女生啊！”
　　“我是男生啊！”
　　易晨无语了，只能看着顾旭就这样无所谓得对待自己的胳膊，可当顾旭看到胳膊后的伤口时，心里不禁疼惜起来，但嘴里却抱怨着，“你是怎么弄的？这么大一块，肉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疼？不处理好就发炎了，好了估计也会留疤。”
　　“拜托！是拜你所赐好不好？我疼了都没敢支吾，你还抱怨我？”易晨翻着白眼。
　　“是你自己惹事，我救你耶，也不谢我？”
　　“你•••啊！你轻点！”易晨求饶着。
　　“嘴巴闭上！”
　　“好•••”易晨吃痛得答应。
　　顾旭小心得挑出伤口上沾着的沙子，一边对着伤口哈着气，一边轻轻得上着消炎药，易晨从没见过顾旭这样细心，也没有这样近的看着顾旭的微动作，竟有些害羞，脸红了一片。
　　“好了！”顾旭像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如释重负。
　　“至于吗？”易晨看着顾旭，还了个白眼。
　　顾旭不以为然道：“你就不会跑？”
　　“我•••”易晨这才试到右脚不能挨地，“你回来！”
　　“又怎么了？”走出三四步的顾旭不耐烦得转过身。
　　“脚•••”易晨吃痛得坐在地上。
　　“你真麻烦！”
　　“你•••”对于他的回答，易晨真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哪只？”
　　“右脚啊！”看着顾旭拽着自己的鞋想要脱掉，易晨忙制止，“我自己来！”
　　顾旭奇怪得看着易晨，“什么年代，就看下脚，又不让你嫁我，害怕成这样？”
　　易晨真的是一头雾水了，叹息着，“顾大帅哥，我是怕你弄疼我啊，你没看见都肿了？”
　　“哦•••”顾旭应付着，低着头，仔细得看着易晨脚腕红通通的一片。
　　“不会废了吧？”顾旭自言自语着。
　　“你有没良心啊？我•••”易晨瞪着顾旭，看着他没良心的样子，气愤地抱怨，突然感觉脚下一痛，“啊•••疼•••
　　顾旭把鞋扔到一边，无所谓得说：“就你，就知道疼，再给你半天也脱不下•••”说罢，摸了摸易晨脚腕肿了的地方，确定着，“是肿了！”
　　“废话！”
　　“这是我的脚，变得这么粗，难不成还是猪蹄？”
　　“差不多了•••”顾旭往手心里倒着红花油，“不许喊！”
　　还没等易晨反应过来，双手按在易晨脚腕红肿的地方，摁着劲揉着。易晨差一点喊出声来，咬着牙看着顾旭无所谓得揉着，心里火得很却只能任他宰割。
　　一瓶红花油用完了，顾旭才愿意放过易晨的脚，把剩下的药水往垃圾桶一扔，嘴里抱怨着，“学校就会开些不中用的药•••”
　　易晨看着脚，问：“那•••明天会不会消肿？”
　　“不会！”
　　“真的假的？”
　　顾旭没理会这个无聊的回答，嘀咕着，“你不用买了，我明天给你带药•••”
　　“这药你得报销！”易晨不服气得看着顾旭。
　　顾旭轻蔑得看着易晨，戏谑得说：“瞧你那点出息！”
　　易晨看着顾旭，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顾旭可没理会易晨，待看到易晨仍是坐在地上，迅速警惕起来，试探得问：“你不会不能走了吧？”
　　“我试试•••”
　　易晨扶着栏杆慢慢站起来，试探性地迈着步子，可脚一挨地，就像碎了骨头一样，钻心得疼，易晨咬着牙往栏杆上倒。
　　顾旭注意到易晨的轻微动作，鄙视着易晨，“你是不是装的？刚才还跑来跑去的，这会儿•••连走都不能走了？”
　　“我至于吗？”易晨看着顾旭，翻着白眼，却不得不疑惑着，“我也奇怪了，这一歇，倒感觉到痛了！这•••”易晨正郁闷着该怎么办，抬头却看见顾旭想要逃跑，气愤得瞪着他。
　　顾旭瞥见易晨那可以杀死一头牛的眼神，不禁心虚，嘴里应付着，“你再试试看能不能•••”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止。
　　“你回来！”易晨气愤得喊，“你这小人！这么晚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你•••你等会儿•••”顾旭说着，脚步还是没有停。
　　“回来！”易晨喝道，“背我！”
　　易晨也郁闷了，自己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唐突的话，但既然说出来了，就将顾旭一军，谁让他总这么赖皮。
　　“你•••”顾旭惊恐得看着易晨，“你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背你？”
　　“那我怎么办？”易晨反问着。
　　顾旭看着易晨生气的样子，悻悻得走到易晨身边，“你准备到哪去？”
　　“就是•••”易晨看看表，“还有一节课，寝室没开门啊•••”
　　“那你一个人在这儿•••再等会儿？”顾旭犹犹豫豫。
　　“顾旭！你是不是人？”易晨快被气疯了，恨不得拿块砖头拍在顾旭帅气的脑袋上。
　　“好吧•••”顾旭蹲下身，很不情愿得看着易晨，“你让我丢人啊！”
　　“我被你害得还不惨？”易晨无所谓得看着顾旭□□的后背，询问着，“先想想把我安置在哪？”
　　“我不想回教室•••”
　　“我也不想呢？被你害那么惨•••”易晨拽着顾旭的头发，很是记仇得说，“快想！”
　　“拜托，不正在想吗？”顾旭无奈得捂着头，苦思冥想一会儿，突然坏笑着看着易晨，怪声怪调得说，“去我家？没人哦•••”
　　“然后呢•••”易晨无视顾旭奸诈诡异的笑容，看着一边的铁栏杆，淡淡得问。
　　顾旭感觉没意思了，只好作罢，重新挺直腰杆，“上来吧，去阿茂那•••”
　　还没等顾旭反应过来，一个庞然大物压在背上。
　　“你是不是女生啊？这么重？”
　　“拜托，是你娇气，不是我重好不好？”
　　“母猪放在槽里再养一个月，也比你轻！”
　　易晨听着顾旭损人的话，恨不得用眼神烤黑他的后脑勺，“少罗嗦，快走，我还怕人看见•••”
　　“你怕人看见？”顾旭没好气得说，“那还不下来？”
　　“背都背了，一世的清明都被你毁了，还在乎长短？”易晨赖皮着。
　　“你还清明？我这么大的帅哥肯背你，以后混搭都有污点•••不过•••”顾旭忽然坏笑得看着背上的易晨，“明天，你就是个风云人物了，不简单啊•••哈哈哈，没人敢和你搭讪了可别怨我啊•••”
　　“你以为你多厉害？牛皮吹得比炮放得还响•••”
　　顾旭正准备说她有眼不识泰山，易晨却趴在顾旭肩头小声得说：“我知道你很厉害，嘿嘿，往前瞪大你的鱼眼睛自己看！”
　　顾旭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立着两个西装白领的男人，其中一位中年男人，顾旭接触过几次，每次都是一副哀伤无奈、忧国忧民的样子，仿佛中国高中生的叛逆和不遵守纪律都是因为顾旭，顾旭一看到他就满头雾水，而易晨却趴在肩上装睡，脸朝下。
　　“干什么呢这是？”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皱着眉头，眼神犀利得可以杀死任何人。
　　顾旭毕竟是常混“江湖”的人，一百二十分淡定得看着面前这两位兴师问罪的人，无所谓得摇摇背上的易晨，说：“问她。”
　　易晨还是一副装睡样，头都没有抬，另一只手却掐着顾旭的胳膊不放。
　　中年男人头发梳得贼亮，语重心长得看着易晨和顾旭，满口哀伤得说：“这是学校，不能这样啊•••”
　　还没等他说完，顾旭不耐烦得打断，“能不能下次换个开场白？”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但又迅速恢复平静，正欲开口，顾旭打断道：“给我头打电话吧•••”
　　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犹豫得看看中年男人，掏出手机，问：“哪班的？”
　　顾旭百无聊懒得看着校大门上的夜灯，不说话，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回答道：“高二三班，顾旭•••”
　　说罢，又语重心长地看着顾旭，同时无奈得看着背上的女孩，几次想要开口，又止住，这个孩子，想听不用你说，他都明白，不想听，即使你再苦口婆娑，他还是那样一副无所谓、事不关己的态度，这点，在过去的几次接触中，他是深有感触的。
　　终于，手机通了，顾旭接过手机，“我请假，现在！”说罢，就把手机还给年轻男人，背着易晨向外走。
　　年轻男人一边听着电话那边人的解释，一边无奈得看着中年男人，“就这样让他们走？”
　　“算了吧•••没人能管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