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闷/邪闷]雨过天青》江南小夫子

8、4-2

　　（二）

　　你就说吧，还惦记着他们家哪件儿东西呢？

　　王八邱缩在太师椅里，伸手到一个老中医手上，揉筋骨。

　　那一天，时间掐的刚刚好，黑眼镜及时出手，替他挡开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没让他的脑门正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扎出两个大窟窿，面子上算是做得十分地道了。

　　可是骨子里却忒不地道。

　　王八邱那天出房门的时候缩的急，一退一伸手，手臂撞在墙上把腕子给折到了。里面淤血结了块儿，请了个老中医狠狠拔了几次火罐才稍微活了一点儿血。
　　最重要的是，心灵上受到了创伤，惊吓过度，连喝好几顿的山药甲鱼汤也没有缓过劲儿来。

　　真TM该当场就打死的！

　　事后王八邱那个后悔呀，闭着眼睛都把牙齿磨得咯咯响，伸出鼻子就能闻到那四个兔崽子身上的血腥味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等着烧自己吧。王八邱想着想着火气又上来了，急怒攻心，血气上涌，稍稍一动腕子上便传来一阵钝痛。

　　黑眼镜正凑在他的博古架子旁，一层一层的慢慢往上看。

　　王八邱抬了一半眼皮儿瞟着他，“能请到你出门一趟还真不容易，我要是再加码，你肯不肯去干……………这个……”他另一只手臂一扬，比了一个动作。

　　黑眼镜轻佻的勾了一下嘴角，没搭腔。

　　王八邱一下子坐起来，挥挥手让老中医出去领钱，顺便替他把门带上。

　　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下不了手是不是？
　　王八邱一脸阴沉的盯着黑眼镜，看他在架子上摸摸这个，又捏捏那个，偶尔翻到个摸着顺手的小玩意儿，还拿起来，对着光凑近了细看。

　　重点是，还带着墨镜。

　　怎么看怎么不地道。

　　可是黑眼镜觉得自己是个行家。至少这么多年，过手的东西总不下千把件了，什么是好东西，不用看，先上手一掂就知道分量。

　　眼下他正惦着一只小碟子，天蓝的釉面下映出几朵海棠红，手指一触上去，就知道年头不会少。

　　“这玩意儿，我怎么看着眼熟啊？”

　　王八邱摊着没动，“四阿公看不上的货色，我留着玩。”

　　黑眼镜抽了一下嘴角。

　　这年头，什么都讲究公平买卖，实码实价。您上次给的那数，只够保身，不管伤人。黑眼镜笑了一下，再说，我对活人也没兴趣。

　　王八邱一听，觉得有门儿。

　　照当下的行情来看，若是普通人，两千大洋能砍手一只。五千，一只手再加剁一只脚。一万块，就够要了一个人的小命。

　　王八邱知道，他面对的并不是普通人，所以做好了挨宰的觉悟。

　　“这个碟子本来该是成对儿出现的，我翻了半天只找到一只，没好意思拿给四阿公过目。”王八邱咳了一声。
　　“你要是喜欢就拿走。”
　　“要多少，你开个价。”

　　黑眼镜再笑了笑，“数不是这么算的。邱叔，我要是出手，回头帐就得记在四阿公头上。你觉得姓吴那一家子能轻轻松松的就…………”

　　王八邱打心底里冒出来一股酸水，觉得自己被坑了，亏大了。

　　多少事情是经了他的手做的，好处却有一大半儿入了陈皮阿四的账，临到了了分摊算账，却要论起你家长我家短来了？

　　实实在在TM的不地道呀！

　　黑眼镜明显的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上一支烟，安慰他道，“其实这件事儿也挺好办的。我不太方便，您可以自己方便自己。”

　　怎么个方便法？王八邱心不在焉的问。

　　您不是要他们拿件儿东西出来吗？

　　一听这话，王八邱就乐了，“我倒是想先剁他几只手指下来。”

　　不是这件儿。黑眼镜摇了摇头。

　　“那是哪件儿？”王八邱眯起眼睛，总算来了点儿兴致。

　　本来嘛，只要一旦进入了谈生意这个程序，后面的就全是走过场了。你开价，我杀价，买卖做得成，仁义尽丢弃也是可以的。
　　王八邱在脑子里把吴三省铺子里面的东西挨着数了一遍，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当作“信物”使用的。想来想去，凭着几十年做买卖的经验，觉得黑眼镜只是想要讹他一笔，嘴角一裂，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奸商笑容。

　　“说吧，你看上他们家哪件儿东西了？”

　　王八邱觉得，不管黑眼镜开口指什么，只要是铺子里头有的，他都能把它翻出来。
　　只要你要，我就能给。

　　黑眼镜悠悠的叹了一声，从香烟缭缭升起的青色烟雾中望向王八邱，“不是，有一件儿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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