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的》an好

34、只为那一见

　　“还有三四个小时呢，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你给我讲一讲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只忙着想和你怎么演戏，都不知道你被他们到底伤得怎么样了。其实我觉得骗阿姨挺不对挺不好的，可是对她说实话，也很怕她更担心。”­
　　“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好。”­
　　提起昨天的事，阿方眼前浮现出莫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然甜上心头。
　　“昨晚我真得感谢一位女孩子，若不是她，我还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呢。”
　　“哦？”
　　两人走到了以前常去的快餐店门前，阿方说：“反正就要吃晚饭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聊，我慢慢跟你说。”
　　“我们不等陆一航吗？”
　　阿方拽着故儿走进装修精美的小店，说：“恒祥酒吧才是陆一航的最爱，那里没有什么适合你的东西，我现在更不能喝酒。我只是想找个他喜欢的地方应该会对他有大的吸引力，他才好准时赴约。”
　　两人找个位置坐下，点了菜，阿方从他和莫筝的“顺手牵羊”，讲到车上惊魂，再讲到两次温馨相遇，直到昨晚的惊险一刻。他和莫筝的每一次相遇都那么不同，都那样值得让他回味，故儿听得是眼睛放光，对莫筝大起兴趣。
　　“你们的每一次相遇都那么值得回味！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带我见见她，我真的很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
　　“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城市的夜生活像往常的许多个夜晚一样，热闹闹地拉开了序幕。恒祥酒吧里灯光闪烁，已聚集了很多人，酒吧中央的舞台上，有个歌手在很认真很热情很投入地唱着一首歌，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听。也有人踏着那乱糟糟的旋律在舞池里忘形地摇着不成步的舞步，五彩的灯光闪烁得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
　　阿方和故儿从快餐店挪到了酒吧里，捡了一个既不是很热闹也不是特让人遗忘的角落坐下，在喧闹中静待着陆一航的到来，就像酒吧虔诚地等着每一位客人的光临。
　　一位帅气的服务生经过两人身边，停下礼貌地问道：“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阿方摆摆手，故儿回答：“等一下。”­
　　陆一航终于从游戏中回到了现实，游戏中他舞枪弄棒，现实中他手舞足蹈，看来是打了一个大胜仗。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今晚好像答应了一个什么人干一件什么事。想清楚了，他看看时间，拔腿就跑。­
　　穿小巷，过马路，陆一航气喘嘘嘘地跑到恒祥酒吧，站在酒吧门口，他趁着歇气的档儿拿眼在酒吧里乱瞅，寻找着阿方和故儿。­
　　看到阿方身边的故儿，陆一航心里有点不好意思的喜悦。刚从网游中下来，又一路气喘如牛地跑过来，早已大汗淋漓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自己的风度形象什么的肯定都已没了。
　　到现在，他还是深深地喜欢着故儿的，这种喜欢，说是爱情的、友情的都可以。­
　　陆一航走过去，不等阿方招呼就自觉地坐下了。阿方调侃他说：“不知游戏世界，今夕是何年。”­
　　陆一航懒得理他，自己加班加点争分夺秒地跑过来，也没晚多一会儿嘛，他凑向故儿，眼里含情脉脉：“故儿，有一阵子没见了，你还好吧？”­
　　“我当然好了，不好的是他。”­
　　故儿一手指向阿方。­
　　陆一航吃醋似地一撇嘴：“他？他有什么不好。成天有美人陪伴，没事了再吹吹笛子来段伤春悲秋。饿了有人端饭吃，渴了有人倒水喝，冷了有人加衣穿。哪里像我，不自己动手，就不能丰衣足食。”
　　陆一航的老爸在外做生意，秘书是他老妈，俩人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也忙得不可开交。他老妈只在高考前的关键时刻回到他身边做了短暂停留，高考一结束，他就又变成了没爹没娘没人管但有很多钱花的孩子了。说白了，就是陆一航的那个宽敞明亮装修豪华的家里，一年的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在守着，这也是阿方找他的最主要原因。
　　“你都说对了。”阿方挑衅似地对陆一航说，“羡慕吧？”
　　陆一航故作酸溜溜地回答：“羡慕，得，不得了。”
　　“要不，我们俩一起过一段时间，我让你也沾沾光。”
　　阿方这次说的话可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貌似这才是今晚的主要话题。陆一航警惕起来，盯着阿方：“什么意思？”
　　故儿轻叹一声，说：“还不是因为那次那个酒疯子的事，他找了人把阿方打伤的，而且不轻。阿方把叔叔阿姨担心，才想到你那里躲一躲，等伤好了就回家。”
　　迷乱的灯光映照出陆一航吃惊和关心的脸：“没大碍吧，来，我看看！”
　　说着，就去拉阿方，刚好拉到了他的左臂，阿方“哎呀”一声轻唤，不得不咬牙提醒陆一航：“温柔点！”
　　故儿的声音也和阿方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心点！”
　　看来真的伤到了，否则不会这么娇气的。
　　陆一航又撇起了嘴：“什么叫让我也沾沾光，原来不是让我随你去享福，还是让我随你受苦受难啊。”
　　阿方不动声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兄弟嘛。”
　　陆一航翻起一个无奈的白眼：“不敢当。在我的记忆里，我可是只当过你的难，没享过你的福啊。”
　　说了半天，口都渴了，陆一航这才注意到三人的桌上空空如也。他对阿方说：“口水都给我说干了，阿方受伤不能喝酒，我可要去喝杯。你们坐这这儿也行，陪我一起过去也可以。”
　　陆一航站起身，穿过跳舞的人群，踏着音乐的节拍迈着舞步走到吧台，手按着额头作沉思状，看也不看面前的人，张嘴就来：“给我来杯白酒。”
　　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才端起那杯酒。刚抿进口里，立马就像呛到似的吐了出来，大叫道：“这是白酒吗？”
　　他一下精神抖擞起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一位正在吧台里忙碌的帅哥。正在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的夜雨听到好像有某种声音在冲他而来，忙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酒杯，镇定地回答：“这是白酒！”
　　陆一航又提高了分贝：“这是我要的那种口味的白酒吗？”
　　阿方和故儿本想安安静静地坐着等陆一航回来的，这会儿，在各种嘈杂的声音里陆一航的那一声清晰传来，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对望了一眼，阿方首先站起朝他走去，故儿也赶紧跟了过去。­
　　­
　　“对不起，你并没有说你要哪种口味的白酒，按照我们这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客人没有指明的情况下，白酒就是指这种大众口味的。”­
　　夜雨不咸不淡地说着，温吞吞的口气像在喝白开水。
　　阿方和故儿走到陆一航身边，夜雨看着阿方，阿方看着夜雨，短暂的惊讶过后，两人又都很快恢复到了神态自若的样子。夜雨无视另外两人的存在，仍然用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说着话。­
　　陆一航眯起眼，仔细看了夜雨一会，以骄傲的口气说道：“哦，你是新来的。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投诉你的服务，他都知道给我拿什么口味的！”­
　　夜雨对陆一航不屑一顾：“老板是老板，我是我。我们老板和你这种人交朋友，但是我没有。再说了，你的这杯白酒并不是我端给你的，我刚才服务的一直是这两位。”­
　　其实，他的这种不屑也含有对阿方的成见。他不喜欢陆一航自以为是的样子，觉得自己能来这里喝酒烧钱就很了不起，在这里工作的人他就看不起。阿方是陆一航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当然顺便也在心里鄙视一下阿方。­
　　夜雨的胳膊一划，四指并拢彬彬有礼地请出他的二位客人，两位看上去挺有风度的中年外国佬，举着酒杯，笑着向陆一航做了一个有风度的干杯的姿势，说道：“Hi！”­
　　镜头回放，刚才貌似是自己以为是以前那个认识自己的小弟，所以一味沉浸在自己的耍酷中，沉迷在自己的心事里，连是谁递过来的酒都没看清楚。陆一航的脸好像被人抽了一个小耳光，虽然不响亮，但就像某某电视剧里某某说的某句台词：“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虽然没被打脸，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打脸的感觉却是很一样。­
　　“你……”陆一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如果你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请不要浪费我的工作时间。你也知道，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于慢性自杀，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夜雨也觉察到陆一航生气了，不想把冲动再扩大化，口气比刚才客气多了。说完，他径直走到吧台另一头，去招呼自己的客人去了，而那两位外国客人看见夜雨回来了显然很高兴，夜雨继续笑着和他们聊着天。­
　　故儿目送着夜雨，看刚才还板着脸的他笑了，心忽然就跟着动了一下。板着脸却掩饰不了满身的英气，笑起来散发出满脸的帅气。刚看到夜雨时，就觉得他的气场与其他那些服务生不同，其他人也很帅气，他却帅得有气质有特点。和陆一航讲话，既没有被陆一航的气势吓倒而卑躬屈膝，也没有因为要维护自己的自尊而显得盛气凌人，是她喜欢的气质类型。忽然觉得自己对那个男孩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莫名的心跳，故儿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烧了。­
　　陆一航还想在说什么，阿方叫住他：“别叫了，这一杯就当是我请你的。”­
　　阿方想着莫筝，也不想让陆一航把这件事情闹大。陆一航不清楚情况，他还是清楚的。夜雨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是这里简简单单的一名服务生，再有一个多月开学后，他可要成为自己的学哥了。于公于私，他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况且本身也并不是件大事。­
　　“原来你叫我来这里原本还是让我自己掏钱请自己喝酒啊。”
　　故儿收回目光：“陆一航，别生气了。你们俩个都没错，你喝错酒了心情是不好，但你的酒不是他给你的，人家能好好给你解释就已经够不错的了。你们俩之间顶多算是一场误会而已。”
　　陆一航无奈地耷拉着脑袋：“算了，算了，当我捡个大便宜。”
　　他仰起头，“咕咚咕咚”地把那杯酒灌进肚子里，咂吧咂吧出了另一番滋味之后，把杯重重放回到吧台上，斜睨着阿方说：“我够给你面子吧。付完帐，你随我一起受难我随你一起享福去。”
　　三人出了酒吧门，吹着舒适的晚风，散着步，往陆一航的家里走去，也顺便送故儿回家。­
　　陆一航先给阿方打预防针：“阿方，你可别嫌弃我的家乱。”­
　　“放心吧，我早做好心理准备了。”­
　　陆一航抬头看看天，地上炫耀的万家灯火，灿烂过了天上星星微弱的光芒。­
　　“不知以后，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散步。”­
　　这句听起来有点语病的话，让阿方和故儿的心微微一震，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阿方问：“怎么，你真的准备去国外念大学。”­
　　陆一航停了一会，轻轻说：“我也不知道。”­
　　阿方其实知道陆一航十有八九是要到国外念书了，他那么久才说出那几个字，是因为他想安慰大家，让大家晚点难过。心里突然就像被针轻轻扎了一样突然就痛了一下，他舍不得陆一航，舍不得这个有事你去找他，他嘴里唠唠叨叨油嘴滑舌心里其实是很在意你的朋友。­
　　三人沉默着往前走，各怀心事。­
　　“我到家了。”故儿打破了沉默。­
　　三人停下，不知不觉中，路已经走完了。­
　　“你们俩就送我到这里吧，明天见。”­
　　“明天见，早点休息！”阿方说。­
　　“晚安，故儿！”陆一航说。­
　　两人目送着故儿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大门里，才又继续往前走。­
　　故儿走在小区的水泥路上，两边的花坛里的花朵正借着夏日的热情热烈绽放，尽情地吐露着芬芳，空气里蒸腾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漫步在这幽静的小路上，她却想起了酒吧里的男孩－－夜雨倔强的目光和坚毅的嘴角，还有那抹让他嘴角的弧度更好看的笑。他现在应该还没下班，忽然有种想转回去酒吧找他的冲动。故儿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强迫着自己往回家的方向走，可是，双腿却迈得很沉重。她的身体里有两个故儿在打架，一个要拖着她往前走，说，前面就是家了。一个拽着她回头，说，心动不如行动，晚一步说不定就被别人抢走了。­
　　故儿停了一下脚步，终于转回了身，往前走了几步，感觉步子是同样地沉重。她又踟蹰着，气恼地猛转身，快步走到前面不远的一栋单元楼里，打开第一层楼里的某一间房，走进简洁大方的家，反手关上门，也不开灯，就让自己背靠在门上喘着粗气。从窗户里透过来的月光照在她如水的脸上，有点惨白。­
　　阿方站在陆一航华丽丽但也很凌乱的家里，默默看着他身手敏捷地把乱扔到沙发上地上的衣服抓进卧室，又很麻利地把茶几上不知攒了几天的易拉罐、快餐盒、泡面盒一古脑儿地扫进垃圾篓里。­
　　他把自己的身体扔进陆一航收拾干净的沙发里，说：“你把这里整得凌乱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陆一航在给自己接着一杯水，说：“对不起！让你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严重的打击了。”
　　看他接好了水，阿方厚颜无耻地向他伸出了手，“嗯”了一声。
　　正把水往嘴边送的陆一航明白阿方的意思，刚想不给他忽然又想起他是病号，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把水递到他手里，转身才又为自己接了一杯。­
　　阿方抿口茶润润嗓子，想起自己昨晚在莫筝那里坐的也是同样如此舒适的沙发。他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在心里感叹，本想今晚去她那里换药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酒吧里看到夜雨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就这样硬插入两人之间是那么地突兀。不带任何感情成分以路人的身份去看两人，他们真的很般配。我对她只要感激之情，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他帮过我，阿方哄着自己这样想。­
　　陆一航把包在嘴巴里的最后一口水咽下去，问：“你伤到哪里了？”­
　　阿方指指胳膊。­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你这里有创伤药和能用来包扎伤口之类的东西吗？”­
　　“你怎么不早说啊，楼下的那个大超市里什么没有啊。我又得跑下去帮你买。”­
　　这孩子自觉性挺强的，不等别人要求就自告奋勇地埋怨着去干了。­
　　陆一航笨手笨脚地帮阿方换着药，阿方故意地咧着嘴唏嘘声不断。­
　　“哎呀，你轻点！”­
　　“这技术比起她真是差远了。”­
　　陆一航缠着纱布，听得一头雾水，问：“她，她是谁啊？故儿？”­
　　“医生啦。”­
　　只知道想故儿，时时刻刻提防着就怕我占了故儿的便宜，阿方没好气想。在他没有看清、确定自己的感觉之前，眼前这个嘴里念的心里想的都是故儿的陆一航不能算是一个出色的感情参谋。­
　　第二天，天气晴好，故儿把自己闷在家里一直闷到半晚上才把自己放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恒祥酒吧。停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装修豪华的门面，心跳忽然就加速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鼓足十二分的勇气，故儿终于抬脚一步一步挪进了店里，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是为了那个人，而是以一名这里的顾客的名义进来的。
　　她也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体是不允许她来这里吃喝玩乐的，这个事实的说服力远远强过她为自己找的那些借口。哪怕身体允许，她的信条也不会让她进去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属于这种娱乐的那种人。­
　　白天酒吧里的大厅几乎没什么客人，服务员倒多过了客人，有在端茶倒水的有打扫卫生的也有闲着没事聊天的。望了一圈，却没有望到想望的那个人。吧台里有几个人影在背对着她忙碌，有个身影颇相似，她眼睛一亮，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向了夜雨昨晚所站的那个位置。可是，该说些什么呢？自己还没准备好台词呢！­
　　就在故儿一转身准备要落荒而逃时，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响起：“美女，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啊。”故儿看着热情的服务生，一时语塞。“我想问一下，”在大脑里快速地斟酌了一下字句，用手一指位置“昨晚在那儿，有个刚来不久的服务生。和你一样，长得挺高，也挺帅……”­
　　“你是说古夜雨吧。”
　　不等故儿说完，那个服务生就截断了她的话。
　　故儿眼前一亮，古夜雨，她在心里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个大学生，在我们这里参加社会实践。他要到5:00的时候才来上班呢，你可以等会儿再来找他。”
　　那服务生说着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原来他是名大学生，怪不得气质与其他服务生不一样，不知他是在哪所学校读书呢，故儿对他的兴趣和喜欢又添了几分。
　　“哦，谢谢你！”
　　故儿笑语盈盈地道完谢，抬腿欲走，只听那人又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替你转告吗？或者你留下你的姓名、联系方式，我叫他找你。”
　　故儿回头嫣然一笑，“不用了，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们两个在这说了这一会话，已有几个无事可做的小青年在一旁看着他们在嘀嘀咕咕了。故儿刚一转身，那人就招呼其他几个人，对着她的背影叽叽喳喳小声地评头论足起来。故儿觉察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隐约听到“美”、“身材”之类的字眼，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