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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误会 ...

  •   接着是季流云温和的声音,语调轻快,甚至能想象得出此刻他脸上一定泛着温柔的笑意。
      “能者多劳嘛!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表哥还会让我做什么?反正这场婚礼你是主角,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喂,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什么叫我是主角?新郎可是你啊!真不明白为什么我非得嫁给你这种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沈冰娇嗔的抱怨,语气中满是将为人妻的幸福。季流云满是宠溺的笑声夹着沈冰羞怒的娇斥从狭窄的门缝里传出,清晰地飘进已然呆滞的林天凌耳中。
      新郎?结婚?沈冰?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些无意义的词不断在脑海回荡,良久才明白过来。原来季流云,要结婚了!
      那一刻,一个奇怪的画面奇袭林天凌的心头:季流云穿着白色的礼服和沈冰在教堂证婚,在他没开口说我愿意之前,自己骑着一匹黑马踢开教堂大门,把他从神父面前捞上马背,扬长而去。
      呵!何等潇洒!
      病房里的人还在讨论结婚的种种事宜,林天凌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尽量保持安静地离开病房,没有去打扰那对即将步入礼堂、沉浸于幸福的男女。
      他该走了,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多余的人。

      林天凌很讶异于自己的平静,平静地下楼,步伐稳当不乱,平静地拿了东西,走出医院,平静地打车去车站,悄无声息的离开T城,就像他从来不曾出现。
      在车上拨了林天淇的电话,“哥,我回去了,你来接我。”
      “啊?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没什么事了,就提前回来了。”
      “那行,你几点到?”
      “下午四点。”
      “好。”
      林天凌挂了电话,看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心口终于感觉到隐隐的痛楚,一阵阵的焚心噬骨。就像从胸口硬生生的撕扯下一块,却摸不到伤口的那种痛。
      早该想到的,季家长孙该做的他一样都不会漏,他如果懂得反抗忤逆,他就不是季流云了。
      前两天的那场雪彻底淹没了那份脆弱不堪的感情,他也总算明白了,季流云不是光靠爱就能守住的人。
      “流云,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连让你稍稍挣扎一下都不够吗?你连让我开口挽留你的机会都没给。”
      我林天凌的爱到底廉价到什么程度?
      鼻息滚烫,头痛欲裂,眼皮重得睁不开,林天凌最后的意识是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树和漫天飞扬的雪,还有季流云犹在耳边的温暖的笑声,“天凌……”

      “天凌,我要走了,你不要跟着我。”似曾相识的画面,熟悉又陌生的脸,季流云一脸决绝地推开他的手,毅然转身牵着另一个人走向圣洁的教堂。
      那里白的晃眼,他被隔绝在门外,看着季流云为另一个人戴上戒指,许下一生的承诺,幸福的笑着,亲吻他的新娘,那个即将陪他走完一生的人。
      “不!”他想阻止,“流云,你看看我。”
      可季流云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离他越来越远,林天凌伸着双手挣扎着向前,身体却违背着不断后退,直到季流云消失在眼前……
      “流云!!”
      林天凌猛然惊醒,心口犹在狂跳不已。
      “醒了?”林天淇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我看看烧退了没?”说着伸手过来在他额头探了探。
      林天凌反射性的往后躲了躲,“哥?”
      “嗯,脑子没烧坏,还认得我是你哥。”
      林天凌茫然的打量了四周,转头看向林天淇,“这是,医院?”
      “是啊,你小子行啊,发着高烧直接在车上就给我不省人事了。下回碰到人贩子,你醒过来就不会在这儿了,指不定蹲在东南亚哪个马戏团里呢!”
      “哥,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好歹我也是受了惊吓的。”
      “哈!你受惊吓?哥哥我才受了惊吓吧,你是不知道你被人横着抬出来的死样子,当场吓得我面无血色,魂儿都在鬼门关前打了好几圈儿。”
      自知理亏,林天凌摸着头讨好地冲林天淇咧咧嘴,“嘿,哥,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是不可撼动滴!”
      “去!别跟我这儿使糖衣炮弹,我不吃这一套。你说你平时几年也不会感冒的一人,怎么这次就这么轰轰烈烈啊?”
      “那我哪知道啊?谁生病也不会事先有人通知,倒霉赶上了呗!”林天凌睡了一夜,头也不疼,鼻也不塞了,一身清爽利落,精神好得很。
      “我看啊,就是你自己作践的。不过好在我没和妈说你早一天回来,回去别说漏了嘴。”
      “知道知道!”林天凌的那个妈呀,贤妻良母的美好品德是一样没有,贤妻良母的毛病是一样不少。要是让她知道了,非得唠叨的他耳朵生茧不可。
      不自觉的想起方才的梦,轻松的心又沉重起来。
      “哦,对了抬你上救护车的时候把手机摔坏了,你看看还能不能用?”林天淇把黑屏的手机递过来。
      林天凌接过来,按了开机键,“没事儿,我手机抗摔。”
      手机跳出两通未接来电,一通是陌生号码,一通是……季流云?
      林天凌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盯着季流云那三个字眼前一阵发蒙。
      他,终于要宣判了吗?
      看他愣愣地发憷,林天淇凑过来看了看,“有电话?要不要回拨过去,说不准有什么重要的事。”
      拨回去?呵,让他亲口宣判我的死刑?这场赌局自己输得彻底,可真的要听他亲口说出来,自己还真没有那个勇气。鲁迅先生说得好,真正的勇者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可他林天凌显然还不到那个段数。
      “不了,都放假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关了手机,能躲一时是一时,能拖一刻算一刻,“哥,我饿了,咱出去吃点东西吧!”
      “好,吃完了去楼下开点药,就回家吧!”
      在那之后,林天凌再也没敢去想季流云,他真是怕了。一开始就是因为这种刻骨的想念,才会把他拖到如今这种境地。他发现只要一想季流云,就会做出许多超出寻常的疯狂事。季流云就像一根导火索,引燃自己身体里最烈性的一面,不顾后果的把自己抛到危险的高度,他怕再想下去自己真的会万劫不复。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自己疯狂的火焰把季流云也化为劫灰,那就太悲哀。他还没到得不到他,就毁灭他的那种地步,至少现在虽然怨他气他,可并不恨他。甚至,更加爱他。
      二十六号早上,满满两车的员工浩浩荡荡地开往机场,开始了为期一周的海南之旅。至此,林天凌与季流云彻底失去了联系。

      “怎么?还是打不通?”沈冰略带担心的看着面色惨白的季流云,心里一阵不安。“要不,我去学校和他解释一下?”
      “不用了,K大二十三号就放假了,他不在学校。”季流云低着头,声音都是苍白无力的。
      “要不试试看打给他的朋友?”
      “陆飞他们说,自从离开学校他的手机一直关着,他们也联系不上他。”他的脸上甚至透出了绝望。
      一片沉寂。
      沈冰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浓,她从不曾见季流云这个样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出的馊主意。”
      季流云勉强扯出个笑,嘴角僵硬的上扬,看上去令人心疼,“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顾及好他的感受,我太忽略他了。”
      前段时间,为了白一凡逃婚闹失踪的事,忙的焦头烂额,难得通次电话,也都敷衍两句就挂了。他赶过来看自己,却又让撞上结婚的事,只要一想到他黯然离开时的样子,季流云就觉得自己真是自私的不可原谅。
      他开始担心林天凌就此不再出现,虽然他总是那么执着于自己,可经过这些事,再真心的人都会心寒吧?他对林天凌已经没有以前的把握了,他是,真的慌了。所以拼命打他的手机,可他始终没有开机。
      “流云,如果这次白一凡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沈冰沉静的声音有些突兀,却又尖锐得恰到好处。
      季流云拨手机的手顿了顿,抬头迎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目光流转间,一片坦然,“那不是我的问题,”他扬了扬右手上的手机,“我只关心,天凌会不会回来?”
      “哼,真让人伤心。”沈冰的话里隐隐透着酸意,却有种释怀。“好吧,为了补偿你,我负责跟他解释这件事。”
      季流云颓然放下手机,目光飘向窗外,喃喃道:“那也要有那个机会才行。”

      上天是公平的,你让别人承受多少痛,自己就要负担多少罪。
      七天的海南之旅,林天凌白天疯狂玩乐,晚上疯狂想念季流云,长期失眠导致的后果是很立竿见影的。
      于是几天下来,别人一个个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他却满脸菜色,一身疲惫。害得林妈妈以为自己儿子水土不服,硬是逼着他在房间休息。这一休息,季流云的影子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那种抓心挠肝的相思啊,“瞧你那点出息!”对着镜子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无力地躺回床上,听天由命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七天,林妈妈如临大敌的领着自己的儿子上了飞机。一到家就把他往床上塞,嚷嚷着去超市买老母鸡回来炖汤给他补身子。
      林天凌也无力阻止她的小题大做,只是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琢磨着这会儿季流云在干什么?这么久不见,会不会稍微有一点想自己?上回他打电话来,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
      这么想着,他把被自己遗忘了好几天的手机从包里翻出来,开机。
      然后,滴滴滴滴滴滴……
      爆炸式的短信席卷而来……
      “天哥,你跑哪去了?怎么不开机?不会被哪个男人绑嫁了吧?”陆飞那个家伙。
      “天哥,你手机还不开?季学长都打了好几回电话来问了,你快点联系他吧!”二十六号那天的。
      “天哥,季学长好像很急,你赶快回个电话给他吧!我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你们吵架了?”周杨的观察力永远那么敏锐。
      林天凌有些激动,他在找我?他还是担心我的吧?
      然后往下看,可下面的内容却让他恨不得拍自己一板儿砖。整整六十几条,都是季流云的。
      “天凌,你在哪儿?”
      “天凌,我很担心,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有话和你说。”
      “你生气了吗?再也不原谅我了?连我电话都不想接了吗?”
      “你知道我要结婚的事了吧,可是事情不想你想的那样,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并不了解你,除了你的名字,我一无所知,连到哪找你都不知道。”
      ……
      “天凌,我想见你,很想,很想见你。”最后一条是两个小时之前的。
      林天凌蹭的从床上跳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心里就像压着沉沉的巨石,只有见到他才能解脱。流云,等我,我马上就来见你。
      “哎,小凌你去哪?”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林天淇看着弟弟突然想打了鸡血似地,满脸怪异的问。
      林天凌边套鞋,边穿外套,“哥,我去朋友那儿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话未完,人已经窜得没影儿了。
      林爸爸好奇地扶了扶眼镜,问大儿子,“小凌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中了□□一样?”
      “嘿,我瞅着像,”林天淇饱含深意的看着还在晃荡的大门。
      “什么?”
      “恋爱啊……”
      林爸爸一脸严肃的看着门口,半天挤出一句,“不像话!”又转过脸继续看电视,“居然一点口风都没漏。”

      这种年关时候,车票不好买,林天凌在火车站买了张站票,好在A市到T城并不远只要两个小时。
      火车上很拥挤,都是急着回家过年的人,走道厕所都挤满了。林天凌在车厢连接处,倚着墙壁,开始给季流云发短信。
      “我没有生气,只是去海南旅行,所以忘了开机……”
      这样听上去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于是删了重新再打。
      “当时知道的时候,是很难过,不过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祝福你……”这样会不会太虚伪了?万一他真的和沈冰结婚了,怎么办?
      这么反反复复删了写,写了删,两个小时弹指一瞬,等到火车到站的时候,他这条短信还是没有写完。收拾好心情,决定还是当面再和他说吧。
      打车直奔季流云的公寓,到了门口才想起今天都三十了,他一定回祖宅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可他屋里的灯却亮着,难道白一凡还没走?
      上前敲了敲了门,过了很久才听见里头的人来应门。不知道是屋里的灯光太白,还是那人面色本就苍白,季流云的脸让他有种透明的错觉。原本就瘦削的脸,几天不见尖的不像话,眼睛里遍布血丝。在见到他之后,暗淡的眸子倏地明亮起来,却又瞬间被水汽淹没,颤着声低低叫了声,“……天凌。”
      看着他欲显单薄的身子林天凌心里一阵揪痛,数日的相思煎熬,想见而不能见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克制不住地大步上前一把将他紧紧拽进怀里,狠狠抱住。
      “流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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