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葛爷

55、第 55 章

　　孟寒一骨碌从床上滚下去，找自己的衣服鞋袜。屋里漆黑一片，他一时没摸到。就摸台灯，摸到台灯的按钮，灯一亮，才看见自己的衣服鞋袜在床的另一角，就赶紧穿上。又关了灯，开门，看素月的房间门紧闭，就轻声轻脚走到门口，换了鞋。打开门，出去了。
　　他脑子还没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见苏紫不见了，便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待出了门，便又想起这样没头脑的出去不知是要干什么。
　　只好拨马超的电话。
　　正在开车的马超，听见电话响，以为是苏紫，惊喜的看，却是孟寒。他实在不知道该跟孟寒如何解释这件事，就把电话递给了苏红。
　　苏红一看，是孟寒。接起来，语气很是客气，“喂。”
　　“那个，苏紫到底怎么了？”，孟寒一边开车，耳朵肩膀夹着手机，问苏红。
　　苏红犹豫了一下，说，“晚上和马超有点不愉快，就不见了。我们现在在找她。这么晚的，打扰的你也睡不成觉。”
　　孟寒并没有多言，只是说，“我也在找她，有消息了联系。”，就挂了电话。
　　马超小心翼翼问苏红，“他有苏紫的消息么？”
　　苏红没好气的说，“没有！”，就扭头看窗外，起了风，将被雨水冲洗的湿漉漉的柳条吹的，齐齐的朝后抻着，雨点子顺着劲风拍打着车窗玻璃。
　　马超欲言又止，老胡在副驾上咳嗽了一声。谁都没有再说话。车漫着几乎要过底盘的水，慢慢行驶。
　　苏红心里焦急，骂着雨，“这雨，迟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会子凑什么热闹？？”，狠狠的咬着牙。马超从后视镜里看见苏红的表情，不敢言语。
　　苏红就问马超，“你们俩平时，有没有固定的约会地点？？”
　　马超想了半天，说，“没有。”，他漫无目的的将车沿着街道开着，到了十字路口想也没想就打左闪拐了过去。

　　孟寒同样也漫无目的的转着。想这么大雨，苏紫能跑到哪里去？她肯定跑不远的。孟寒便掉了个头，将车朝向苏紫家的方向开去。
　　路过高粱桥，竟有两辆车刮蹭了，这么晚，这么的大雨，两辆车螃蟹一般，横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孟寒停在后面，看了看前面的情况，估计自己的车是过不去的，三更半夜警察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就焦急的按喇叭。前面两辆车的司机打着伞在下面交涉，听见喇叭声就回头给孟寒打手势，意思是刮蹭的比较厉害，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让他绕道。
　　孟寒突然想起，还有另外一条道可以到苏紫家，那是通到了苏紫小区的后门的。就掉了头，找到出口，找那条比较偏僻的道去了。
　　他凭着记忆，左一拐，右一拐，拐进一条两旁皆是法国泡桐的道路里去。他记得，这条直直下去，便是苏紫小区后门了。
　　两旁高大的泡桐树，粗壮的树干被路灯一照，发出湿漉漉的反光，紫色花瓣被雨打落，铺了一地，让人不寒而栗。
　　孟寒车速放慢，余光扫着道路两旁。车前灯将前方几米照的惨白。轮胎压在泡桐花上偶尔能听见啪的一声破裂的脆响。
　　突然，他看见左边路边，一盏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瘦小伶仃，折了翼的鸟儿一般，钉在雨里。孟寒一个冷颤，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个人儿浑身湿透，双手抱肩，不是苏紫又是哪个？
　　孟寒一个急刹车，不待车停稳，就赶紧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他喊了声苏紫。苏紫不应。他几个箭步跨过马路跑到苏紫跟前。
　　苏紫抬头看他，眼神却迷离，一语未发。长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着脸，往下滴水。脸上乌青，嘴唇发紫。孟寒顾不得多说，一把拉过苏紫来，就将她拉到车上去。
　　苏紫木偶一般任他处置，任他将自己扶到副驾上，任他将他的衣服盖到自己身上。任他风一般将车开出。身上却渐渐有了温度。

　　孟寒扶着苏紫开了苏紫家的门，将苏紫扶到卫生间，对她说，“你冲个热水澡吧。”，将浴架上的浴巾递到她手里，然后走出去，拉上了门。
　　他听见里面的水声，便略略放了心。到厨房到处翻，翻到了一块生姜，就削了皮切成片，放到锅里煮。然后又到冰箱里找出红糖来，放到一边，等着苏紫，等着姜汤。才想起要给马超打电话。
　　嘟了一声马超便接起电话了。
　　孟寒只说了句，“苏紫找到了，你们到苏紫家来吧”，也不等马超发问，就挂了电话。
　　半晌，苏紫从卫生间出来。孟寒看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就从卧室拿出毛毯来，裹在苏紫身上，将她推到沙发上，让她坐下。又将熬好的姜汤，放到她前面。
　　孟寒看苏紫脸上稍微恢复了些，就不禁急道，“再怎么，你也不能折腾自己的身体啊！”，再想说别的，看着苏紫，又不忍了。只好闭嘴。
　　苏紫看着前面冒着热气的姜汤，简单对孟寒说了句，“谢谢”，又恢复了沉默。
　　孟寒将姜汤递到她手里，说，“趁热喝，去寒气。”，命令的口气，毋庸置疑。
　　他看苏紫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就起身去卫生间，找到苏紫的吹风机，返身回客厅想给苏紫将头发吹干。
　　苏紫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并没有拒绝。手捧着姜汤，出着神。
　　孟寒吹着她的头发，也是一言不发。
　　吹风机呜呜呜的响着，苏紫的头发在孟寒的手指间微微摆动，水珠子渐渐蒸发，一股热气瞬间弥漫。他不知苏紫受了怎样的伤，只是眼前这个乖乖的任他摆弄的苏紫，让他心里一阵悸动。

　　门铃响。
　　孟寒放下吹风机，去开门。
　　马超一阵风的就冲了进来，看见沙发上的苏紫，顾不得其他，就扑了过来。他半跪到苏紫跟前，心疼的看着苏紫，问她，“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想吓死我？？”，两手紧紧抓着苏紫的膝盖。
　　苏紫看见马超，眼神才恢复了些精神，谁知瞬间又掉了几颗泪珠下来，她痴痴的看着马超，说，“马超，我以前以为，只有生死，才能打破不离不弃的美好。我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
　　马超有些哽咽，连说，“苏紫，你别说了，我错了。我今晚找不到你我几乎要疯掉了。我现在只知道，除了你，我其他什么都不要。”
　　苏紫摇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掉到马超手背上，她说，“耿乐离开我，天塌地陷，我那么爱他，他说走便走了。爱他，恨他，可是又能怎样呢？我拗不过生死两个字。马超，你呢？”
　　苏红后面看着不忍，拦住苏紫的话，说，“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说行么？”
　　苏紫只是看着马超，眼里再无他人。她等待着马超的回答。她的泪水止不住，一串一串往下掉。
　　马超手背湿了，他僵直着身体，直直的跪在苏紫膝盖前。他喃喃着，“苏紫，我错了，我脂油蒙了心。我对不起你。”
　　苏紫伸出手来，细细的摩挲着马超的脸，缓缓的说，“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苦。只是，别用钱解决这件事，好么？”，她痴痴的眼神灼伤了马超。马超一个寒栗，颓然的低下来头。

　　后面的三个人，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孟寒看着苏紫，心如刀割般，却无能为力。他扭过头去，看窗外，已是凌晨三四点。除了苏紫家这一盏灯，其他人家，都黑漆漆的，沉睡在梦中。
　　苏红低声问孟寒，“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孟寒说，“她们小区后面那条梧桐大道上。”
　　马超听见后面的话语，雷击了一般，身子发抖了几下。他就是在那条路上，捡到了苏紫。如今，却又在那条路上，弄丢了苏紫。他怎么没想着去那里找苏紫呢？马超心里后悔了千万回。
　　苏紫却缓缓站起来，说，“我累了，想睡觉了。”，就转身朝卧室走去。
　　看见孟寒，有些吃惊的样子，又说，“谢谢你。”
　　遂进了卧室，关上门，熄了灯。再无一声响动。

　　其他四个人站在客厅，愣了半晌。马超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苏红便对孟寒说，“谢谢你了。”
　　孟寒只是点点头，看了马超一眼，对苏红说，“不然，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陪着苏紫？”
　　马超却说，“我陪着她，谢谢你。”，他却并未看孟寒。
　　苏红想了一下，对孟寒说，“苏紫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你也回家去休息吧。”
　　孟寒只好作罢，和苏红老胡一起，出了门。谁都没有回头看马超。马超一个人，颓废的窝在沙发旁，一滩泥一般。

　　出得楼道，雨已停，积水顺着下水道哗哗的流着。草地里有几声虫豸鸣叫。空气潮湿冰凉，孟寒不禁裹紧了衣服，但愿苏紫能睡个好觉？他暗暗的想。

作者有话说

　　好吧，是孟寒找到的，我输了。我输给了现实。至此，苏紫和马超，已是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