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只无梦》灵锁长歌

7、离开冯府

　　“就是这，快点！”一道女声吵醒了熟睡的我。
　　我迷糊的撑起身子，在听到“嘶”的一声后，才发现自己就这样在皇上怀里睡了一晚。
　　我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身子，坐起身来，让自己稍清醒些。
　　他大概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吃力地站起来，却又无力支持，倒向阱壁，斜斜的靠着。
　　他是不是亿万没睡？昨晚他让我说话使他不要睡的，还说他睡着的话，就……唉，我真是的，怎么可以在救人的当口睡着。
　　他的眼睛半闭，脸上布满尘土，显得很狼狈，像是堕入凡尘的天使，继续天水的洗净。他仰望着陷阱口，似是凝视着雾中某一个发光点，寻找回天国的圣道。
　　晨雾飘荡在他周围，阳光烘托着他的绝尘，圈圈光晕升起，四周悬浮的尘埃安静得躺着，无法靠近他。
　　见过无数美人，以为没有一种美能让我心悸，但在这一刻我竟看呆了，美至及至就是如此吧，超凡脱俗的气质绝不会因身体虚弱或满生泥土消减一分。
　　薄雾绵绵，风采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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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回来后我就没去过别处，躲在院子里不想见人，大概是有了恐惧，觉得自己走一步都是在被人利用。现在也没人来管我，皇上回来后身体一直虚弱，大家都只关注皇上那边，也就不回来注意我了，原本打算游过峰雨山后就离开冯府的，现在也只能推迟了。
　　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
　　说是什么人都不关心也是不可能的，那晚亲眼见到皇上发病时的痛苦，现在还有些后怕，还有些自责，如果那晚我一直陪着他而不睡着，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想不通，那晚我睡着后他是靠什么挡着月光的？
　　还有个让我不安的就是珊儿了，自那天以后她就再没来我这儿，不知道她好点没，听说古代的女孩子都特脆弱，视情为一切，只希望她能快点想通，别钻牛角尖。
　　有事担心这，憋在房里总有些难熬，却也没办法，只能看看垂柳，喂喂鲤鱼了，夏天大概也快过了，不知这里的秋是怎么样呢，是不是也向寻常的秋那般萧条呢？
　　“独孤小姐，皇上让你去！”王公公气喘吁吁的停在我面前，连寒碜都没有就直接说道。
　　“皇上怎么了？”我站起身来问王公公，心抽的好紧，好怕听到皇上有什么事。
　　“反正不大好，您就别问了，皇上还等着您呢！”王公公拿手绢擦着汗说道。
　　“那好，快带我去！”说完我也不管桌上才咬了一口的点心，就跟着王公公跑起来。
　　皇上住在冯府最东边的招待贵宾的客房，而我住在最西南角上，跑过去路实不近，而我居然没有在中途停下来，尽管王公公也喘着气说可以休息一下。我想我是真的心急了，什么也听不进。
　　“哎，总算到了，独孤小姐你跑得也太快了，累煞咱家了。”王公公又拿手绢擦了擦，舒了口气，走到门口，说道：“皇上，独孤姑娘到了。”
　　里面没有传出一语，不一会儿，门开了，水云济开的门，他原本冷静的外表此刻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焦急不安了，示意我进去后，就走到了床边。
　　屋里还有两位老者，脸色慌张无措，桌上放着两盒医药用品，想来他们必是大夫了。
　　皇上就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雪白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似是宁静的沉睡，或是平静的等待一种及至，及至的冰点。我仿佛看到他生命的沙漏已近底部。
　　毫不经过大脑的，我就冲上前去，完全忘记了礼节之类。
　　“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那天上来后不是还挺好吗？”我推他的身子，在我这个现代人脑中，没有所谓的主宰人的皇帝，眼前的只是我少数认识的人之一。
　　他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开了一条缝，长长的睫毛还是合着的。他用仅有的力气拉住我的手，一下子将我拉到了床上，我靠着他的心胸，听着他的气息由刚才一霎那的急促渐渐稳定，听着他的心跳由时隐时现到渐渐加强，自己也放松了好多。我原本该挣扎退开的，现在也只保持着这姿势，不想离开。
　　“你身上的是什么香气？”皇上突然开口说道。
　　“阿？哦，恩……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香，好像是很多香味混合的。”我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当然我可没那么神，天赋异香，这香味倒确实是从小就跟着我，我天生体弱，父母很着急，就找了香料名医为我开了一张特别的方子，是由百种香混合而成，以薄荷香为主，其余是各种花香以一定比例混合，这要求很高，幸好我父母公司本就是经营化妆品的，有这技术，就制出了这特别的香水，我刚出生后的半年，每天沐浴都用这水，后来竟带上了这香味，如何也去不掉了。看来皇上也是吸了这香味才平静下来了，说不定这香料能治皇上的病，哎，可是，我不知道这香料的材料，就算知道，凭这儿的技术也是做不出来的吧。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像个婴儿似的，睡的很享受。
　　水云济，王公公和两个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屋里好安静，在加上厚厚的窗纸挡住了大部分阳光，这屋子比较暗，不多时，我也睡着了。心里的大石头已掉了大半，让我暂且放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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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几天我常去皇上那儿，皇上病也好得很快，这也意味着离开冯府的日子到了。
　　冷小姐不知去了哪儿，昨日才回来，皇上似乎瞒着她生病的事，我也才知道这些天之所以一直没见珊儿是因为她也和冷小姐一起出去了。想是希望能避开水云济吧。
　　是离开的时候了，冯老爷送我们到门口，我却始终未见珊儿，真的要这样别过了吗？不知再见会是何时了，义父说着恭维的话，好假，亦好可怕，暗里如此敌视的两人，明里确实明君与忠臣，皇上又这样健康地站着了，自信而柔和，如纯净的湖上阳光洒下的晶光点点，显目却不刺目。
　　我无心去听他们客套而假惺惺的话语，心里总惦念着一个人，不禁的往冯府里瞟。
　　在一棵深绿大树阴影中，一条单薄的身影孤单地站着，树叶飘落在她肩上，她未弹去它，只是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
　　大概是知道我看见她了，她转身就要逃走。
　　真的要这样结束我们的友谊吗，不能啊，我不想这样结束！
　　“珊儿！”我大喊了一声，便追上去，大家大概都怔住了，没有人拦着我。
　　好不容易追上了珊儿，她满脸泪痕，眼睛红肿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珊儿，为什么这些天都不来找我，我就要离开了还不来跟我道别，我生气了哦！”我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姐姐，对不起……我，我……”说着，珊儿又哭起来。
　　“哭什么啊，这样就不可爱了！”
　　我拿出手绢想帮她擦去眼泪，却没想手被她拍开了。
　　“可爱，可爱，我不要可爱！他就是不喜欢我可爱！我不要……”
　　我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的，我……”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是以前，我会鼓励她不要放弃，说些总有一天水云济会爱上她的之类的话来安慰她，可是现在呢，就算水云济爱上她又怎么样，冯老爷和皇上的矛盾会不影响他们吗？倒是反而更痛苦啊，只希望一切不要再复杂下去了。
　　珊儿哭倒在我怀里，我只能站着随她哭，不经意间看到水云济正看着这里，那怜惜又含着歉意的眼神，看来他也并不是完全无情啊。真是头痛，明明跟我无关的，哎~~我是不是再多管闲事？
　　“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珊儿收住了眼泪，睁大了眼睛，不知是想证明没有再哭了还是想把快要流下的泪含住。
　　我看外面的人都看着我们这里，看来就等我一个了，不能再逗留了，对珊儿说道：“珊儿，我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她点点头，给我一个笑容，虽然苦涩，却很真诚。
　　此去不知何时再见了，珍重吧，道别，向熟悉的人，和这不怎么熟悉的地方。

　　“独孤大小姐总算肯走了呢，仙女就是比我们普通人尊贵。”冷小姐冷冷说道，讥讽的口气谁都听得出来，只是大家都很习惯的不作声。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我道歉道却不去看冷小姐，而是将目光转向皇上。
　　“好了，启程吧。”皇上没多说什么，由王公公扶着上了马车，由于皇上出来是微服的，所以不宜声势太浩大，一共才两辆马车，皇上自是独占一辆，王公公要伺候皇上，也和皇上一辆了，剩下的那辆马车就只能我和冷小姐同用了，哎，我又开始头痛了……
　　撩开车帘，酸涩涌出，路途遥遥，不知何时才是归期了，归期？呵呵，这里有我归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