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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背叛者——蛮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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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在通往白灵山山顶的山路上走着。这条崎岖的山路是被上山朝拜的人们踩出来的,每个脚印都印记着虔诚笃信。
雾越来越浓了,蛮骨和蛇骨并肩走在前面,炼骨故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慢慢地,蛮骨和蛇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浓雾中看不见了,只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这里的结界真让人心里难受,赶紧干完这一票离开这座山。”
“说的是啊,那个老和尚的结界还真强。”
“是不是杀的人越多就越难受啊?”
“是干的坏事越多越难受吧。看样子,蛇骨你干的坏事不比我少啊。”蛮骨和蛇骨对视一眼,发出张狂的笑声。
真是讽刺,在这以载物厚德织就的最纯洁的结界里,积蓄着荡涤心灵的能量的地方,居然隐藏着世间最肮脏丑恶的妖怪——奈落。极善的背后隐藏着极恶,善恶终究难分。
“干掉犬夜叉他们后我想回一趟半夏村。”
“要拜祭那些死在你手底下的亡灵?白灵山还真是赎罪的圣地啊。”蛮骨大笑道。“不过,通常是快死的人来这里寻找通往极乐净土的路,我们已经是死人了——你死了以后看见那个让你耿耿于怀的人了吗,蛇骨?”
这个话题使炼骨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想起来被斩首前的一个晚上——
蛮骨被噩梦惊醒,陡地从榻上坐起来。
“太邪了!”他低声骂着,一抬眼看见门外坐着的蛇骨。
蛇骨抱着刀扬着脑袋直愣愣地盯着月亮,他头上的发簪发出幽蓝的微光,透着诡异,或是悲伤。
月光如水。隔壁房间传来雾骨的鼾声。
“看什么呢?”蛮骨坐到蛇骨旁边。
“人死以后能见到先死掉的人吗?”
“你怎么问出这么深奥的话?”蛮骨也仰起头盯着月亮,表情同样耐人寻味。
炼骨没睡着,竖着耳朵听这两个人的对话。加入“七人团”已经大半年,炼骨唯独不清楚蛮骨的底细。蛮骨多疑,炼骨没敢打听。
“我听说,人们死后能在阴间相见。”
“你想被干掉?”蛮骨此时表现得异常敏锐。“如果活着不能让你高兴起来,那你就死吧。”蛮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月亮,语气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
炼骨很想看看蛮骨此时的眼神,可他不敢。
“但是不许在任务中拉着其他人陪你一道死,否则我就杀了你。”
这话什么逻辑?炼骨觉得好笑:到底首领是个笨蛋。
蛇骨忽然“扑哧”一笑:“大哥也怕孤独啊。”
蛮骨的声音却异常冰冷:“不要背叛我。我不想杀你。”
“又作了那个梦?”蛇骨彻底从缥缈的精神状态中恢复过来。
“算命的巫女告诉过我,这个梦预示着‘背叛’。之前已经应验过一次了,除了这次应该还有两次。那个传授我能力的半妖老头说,我得提防四次欺骗。老家伙挺灵。” 预言再度在蛮骨耳边响起:“你额头的印记,说明了你作为复仇者的存在。你会经历四次欺骗与背叛,两次是在你活着的时候,另两次居然要等到你死了以后…… ”
“是吗?这次是谁?”
“不知道。也许是你?”
蛇骨开始傻笑。尽管鄙视蛇骨的愚蠢,但这次炼骨也想不出比傻笑更好的回答。
“你说呢,炼骨?”
冷不防被首领点到名,炼骨知道自己偷听被蛮骨察觉,慌乱地站起来。他还不是个掩饰的高手。“哦……怎么会呢?谁敢背叛大哥呐?是那半妖信口开河吧?”
“究竟是谁很快就能知道了。早点睡吧,蛇骨,明天咱们还要进城去拜见领主接生意。”
——“七人团”被周边几个领主联合起来设计覆灭了:第二次背叛。蛮龙成为阴谋主导者的战利品。
炼骨再次听见蛮骨和蛇骨讨论死亡,这次不祥的感觉非常强烈,不会葬身在这诡异的白灵山中吧?
“让我耿耿于怀的人?蛮骨哥哥是在说犬夜叉吗?”
两个人复又大笑。
两个蠢货。炼骨暗道。炼骨打心眼里瞧不起蛇骨和蛮骨,可以依照目前的实力,炼骨不敢公然背叛老大蛮骨,但是自打私藏从戈薇那里抢来的“四魂碎片”被蛮骨发现后,炼骨感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蛮骨的信任,银骨的死更使得炼骨胸中不平反叛的血液再度沸腾了起来。他正计划先把蛇骨身体内的“四魂碎片”抢过来。但是自己是绝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干掉蛇骨又不被强大的蛮骨发现的。怎么办呢?
“这次让我和犬夜叉动手吧,我要把他那对可爱的狗耳朵切下来装饰在腰带上……”
对!利用犬夜叉。计上心头。
“干完这一票,我想回趟半夏村。”
你回不去了。炼骨心道。
睡骨死了。为了“四魂碎片”蛇骨能杀掉睡骨,那么他炼骨也一样可以为了“四魂碎片”干掉蛇骨。没什么下不了手的。他与蛮骨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依靠友情这种东西团结起来的,大家之所以会聚在蛮骨手下,一方面是因为畏惧蛮骨的强大实力,而另一方面是由于彼此之间存在利用价值。现在,为了更有价值的“四魂碎片”,当然不存在什么同伴立场了。
“人到底是欲望的集合体啊。”炼骨冷笑。
“一个人在后面笑什么呢,炼骨?”蛮骨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没什么。”炼骨后悔自己的多嘴又遭到首领的疑忌。
“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你想作半夏村那片土地的领主也可以啊,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我也能当领主?我是傻瓜呀。”
“你还不明白,蛇骨?作领主不需要动脑子,只需要厉害到令所有人怕你就行了。”
“那不是连野猪都能作领主?没意思,我不干。”
前面雾中又传出两人的大笑声。
不懂权欲的傻瓜和没长脑子的首领,两个白痴。炼骨心里冷笑。
蛮骨——
梦境中,天地之间一片幽蓝,他背着直树拼命地跑,身后留下一串猩红的足印。前路没有亮光,他就这么机械地跑着,不辨方向,漫无目标。
“我们就快逃出去了,哥哥,你别死。回答我一声,哥,直树?!”背上的人没有一丝动静,他扭头往后看:“哥?你是——蛇骨?!”
梦醒了。
怎么睡着了?蛮骨皱着眉头,胸口很痛,不是受伤,是心痛。难道蛇骨也死了?
又是和前两次差不多的梦!前一次的梦也是在一片幽蓝中拼命逃亡,他和“七人团”的同伴们一起逃亡。领主们背信,合伙诛灭了“七人团”。梦预兆的背叛是领主们带给他的。第一次的梦是他背着哥哥直树逃离早川家,是早川智幸出卖了他们……
“早听说清田家尽出些硬骨头,看来这话不假。”武部勋抻着抽断了的鞭子冷笑道,他审视着周围三面墙上吊着的清田家三兄妹:老大直树,姐姐紫鸢,幺弟阿蛮。
地牢里烧着炭火,就这黯淡的火光,三个囚犯已是衣衫褴褛。清田紫鸢被抽得昏过去,直树还在咬牙坚持。最小的阿蛮不到十四岁,看得出一脸倔强,也是个死不松口的小囚犯。
“间谍通常都是死罪,而至于怎么个死法当然由不得间谍们自己选。识相就快点招出来,给你们个痛快。说!早川智幸派你们探听些什么?他有什么计划?快说!”
武部走到阿蛮面前,用鞭柄把他的脸抬起来。“说吧,小子,说了就能少吃些苦头。”话音未落,武部勋的膝盖就狠狠撞向阿蛮的腹部。看着阿蛮蜷起来的身躯,武部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施虐后的得意和快感。
“他们不知道!要逼供冲我来,不要伤害他们两个!”直树晃得手脚上的铁链“当啷”直响。“混蛋!”
“我不信。”武部盯着渐渐直起腰的阿蛮。“塞住他的嘴,”武部的鞭子直着清田直树,“让我先问候问候这位小弟弟。怎么样?说出来吧——”
武部再次用鞭柄抬起阿蛮的脸,不料一口唾沫射向他的面颊。武部没能躲开,正中眉心。“你还不够狠,小子,”武部用衣袖擦掉额头上的口水,“如果你射过来的是毒针,也许就能杀死我了。可是现在该我回敬你了,拿烙铁来!”
武部伸手接过烙铁。“不错的四角星形,挂在哪儿呢?就挂在额头吧,和你吐我口水的位置一样。”
阿蛮的惨叫声中,混杂着武部勋残忍的笑声和直树手脚上激动的铁链声。
武部侧过头乜斜着直树:“怎么样?有点觉悟了吧?现在你们谁准备开口?”他的目光落在紫鸢身上。“怎么又昏过去了?你们就不知道把她泼醒,一群废物!”
紫鸢被半桶冷水泼醒,费力地挣开眼,武部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咬武部了。
“仔细看看还长的不错——把清田直树嘴里的木桩拿出来——我听说过‘间谍清田’家的规矩:宁死不泄雇主的密。可你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快说,否则你们的姐妹可就要在你们面前变成花柳坊的姑娘了。”
地牢里的卫兵们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阿蛮不是很懂武部勋话的意思,但是从卫兵们猥亵的笑声和表情中,他有些明白了。
“哥,咱们告诉他吧?”他急急问道。
“不行!”直树额头上青筋迸出,双眼通红。
“池上,你先来吧。就在这里,让她的兄弟们好好看着!”
兄弟俩被揪着头发面朝紫鸢。
“哥!”阿蛮的声音变得尖锐嘶哑。
直树闭上眼睛吼道:“快杀了我们!”
而在直树吼出来的同时,阿蛮也尖声喊道:“我说!我都告诉你们!”
清田蛮违背了家训,把武部家的敌对领主早川智幸次日清晨的攻城计划一古脑地都招认了出来。当他招供完后才发现姐姐满口溢血,原来清田紫鸢早已咬舌自尽。看着姐姐惨白的侧脸和还在往下滴着的粘稠血液,阿蛮惊呆了。
武部急着准备防御,把他们锁在地牢里。为了构筑防御工事,卫兵随后也被调走了。
“你不是我弟弟,清田家没有你这样的叛逆!”直树的痛骂让阿蛮清醒过来。
“我没错!我才不管什么早川的命令,我只要姐姐。姐——”阿蛮的声音带着哭腔,全然没了忍受拷问时的坚忍气质。
“清田家世代为人耳目,几乎从不失风,即便失风被逮也极少有供出任务及雇主名号的。招供的人即使活着被放出来也逃不过家族里的追杀,一定是个死。正因为这样,清田家才能保证最好的信誉,你难道不知道吗?!”
“人都死了,我还要信誉干什么!”
“你无知!‘守信保密’是清田家族的传统,有了这传统才有你、才有紫鸢和我这碗饭吃!紫鸢死的对!”
“这是疯子传统!会让家族里的人都死绝了!”阿蛮歇斯底里地叫着。
“你住口!”直树往地下啐了一口。“还不如让武部杀了你!”
“哥!”阿蛮的声音撕心裂肺,可是直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弟弟。
地牢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炭盆里的火星偶然间发出“噼啪”的微响。阿蛮沉浸在愤怒和哀伤中,而直树在想:为什么会失风呢?
清田家总是三人一组接受命令、完成侦察,除了家族中最高长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命令的内容,除非是委托人自己泄密,可这是不可能的。这次接受命令来到武部家卧底已开始都很顺利,城内兵力、装备、人员配置的情报已经部分送达委托人早川智幸手里,难道是早川智幸为了省下佣金而出卖他们?早川家族财力雄厚,不至于为了区区佣金弄得像现在这样泄了密,这对于早川领主来说得不偿失。直树百思不解。
头顶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有人的惨叫声。
“早川很可能提前进攻了。”直树沉声判断:“他知道我们失风了?居然攻进这里——也太快了吧?”
“有人来救我们了,有救了!”阿蛮惊喜地嚷嚷起来。
果然,过了不久,几个武士把清田直树和弟弟清田蛮带出地牢。武士们拒绝了阿蛮要求把紫鸢一起带走的请求,因为他们发现紫鸢已经死了。紫鸢的尸体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地牢里,随着武部城的一把大火,灰飞烟灭。她那天正好年满十六岁。
阿蛮和直树被带到这次任务的委托人早川智幸面前。
早川智幸是个肥胖的中年人,几乎被脸颊上脂肪挤成缝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他在屋子中间的垫子上半卧着。房间十分宽敞,地板上铺着榻榻米。通过长宽的窗口可以看见滴水檐下挂着“叮当”作响的铁马。两个巨大而华丽的清风松鹤屏风遮在屋子两边的耳门前。
“你们向武部说出了我的进攻计划?”
“是我该死,我见武部勋要伤害我妹妹,情急之下说了出来,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弟弟很坚强,他为大人保守了秘密,请大人饶过他,念在武部家覆灭得到我们出力的份上,不要佣金,请大人送我弟弟回家。”直树跪伏在地上沉声请求道。
“是我说的!不是哥哥!哥,你为什么要撒谎?!全是我招出来的,他们、他们要姐姐——”
“住口,阿蛮!”直树打断了阿蛮。“请您一定相信我,领主大人!”
“没有关系,呵呵呵,”早川拈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笑了,“我当然要送你们会清田家。视‘守信保密’为生命的清田家族也终究敌不过亲情的要挟啊。”
“恳请您、恳请您不要将失风的事告诉祖父诚康大人,我会以血来洗刷这次带给清田家的耻辱的,我弟弟还小——”直树跪上前一步扬起脸哀求早川智幸。
“既然你选择死在我这里,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那个小的先退到门外滴水檐候着。”早川智幸脸上突然浮现出恶作剧的表情。
阿蛮拒绝离开,他扑到直树身上,把他拽起来:“该死的是我,哥,你快走!”
直树想制服阿蛮把他推到门外,可不料弟弟的蛮劲非常大,一时间竟推不走他。
“没关系没关系,兄弟想要一起听也没问题。”早川摆摆手笑道。
“关上门。”早川命令伺候在身旁的手下。“——是我泄的密。”
直树本想打昏弟弟把他拖出去的,听到这话,手停在了阿蛮的颈后上方。清田蛮也愣住了。
早川智幸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色,眼睛笑成一道缝:“给你们的命令中言明我准备清晨进攻南城门,可是真正进攻我提早到入夜时分进攻北门。你们已经把四个门的情报都给我送来了,所以我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城门下手。你们接到在南门作内应的命令后,我即把你们的身份透露给管家相田真知。我一直怀疑他是武部埋伏在我这里的探子,果不其然!这么一来,既揪出了内奸,又不误进攻计划。你们如果向武部招出我的计划,那么正好帮我把他的兵力调去南门,北门的防御就空虚下来。如果你们咬死了没招,那也与我无损,武部照样得败在我早川智幸手下。一举三得,我早川智幸是不是非常高明?哈哈哈……”得意的笑声仿佛坏掉的风箱。
直树面部肌肉扭曲了起来:“你这么做害死了紫鸢!连我和阿蛮也差点没命!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应该早有觉悟,干你们这行,在接受雇佣的时候就等于把命卖给了雇主。我是你们的雇主,所以我想怎么利用你们的命随我喜欢!”早川拍拍手,屏风后面的耳门里冲出两列端着刀戟的卫兵。“给我拿下。”早川智幸的小眼睛激射出冷酷的寒光。
“阿蛮,快跑!”直树扯过弟弟的胳膊。
“哥,门关了!”阿蛮惊叫着提醒直树。
直树拉着阿蛮跳出窗口,不料庭院内也布满卫兵。
清田家追杀人的功夫只传授给有限的成员,却勒令家族内每位成员都要学好逃生的技能。所以想杀掉清田家的人也并不容易。直树很快用娴熟的擒拿手法抢到一柄武士刀。一边砍杀一边护着弟弟阿蛮退到围墙边的过程中,直树的大腿、手臂和前胸已经受了好几处刀伤,深处竟可见骨。
直树贴近墙根,挥开近前的卫兵,双手在腹前重叠,然后冲弟弟大声喊:“上来!”
阿蛮像一条泥鳅一样滑到哥哥身前,踏着直树的手跳上围墙。他利索地骑在围墙上,向哥哥伸长接应的手臂。
一声惨叫,一柄利刃插入清田直树的胸前。伴随着利刃的拔出,鲜血喷射出来,溅了近旁的武士一脸。
“别管我,快走!”直树的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他的刀挥得好像醉酒一般。
墙头上的阿蛮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渐渐软倒下去,武士们的刀残忍地插向哥哥。“哥!”阿蛮尖叫着想要跃下墙头回到哥哥身旁,这时一支弩箭掠过阿蛮耳边。跑!清田蛮翻身跃下围墙,向早川豪宅后面的山林没命跑去。武士们最后的话一直在他的耳中回响、放大,“死了肯定死了,看这样子多像只刺猬……”
早川智幸寄望于清田家族内的追杀惩戒,因此没有再派人追杀清田蛮。但是阿蛮惧怕家族内的惩戒不敢回家,一直在外躲藏、流浪。
一天,他和荒村里的野狗抢食吃,追到一间废弃的茅舍里。茅舍墙角坐着一个年老的半妖,他有着人的体貌和一张酷似狐狸的脸。
“你额头的印记,说明了你作为复仇者的存在。你会经历四次欺骗与背叛,两次是在你活着的时候,另两次居然要等到你死了以后,哼哼,真是太奇妙了。”老半妖用干枯的手指戳着阿蛮额头的印记。
清田蛮想起来了,他在那次任务之前作了背着哥哥逃亡的梦,还是姐姐紫鸢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安慰他说,“不过是个噩梦,瞧你怕的。等完成任务后有了钱,姐姐给你买章鱼烧吃。”他没能像梦中出现的一样背着哥哥逃跑,是哥哥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的生存。第一次的背叛哥哥清田直树死在他的面前。
出卖,残忍的背叛!
“因此你的身上多了鲜血和尸骨的味道。我喜欢你的这种味道,一种能让天下大乱的危险气味。我能让你变强,但是你得替我杀掉那些自以为是的妖怪和狡猾伪善的人类,否则我现在就吃掉你,蛮骨……”
第三次的背叛者是谁?!
奈落的毒虫最猛胜嗡嗡飞到蛮骨面前,给他带来了一支幽蓝的发簪——果然是蛇骨!炼骨抢夺了蛇骨身体里的“四魂碎片”!
“炼骨不可能自寻死路背叛我,我劝你把枕头垫的高高的,蛇骨……”这是蛮骨对蛇骨的担忧做出的保证。他从未想过,威压之下的屈服埋藏着背叛的种子,一有机会便破土而出,尤其当服从与生存目标相悖时,炼骨会毫不犹豫地把握每一分生存下去的机会。
蛮骨握紧手里的发簪,上面犹带有蛇骨的脂粉香气。
蛇骨把睡骨的那片“四魂之玉”交到蛮骨手上,与他一起在暖洋洋的午后饮酒,两个人傻乎乎地发呆,傻乎乎地感动,傻乎乎地相视而笑……一切仿佛还只是昨天的事。信任和忠诚对这个生命中混合鲜血和尸骨的人而言是奢侈了吗?还是利刃下的亡魂不甘心命运赐予两个不幸的刽子手片刻的平和与——友情?
自从传蛮骨能力的半妖被他亲手杀死后,蛮骨一直独往独行,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血洗了村庄之后还坐在原地独自发呆的蛇骨。蛮骨不再是孤独一人了。短短数年间,蛮骨成功报复了早川智幸,刺杀了他;灭了“间谍世家”的清田家族;组成了“七人团”。也许蛇骨是有些牢骚抱怨,有些娘娘腔变态,有些疯疯癫癫,可他一直没有离开,无论是自己受了重伤,还是挑战时遇到的妖怪意外地强大,又或是受了炼骨和他的闲气。
同伴。
好同伴。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傻笑、一起享受阳光和生命,是蛇骨使蛮骨摆脱了孤独,给了蛮骨信任和忠诚。蛮骨更渴望的是友情,但是他知道,蛇骨在交给他那个装有“四魂碎片”的小瓶的同时已经把“友情”这种东西一起交给他了。蛮骨有些感动。
现在,蛮骨又是孤独一人了。原来孤独比死亡更可怕,当真应了蛇骨的话。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摆在蛮骨面前:杀掉炼骨——为了死去的蛇骨。蛮骨紧紧握着蛇骨留下的簪子:“走好,兄弟,祝愿你能见到那个你一直牵挂的人。”
怀念的气味
这是梦吗?不,是现实。是第四次背叛。奈落允诺我们重生,可是在利用完我们之后又想抢回拥有赐予我们重生之力的“四魂碎片”。阴谋!最后的背叛者是奈落!
“哼,第四个背叛者是你啊,蛮骨!”炼骨冷冷的笑容突然在蛮骨眼前浮现。
“你陶醉于炫耀武力,愚蠢和不负责任地瞒着我们,把我们出卖给了奈落,迫使我们从坟墓中爬出来,利用过后又把我们扔回坟墓。让我们带着满腔怨愤重复死亡的痛苦。你才是背叛大家的人!”
“你一直都在利用睡骨,一直!你比奈落更加可恶!”
“你利用我们的力量帮助你满足杀戮欲望!实际上,你从来没有把我们的性命看在眼里!你是背叛者!”
“背叛者!”
“住口!我没有背叛你们!我憎恨背叛!”可是,蛮骨连张口反驳的力量都没有,在和犬夜叉的战斗中他用尽了所有力量。
蛮骨感觉自己正被奈落吞噬,连同“七人团”的“四魂碎片”一起。是回到黄泉之国的时候了,再多的激愤也是枉然,于是激愤陡然转化为顿悟,一如蛇骨回归墓土之前的心念。
“也许,自始至终都不存在什么背叛者,如果一定要追究我们不幸的原因——是气味!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身上爱与被爱的气味被鲜血和尸骨的气味所替代。蛇骨的怨毒,睡骨的怀疑和矛盾,炼骨的欲望,我的仇恨。墓土,正是我们最好的归宿。那里不再有人世间的猜忌、仇恨、痛苦、阴谋和背叛,没有希望和绝望,那里永远飘荡着怀念的气味,久违了的,爱的气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