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烬》青来

51、不由自己（二）

　　机窗上开始凝结细小的露珠，似乎是停在某个界面，实际上还是在飞行。可是，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飞机的机身突然晃了一下，或者还是我的脑子突然不灵光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赫宫轩着实可恨，但应该还是良心未泯的，凭他对李罗类维护就可以看出他还是有人性的。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觉得他已经没得救了，如来佛转世也没办法超度他罪孽深重的灵魂！
　　我还是耐着性子说：“你是开玩笑的吧，你有没有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
　　“我没有和你说笑！我是在要求你兑现你的承诺，你也最好弄清楚，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可不可以换个，我发誓我不会再在你面前提到他。”我好言以对。
　　“好，换个。”
　　我松了口气。
　　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良久又说：“叫丁洋离开你。”
　　“……”
　　“……你那是什么表情？吞到苍蝇了？还是你累了想休息？或者是你饿了……”
　　我觉得我可以饿了吞苍蝇，也不愿意听他说话，和刚才那句话有什么区别？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残忍。
　　“你说我背信弃义也好，说我不忠不义也罢，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条件的，我决定所有的条件通通取消！”
　　“第四，取不取消由我来决定。”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
　　“第五，……”
　　我恼怒的打断：“我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到底碍到你什么事！？”
　　赫宫轩“啪”地合上手上纯英文杂志，盯着我。我看见他的左手虎口上有个疤痕，好像是我咬的，没想到我当时那么狠，把他手弄成这副样子。不意外的，我想起了穆启南，心里已经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觉得淡淡的忧伤——他也还是没有得到他要的幸福。而我为他做的事，不止伤害了我自己，还伤害了不相干的人。
　　我看他本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平添这么个丑陋的伤疤，觉得有些愧疚，可想到后来他对我做的龌龊事，又觉得他就是活该。
　　“你不需要知道。”他回答说。
　　又是这种话，什么没资格、不值得、没必要、不需要，他可以再无理一点！
　　我说：“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你是说你打算违背你的协议？”他开始威胁我，我真不明白他把一份协议弄得那么郑重其事做什么，难道商场上的人都看重这些？
　　协议里面还规定我不能问为什么，不然就是违约。我当时就觉得这条是最王八蛋的规定，赫宫轩威胁我说如果不答应他马上出去对曾栗说，然后让曾栗对他进行赔偿。我看他一脸的不安好心就知道他指不定是贪恋上了曾栗的美貌，想趁机下手。我当然不能让曾栗落在这种花边新闻一大堆的男人手里，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就一咬牙给签了下来。
　　但我心里真的很不痛快，我实在是厌恶他的做事风格，特别是今天这件事。
　　“如果我违背，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虽然我没斗赢过他，但是并不代表我就会放弃！
　　他盯着我，像要用眼光谋杀我：“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戏弄我的下场，还有你亲爱的小男朋友，要是我告诉他我们在酒店做的事，我手上这个牙印算是半个证据吧。”
　　他朝我举起手上那个半圆的牙印，像在嘲笑我似地。
　　居然还拿那件事来威胁我：“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别厚颜无耻了！”
　　还拿丁洋威胁我，真当我是砧板上的鱼肉？他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毫不犹豫的把手朝他扇过去，现在就是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但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先把这个混蛋给毁掉。
　　他一把抓住我：“狗急跳墙？”手上还暗暗用力把我捏得很疼，缠着纱布的手骨头快碎裂了，“说到你的丁洋就受不了了！？像以前穆启南一样？现在你又想怎样？再咬我一口？”
　　我把暖手的咖啡猛的朝他脸上泼去，他拿杂志挡住了，但还是有很多咖啡滴在了他的衣服上。我知道又一套名牌西装被我毁了，也知道这个举动把他彻底惹怒了。
　　他阴狠的看着我，手上和我较劲。我扔掉咖啡杯，手就甩过去，今天就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块面团，任由他捏扁搓圆！
　　被他抓住手：“敢拿咖啡泼我！？”
　　“泼你是看得起你！”
　　他将杂志“啪”的扔到过道上，飞快的又抓住我的手，我马上觉得手腕甚至整个手臂都要被他撇断了。赫宫轩一向冷得像块冰似的眼睛现在像团熊熊烈火，但我并不害怕。可是突然他鼻子又开始滴血，我就有些犯晕了。我告诫自己这时候不能晕过去，还没把他摆平。
　　我瞄见另一个椅子上的助理一直惊慌的看着这边，大气也不敢出。估计是看着这边一开始好好的，不知道怎么说打起来就打起来。
　　我手用不上就用脚，从小和米菲没少打过架，经验丰富的可以当散打指导教练。抬脚就朝他踢去，他暴跳起来，把我压在了椅子上，霎时间我整个人都动不了，只得死命瞪着他。他用劲压着我，掐我脖子，我扯住他的领带，带钻的领带夹硌得掌心生疼我也死拽着不放。我们在飞机上狭小的空间里扭打在一起。
　　很快他的手就被我抓出几道血痕，和他鼻子里滴出来的血混在一起，很有些触目惊心。助理估计是终于看不过去了，动了动准备过来帮忙。
　　“别过来！我今天要亲手宰了这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你放开我！你个混蛋王八蛋，卑鄙无……啊……”我痛嚎出来，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我怀疑我的动脉都被咬破了。
　　这个不要脸的又咬我，我的围巾在扭打中被扯下来了，他像个吸血鬼一样啮咬，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喷在颈项之间。我莫名其妙的惊慌起来，他的牙齿陷在肌肉里，脖子像要被他咬断似地。
　　我脑中又窜过和上次一样的念头：死可以，死他手里不乐意。
　　我手脚并用，不管三七二十一，头一偏想咬他的耳朵。他猛的把我甩开，力道之大让我以为我会被他扔出窗外去。
　　我没抓住任何东西，脑袋一下子撞到机舱的玻璃窗上，“咚”的一声巨响。估计飞机都被我撞得抖了一下，整个头皮像被撕裂，头骨像要炸开碎裂成碎片似地，耳朵嗡嗡直响，眼冒金星，看什么都在模糊摇晃。
　　一股十分明晰的力量在瞬间抽离身体，胸口连着心脏的结缔组织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勒绞。褪掉自己以为的金刚不坏之身，整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会流血流泪的凡物，一股滚烫的液体就从眼眶冒出来。
　　脑袋被疼痛和几近噬人的疯狂反复煎炸折磨，生命的灯光一下子就被简单的熄灭。
　　他真的不是人，不是人。可没办法了，我难受得想吐，我几乎像一滩泥一样瘫软在冰凉的玻璃上，眼泪也抑制不住扑簌簌的掉。
　　重锤敲击的钝痛蹦跳着袭击大脑脆弱的神经，这时候，我想做梦，做个美梦，不然我会被这痛苦给吓死。
　　在昏过去之前我看见一个空姐慌张的脸。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有事，更新不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