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不语》跳挑豆

20、周陆的礼物

　　回到寝室，乔语夕想了很多。马上就研究生考试了，压力很大，很担心最后的结果怎样。考上了，固然是皆大欢喜，如果考不上，一番辛苦倒不用说，主要是错过了找工作的最好机会。就在考研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各用人单位也纷纷来学校招聘，因为怕耽误考研时间，那些招聘会乔语夕都没有去。
　　早上看到周哲侨，突然脑袋里乱极了。每次与周哲侨见面，理智就站出来大声喊：“清醒些吧，他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可一面情感却止不住惋惜道：“珍惜吧，以后不会再有像他对你这么好的人了。”
　　理智和情感的冲突欲罢不能，理智总是占据着上峰，不给情感一点喘息的机会。有时候情感会从理智的专制下逃出来对她说“如果”：“如果我是个打工妹，我想我会选择他的。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我想我会选择他的。”可是这两种假设，每一种都不成立。渐渐地，情感无数次痛苦无力的挣扎后，索性断了念头。
　　快刀斩乱麻，既然不能和周哲侨在一起，乔语夕宁愿从来没有见过他。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等考完初试之后，她不想在西安呆下去了。乔语夕也终于能借这个机会，逃出周哲侨的视野之外。
　　想到这，乔语夕一时冲动奔下楼买了火车票。买了考完研第二天晚上的车，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可是买完车票后，乔语夕又犹豫了：“我和周哲侨认识有半年了，虽然他一开始对我处处为难，可是他在实习上帮了我很多。如果我不告而别的话，不知他会作何感想？这次离开后恐怕真的要和西安永远地说再见了。”乔语夕已经不打算参加毕业典礼了。
　　乔语夕开始收拾行李，有些很久不用的东西或扔或送，除了简单的行囊，她不想带走太多。可是回忆却是怎样也清除不了的，与周哲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云雾一下把她遮住，使她一时迷失了方向，找不到来时的路。
　　收拾东西的时候，从衣柜深处翻出了陆行远送给她的那块木雕，仔细一看，雕刻的是一个小熊，这个木雕是上大学前夕，陆行远从部队给乔语夕带回来的，是他亲手刻的，这曾被乔语夕讥笑为“木头疙瘩”。
　　上大学的时候，乔语夕特意不远万里带了这个一起来。可是现在它不知不觉在衣柜里埋没，被忽视了四年。想起行远，乔语夕的内心更是愁肠百转。她突然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既然行远不告而别离开我，我也要不告而别，离开周哲侨，让他也尝尝个中滋味！”可是转念一想，周哲侨并没得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过，除了不告而别，乔语夕又能和周哲侨说什么呢？”

　　接连两天的考试一晃就过去，考完试的感觉是轻松夹杂着对成绩的忧虑。第一天考政治和英语，政治很容易，很多人都提前交卷了。英语却是前所未有的难，几乎没有一道题是有把握的。未曾想整个考研全毁在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英语上，乔语夕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那天晚上乔语夕没有吃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周哲侨给乔语夕打了电话，本来她再也不想接到他的电话，可是心里难受，就接起电话。听了乔语夕的情况，周哲侨说了很多安慰的话，耐心地开导她，哄她开心。
　　在放下电话的时候，乔语夕突然想把火车票推掉，留在西安，和周哲侨在一起。可三分钟热血后，她又恢复了冷静。过了不大一会，周哲侨给乔语夕打了电话，让她下楼，乔语夕拉开窗帘一看，周哲侨果然在楼下。乔语夕情绪很低落，原想推辞，可是他再三要求。乔语夕转念一想，自己明天晚上就要走了，不妨和周哲侨见这最后一面。
　　乔语夕穿好大衣，一开门就看见周哲侨站在雪地里。几句寒暄之后，她仍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时周哲侨从背后掏出一个粉红色的绒线帽，让乔语夕眼前一亮。他笑着给乔语夕戴上，这个时候，乔语夕无法拒绝他。
　　“反正我明天晚上就要走了，就收下这个礼物当个念想吧。”乔语夕对自己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我也要送周哲侨一个礼物才行，在我心里，我总是觉得对周哲侨有愧...”乔语夕幽幽地想。
　　“还没吃饭吧？”
　　“吃了。”乔语夕面无表情地说。周哲侨盯着乔语夕看了一会，突然弯下腰一下抱起乔语夕，她失声叫着，他很快把她放下了。
　　“你疯了，我回去了！”乔语夕生气地说，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乔语夕说：“跟你开玩笑的，走，我请你吃饭。”
　　“我都说我吃过了。”
　　“刚才抱你的时候，我感觉你肚子里是空的。”
　　“你混蛋你！”乔语夕狠狠瞪了周哲侨一眼，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真龌龊！”乔语夕在心底暗暗咒骂道。
　　每次想到周哲侨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打工仔，乔语夕心里就有被贬低的感觉。她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同学听说乔语夕和一个打工仔混在一起时，脸上不屑的表情。和周哲侨在一起，乔语夕的尴尬远远超过了快乐。她甚至感觉他浑身都是脏的，即使被他的手碰一下也要高温杀毒。
　　“对不起，别走了！”周哲侨哀求着，乔语夕的脚步放慢下来。
　　周哲侨急了：“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回去拿个东西就来。”乔语夕放低声音说。
　　周哲侨笑着大声说：“好，我等你，快点啊！”
　　回到寝室，乔语夕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周哲侨。这时她的目光落到书架上，《简爱》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书，可是这是陆行远送给她的，她不能把它送给别人。再说，周哲侨根本就不懂英语。可在离别在即，乔语夕觉得应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和周哲侨分享。她甚至天真地以为，只有周哲侨收下这份礼物，她和周哲侨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从此她再也不欠他的了。乔语夕拿起这本书，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飞快地跑下楼了。
　　“怎么这么慢？”周哲侨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其实心里头热切知道乔语夕背后拿着什么东西。
　　“这个送给你。”
　　“什么啊，这么重？”
　　“是《简爱》”
　　周哲侨翻了几页说：“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什么啊？”
　　“英语呗，你傻啊？”
　　“英语？你知道我汉字还认不全呢，英语我更看不懂了。”周哲侨笑着说。
　　“我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看看书，你不是说想学点东西吗？”
　　“可是没有人教，我看不懂啊。”
　　“要不是因为考研，我可以教你。”
　　“后天你就解放了，到时候你可以教我了。”
　　“后天？”乔语夕突然想起后天晚上就要走了，心里一沉。
　　“不对，你明天要好好休息，后天我们一起去玩，等大后天吧，你来教我好吗？”周哲侨一脸幸福地说，乔语夕笑而不答。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亲自给你讲《简爱》的故事。”乔语夕故意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清楚，下次见面是再也不见。
　　“好，一言为定！”
　　“明天好好考啊，不许再难过了！”
　　“好。”乔语夕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