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贰）东南枝》Samael

50、算不准

　　【一】
　　强烈的五雷轰顶的感觉逐渐散去之后，段小邪和盘盘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就在要对望到地老天荒之际，明渊小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明白了吧？拉我起来（瞪眼）快没时间了。”

　　段小邪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神经应该已经坚韧到可以支撑一百只暴戾穷奇在上面跳踢踏舞了，脑内BGM也应景地变成了金刚经朗诵咒怨版，还是单曲循环——我应灭度一切众生……淡定，一定要淡定，她告诫自己，然后锁定了明渊，七星唤魂，金色光芒四散开，明渊小哥原地转了一圈，站起身来。段小邪沉痛开口：“最后一次，再死下去，我真的要厌世删号了。”
　　“啧，鞋子，别这样，能死得这么风生水起也很难得嘛。”小渊笑得风轻云淡，身后的小翅膀呼扇呼扇，映得脸庞明明灭灭，欠扁程度似乎又上升了好几个Level.
　　明渊小哥果然深谙这种只能激起对对方杀意流露的幽默感的精髓。
　　段小邪之前维持的理智在一瞬间坍塌，顺着脑壳里破裂的缝隙留出来，汇聚成嘴角抽搐的笑容：“难得你个大头鬼啊……”
　　接着，选择性屏蔽他的话，开始认真思考“浑水一旦蹚了，不淹死就别想上岸”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给另外两个人上好了本脉，等着小渊开怪，却没想到等到了盘盘的密聊，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密语】【陌生人】何盘盘：【扯脸】对……对不起啦。
　　咦？
　　段小邪一愣，转开视角，看到太虚妹子正站在她的身后，身边跟着小小丑丑的麒麟，人物模型清秀漂亮，身上的衣服却灰扑扑的，有点灰头土脸的意味，让她联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下32本的情景，也是穿着这样灰扑扑的衣服，小心翼翼站在泠冬身后，惶惶恐恐为着自己不小心犯得低级错误向团长道歉。泠冬并没有比她高出多少级，气势却比她足了不止一倍，拍着她的肩开口，鞋子，你不用害怕成这样啦，跟团长说明你是新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新手总会犯错啊，以后你肯定能变得超犀利的。

　　泠冬似乎是天生就带着睥睨众生的女王气质，从来也是落落大方，不像是她，面对所不熟知的一切，都是要小心翼翼，反复试探才敢探出头，对环境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后来，自己能够慢慢融入大荒，在她看来是极为不可思议之事，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选定小太虚做了个打招呼的表情，悄悄密语回去
　　【密语】你对何盘盘说：【敲打】笨，干嘛要跟我道歉。
　　【密语】【陌生人】何盘盘：【撞墙】总觉得好像是连累你了。
　　【密语】你对何盘盘说：【瞪眼 】才没有，都是鬼畜的错。
　　【密语】【陌生人】何盘盘：【瞪眼】
　　【密语】你对何盘盘说：【瞪眼】
　　【密语】【陌生人】何盘盘：【瞪眼】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陌咩？
　　【密语】你对何盘盘说：【捶地大笑】矮油，有什么好奇的，如果是陌本人被你杀了，肯定是因为他太猥琐下流，如果是小渊顶着他的皮，肯定是因为小渊太鬼畜欠揍，多简单不过。
　　那边沉默了三秒钟，回复了她一串：【捶地大笑】【捶地大笑】【捶地大笑】
　　段小邪摸摸头的她，诚恳劝道：“少女，以后少跟鬼畜混一起，很没前途的，大荒奕剑也就是只有脸能看啦，下次下32我开团带你。”
　　太虚妹子半晌之后，才慢慢地回复道，字里行间里透着不容忽视认真：“谢谢你，小邪，你是个好人。”
　　段小邪愣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拍了她一巴掌：“去，少给我发卡，叫邪哥。”
　　“邪哥。”太虚妹子软软趴趴老实巴交地唤道。

　　段小邪顿时心花怒放，抬手，一计九心冲着身边的小怪招呼过去，身边的小渊斜着眼看着像被打了鸡血的冰心如同注视一只大怪物，随即也踩上剑冲进怪堆里，三阳六合，招数让人一阵炫目。这次出奇地顺利，他们一路所向披靡，最后，合伙干掉了无常，终于结束了这次漫长而蛋疼的黄泉之旅。
　　段小邪把小太虚拉进好友列表之后，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了团队，不厚道地留下了小太虚和鬼畜渊两个人，小邪思来想去觉得妹子好歹叫了自己一声邪哥，这么不够意思地把人家留下太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了，好心地悄悄戳小太虚，授之以《如何面对鬼畜三百法则》。
　　【密语】你对何盘盘说：【捏脸】面对鬼畜，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
　　【密语】【好友】何盘盘：！！！！！！！！！！！窝不是抖M！！！！！！！！！！！！！！！！！！！
　　段小邪被她一串充满感情的感叹号惊得虎躯一震，半晌，
　　【密语】你对何盘盘说：哥再教你一招，逃不掉的话，就果断关掉游戏下线。（拍肩）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以及经验之谈。
　　【密语】【好友】何盘盘：【大哭】邪哥你不能这样。
　　【密语】你对何盘盘说：【摸头】乖。即使倒下，也要倒在离鬼畜最远的地方。

　　她站在八卦田里，点了战场申请，准备去舒展一下筋骨，只是战场还没开，就见一个组队邀请出现在屏幕中央，是泠冬。段小邪起初有些诧异，进队之后，笑嘻嘻开口
　　【队伍】段小邪：【摇手绢】初恋~刚才我还想到你啦~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队伍】【队伍领袖】泠冬：【捏脸】鞋子。

　　段小邪敏锐地察觉到泠冬的语气有些蔫蔫的，收起嬉笑的语气，试探着开口问：“咋了，心情不好？”
　　“唔。”没一会，泠冬也出现在八卦田附近，直奔段小邪，一把抱住她，咬牙切齿道，“养大的徒弟，拉出去的屎，我算是知道了。”
　　“咳咳咳……”段小邪突感菊花一紧，心虚地把脸转过一个角度，“难道是你辛苦养成的徒弟……叛出师门了么……”
　　“都是曦北望那个王八蛋。”泠冬整个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段小邪顿觉颈后一冷，慢慢后退几步，悄悄离开泠冬针可以戳到的范围。
　　“你知道历史重演的感觉有多么糟糕么！”
　　段小邪意识到不妙，开始左顾而言他：“那个……我战场开了耶……啊哈哈哈……”
　　“屁！听劳资把话说完，敢跑就打断你的腿。”泠冬异常凶悍开口，吓得段小邪立刻拼命摇头做狗腿状，泪目道：“好好好，您慢慢说，我听着。”
　　“你那师弟简直跟你当年一个德行……”
　　“等等……你似乎当年没有收我做徒弟……”
　　“卧槽，劳资跟你虽无师徒之名，可有师徒之实啊。好好听着，别打断。”
　　“成……成，您继续。”
　　“也不知道曦北望那王八蛋跟他说了什么，他也跟你这个小白眼狼一样，铁了心的要当毒医，不肯安心做治疗。”
　　……啊哈哈哈哈哈我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砍倒你全家送到火葬场全部烧成灰一堆又一堆送到巴蜀当化肥也不为过的话了。
　　是错觉吧哈哈一定是前天挖耳屎的方式不对才导致了幻听，一定是这样。

　　段小邪风中凌乱。

　　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你就这么介意我当时……”
　　“介意。”泠冬言简意赅。
　　“你就这么讨厌……曦北望？”
　　“讨厌！非常讨厌！”泠冬斩钉截铁。
　　“为啥？”
　　“抢我徒弟啊。还用问么？”
　　“那……那还有别的咩？”
　　“唔……没了……”
　　“其实……他对你也不差嘛，还记得当时他替你把灰色男爵那渣渣杀出大荒哩……”
　　“唔……那个……我欠他的人情……后来也还了。”泠冬的暴躁似乎减缓了一点。

　　灰色男爵是那年泠冬遇到了一个太虚，女王如她，再未曾经历大荒的种种惊心动魄，种种狗血倾盆之前，也只是个少女心犹存的女生而已，会有期待，会有甜蜜的心事。只可惜，所遇非淑，时间久了，灰色的两面三刀，满口谎言，三心二意，终是暴露无遗，在泠冬难过地抱着段小邪哭诉之时，曦北望已经干净利落地带人盯上了太虚，之前也说过，曦北望这人一向行事低调，那次却是他为数不多被人在天下问候父母祖上的经历之一。他的回复倒也一向简洁独具个性，他如是说：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有数。
　　任凭外界谣言成风，猜测成雨，曦北望安然不动，只一心找灰色的麻烦，据说后来，灰色卖号了，又有传言他转服了，总之，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泠冬又气又感动，气曦北望的多管闲事，也感动于他的多管闲事。那天两个人蹲在YY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后，两人却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针尖对麦芒，不吐槽不膈应死对方，绝不罢休。
　　只是，从此泠冬游荡大荒，带上了戏谑心态，高傲如女王，洒脱看万事，见人三分笑，鲜少露真心，午夜，花田深处抱着她哭泣的小女生，再也不见了。后来，段小邪遭遇那档子烂事，正赶上曦北望AFK的时期，泠冬曾劝她，大荒的情爱，无一不是儿戏，切莫当真。只可惜，那时候，女奕剑被糊了心智，以为楚姓公子是良人，只是结局亦逃不过啼笑皆非。

　　女奕剑当时自我嘲讽，经历这些事儿，大荒也没白来一趟，也算是群众喜闻乐见了。
　　泠冬看不惯她那要哭不哭的德行，恨铁不成钢地说，那要不你也去论坛写个帖子，取名八一八我那大荒遇到的奇葩良人。出个名？

　　女奕剑怯怯摇摇头，最终抱着泠冬说，以后我都听你的，再也不那么傻了。
　　曦北望不在，替她泄恨的，是她那师兄素骨，杀到被雷劈，顶着红艳艳的名字站在仙音山边对她说，师弟，别难过。

　　自那之后，大荒再也不见那个叫段小邪的青阳女奕剑，只可惜，后又听闻。师兄同楚姓公子的新欢，苏妹妹又有牵扯。

　　事情发展到后来，更加戏剧，楚渣男的真爱苏妹妹也成了被弃的旧人，渣男来来回回穿梭于花丛只中，据说还自称身患绝症，以博同情，论坛上出镜率也极高，此后，这人，被他们戏称为癌症哥。

　　所以说，大荒之大，奇葩无处不在。

　　彼时，段小邪正跟陌蹲在梧桐幽境钓鱼，顺便说，那时，陌已经已经改名成了“东南枝”，她听完癌症哥的一系列传奇故事，乐不可支，满地打滚，惊叹唏嘘。原来自己也是构成了癌症哥传奇生涯的一小部分，一小片几乎可以被忽略的涟漪，却让她懂得太多太多。陌好奇地凑过来询问，被段小邪一巴掌拍到了一边，说，赶快把你的恶心名字给我改掉。

　　“就不改。”陌哥牛脾气上来了。
　　“那成，我也不嫁”

　　……当然，这都是后话。

　　段小邪发觉自己的思维发散的有点远，连忙扯回来，低头发现泠冬正坐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啦？还生气？”
　　“发泄过后，好多了。”泠冬如是说。

　　正当这个时候，队伍里又挤进来一个人，曦北望。
　　【队伍】曦北望：【瞪眼】哟，小青也在~
　　【队伍】段小邪：【瞪眼】姐姐，你来找泠泠咩？
　　曦北望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讨好：“泠，你还在生气？”
　　泠冬回复了一个白眼，不说话。

　　气氛有点僵硬，段小邪思考了一会，觉得还是把队伍留给两个人比较好，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退了队，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也不准备继续战场了，种完树，果断关闭游戏下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事……你们懂得……（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