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泪》余萌萌

15、曾经沧海难为水

　　这天泠然同往常一样，照常到太后宫里请安，泠然一向是捡其他宫妃差不多还有半盏茶时间快要跪安的时候才过去，正好可以赶上同其他宫妃一起离开。泠然不大喜欢去慈宁宫见太后，这位太后是个极厉害的角色，光看这些年，这大宁国的后宫相安无事就可以知道了。面对太后，泠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惶恐，她也在暗中探试着泠然，或许是看泠然是不是有在后宫中兴风作浪的野心。泠然知道她对皇帝的宠妃一向是怀有芥蒂，虽然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皇帝的宠幸，但她还是总是尽量的回避着她。这天泠然踏入慈宁宫的时候，就感觉到宫里的气氛似乎与往日不大一样。进去之后，才发现太后身边坐了一位极美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让泠然乍一见就觉得十分的熟悉。太后指着泠然道：“小卉，她是湘妃。”然后又对泠然道：“这位是豫王妃，也是本宫的亲侄女。”
　　豫王妃于是走到泠然面前对她行礼，泠然急忙拉住她，道：“姐姐无须多礼。”
　　“豫王妃平时里难得入宫一次，本宫今日要多留她一会儿，中午本宫设宴，你们都留下来作陪吧。”
　　众妃都急忙谢恩，太后赐宴一向是极大的荣宠，看来这个豫王妃的地位自是不言自明了。
　　“太后，那儿媳这就去传宴。”皇后急忙起身离座，泠然无意间看过去正好看见皇后的脸，她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对豫王妃感到熟悉，她和皇后居然有几分神似。不只是和皇后，她还有柳妃的眉，丽妃的眼睛，婉妃的鼻……只是皇后与她相似的地方最多。泠然突然明白，原来皇上也是个痴情的人。原来他一直苦苦追寻的都只是一个人的影子，他也知道即使他汇集了她所有的特点，那都不是完整的她，都不是他爱的她，他后来的妃子，如香妃，梅妃，以及自己都不再与她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了，或许正是他最终的幻灭吧。
　　妃嫔当中最天真烂漫的梅妃道：“太后，我们把皇上也请到这里来吧。难得大家都在。”
　　提到皇甫靖，泠然不由得有些失神，自从那日之后，皇甫靖不曾召幸过她，她也有一个月不曾见过他了吧。本来以为见不到他，不用再应付他，自己可以很轻松，但是为什么却有一种深深的，难以自制的失落？尽管自己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那种内心的感觉却骗不了自己。
　　一提到皇帝，泠然发觉豫王妃的神色有了异样，像是旧的伤疤突然给人硬生生地扯开了似的。
　　太后的神色也有了微微的变化，但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只见她不动声色地道：“这几日，新科会试皇上正忙着，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就我们自个乐着吧。”
　　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人敢在说什么了。
　　正说了几句闲话，忽闻宫女来报：“太后，皇上来了。”
　　话音未落，皇帝已经进了大厅，一见我们就道：“朕来得可真巧了，大伙都在这。”
　　“哀家刚刚还在跟她们说起你呢，这不说你你就来了。”
　　皇帝看清了太后身边的人后，不由得一怔。注视了片刻，方才微笑道：“小卉来了。”
　　豫王妃走到他跟前，正欲请安，他扶起她，双手紧紧地握着，仿佛抓住一件珍宝，久久不愿松手。太后见状，不由得咳嗽示意，皇帝才惊觉，立即松了手。
　　“小卉难得进宫一次，你们兄妹也是好久没见了，正好聚一聚。”豫王妃急忙回到了太后身边坐定。皇帝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凄楚。

　　上官明卉在太后宫里呆到了黄昏，太后才放行，临行了还让柳妈妈送她出宫。柳妈妈刚送上官明卉路经御花园，突然一个凄楚地声音唤道：“小卉！”
　　上官明卉只觉得心里一阵纠结，转过身，皇帝已经走到了跟前，柳妈妈急忙磕头，皇甫靖只道：“柳妈妈，你先回去跟太后复命吧，就说朕亲自送小卉出宫去了。”
　　柳妈妈情知不好，却知皇帝的脾气是极不好惹的，于是只道了声：“是。”
　　皇甫靖与上官明卉并排走着，上官明卉的丫鬟凤儿和另一个小丫头自是很识趣地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皇甫靖看着上官明卉，心中痛楚万分，却只能问道：“他待你好吗？”
　　上官明卉听他这般问，心中亦是凄楚不已，却只是答道：“王爷待我极好，二哥哥不要为我担心。二哥哥你自己要保重，你好了，我便也好了。”
　　皇甫靖听她这样说，心中更是柔肠百结道：“你也要好好的。你好了，我也便好了。”
　　皇帝又道：“景颔宫你当年随意仍的几颗睡莲种子，居然发芽了，已经长出嫩芽了。”
　　上官明卉叹气道：“是吗？原本我只是种着玩的，没想到，居然发芽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映了两人的命运，又是各自一阵心酸。皇甫靖心中凄凉道：“他要是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
　　她含泪抬起脸来：“二哥哥，你也要好好地待各位嫂嫂。”她痛楚地看了皇甫靖一眼，终于道：“天晚了，谨儿该找娘亲了，二哥哥你要珍重！”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皇甫靖并不拦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