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犬你该洗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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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enty Four 犬你该洗澡了
『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云雀自然没看到六道骸异色妖眸里的动摇，更无暇顾及他人的动摇。
你逃不掉的。
你逃不掉的。
你逃不掉的。
……
六道骸替威尔帝转达的话一遍遍回响在脑际，说话的声线渐渐由六道骸的高华转为威尔帝的低沉，最后清晰完整地转化为威尔帝的声音，犹在耳边。
你逃不掉的，宝贝。
原来那个人烙下的印记这般难以磨灭，这般无法逃离。
于是云雀清楚地知道，真实的囚牢不是眼前的鸟笼，而是那个人。只有彻底毁了那个人，或者彻底毁了那个人的梦，彻底的——他才有可能得到那梦寐以求的，自由。
深潭般的黑瞳暗了一暗，云雀闭上眼，任无法承受的疼痛伴随着越来越多飘落的花瓣渐渐渗入骨髓。如果注定花冢是云雀恭弥的诅咒，他不惜辣手摧去全世界的花树，早晚也要将它解咒。
谁也不能阻挡。即使是六道骸，即使是……
威尔帝。
胆敢践踏他云雀恭弥自尊的，六道骸不是第一个。所以，云雀也不会让他成为不为此付出代价的第一个。
也许正是因为云雀内心完全盘踞着这样的想法而表达了一些在脸上，所以当去而复还的六道骸一接近云雀，就止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自作主张地收了线。
明明耍得Reborn那帮人团团转，六道骸却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苦闷。走出那间巨大的地下斗兽场，忽然明亮的光线显得有些突兀，六道骸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眼，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在黑暗里生存了，竟然开始畏惧光明。
不禁生气之余唇角浮起一丝凉薄的苦笑。
六道骸气的是，肆意拎着那家伙的衣领，不住施暴，自己却莫名有种力不从心的焦躁，而毫无还手之力的云雀恭弥竟一脸傲视的冷笑。不得不说，那染满血污汗水的脸庞不减清俊，反而有种凌虐美。
能感觉到，云雀恭弥那男人也是个异类。
但是那家伙，凭什么，能毫无负担，骄傲自信地走在人群里，人们还能够笑着尊敬地唤他，云雀先生。凭什么，命悬一线还能有那样骄傲的眼神，仿若连命运和死神早已被他征服。
他凭什么，死到临头还能那样笑……？！
入口的机关门再次合上最后一丝缝隙。整个空间除了仍在缓缓绽开缓缓飘落的粉亮魔樱，再无一丝光线。
云雀闭上眼休息。
为了不在六道骸和Reborn的通话中出声示弱，下唇已被他咬得鲜血淋漓。想想自己骄傲轻敌，搞成这样惨的光景，还让Reborn那家伙知道了，事后还不定要怎么挖苦，云雀有些失笑。但回想起六道骸懊恼的妖瞳，云雀才真的想要放声大笑，直笑得咳出了血。
是他云雀恭弥赢了。无疑，六道骸输了。
六道骸那异色的妖瞳，燃着嫉恨狭隘的火焰，像在一遍遍逼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真是个想不开的可怜虫。为什么。他当然不会告诉他。
六道骸，你只不过是在奋力向命运进行无谓的复仇——你的獠牙再怎么毒利，又怎么可能咬断命运的齿轮。我云雀恭弥，却早已接受了。无论等在下一秒的是怎样的命运，我并不存一丝畏惧。只要它还存在，存在让我「存在」的意义和机会，我便充满感激。
我，随时欣然赴死。
云雀内心深处回响着这庄严肃穆平静深沉，仿若神谕的声音——
所以从一开始，到终结。输的一定是你，或是别的任何向我宣战的人。我已然不会再输了，直到我的尽头。
命运早已向我坦陈了这结局。
不见日光的巨大房间，废置的娱乐设施依旧横竖有致地排布着，暗紫色天鹅绒窗帘拖在地上。老旧的空调机一边吐纳着聊胜于无的凉气，一边有节奏地发出疲累的叹息。
「怎么不开灯？」
从斗兽场回来，六道骸推门而入，一边将外套丢在豪华皮沙发上，一边伸手找着墙上的开关——
「犬，你的眼睛正放出野狗一样攫取的光。看得我很不舒服。」
「殿下！！你回来了咩~」
被指名道姓批评了的某只小狗一改凶猛兽性，恬着家犬般的讨好脸，三步并两步凑过来骸身边，「小柿子睡醒了，特别闹人，我正打算教训教训他，让他安静咩~」
骸的一双眼虽然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是两只眼里情绪完全一样，写满了同一句话：千种特别闹人什么的——
那是不可能的(六∀=)Ψ
「……犬你该洗澡了。」
千种正半敞着破破烂烂的衬衫倚在大床床头上，看来不仅醒了，并且已经开始吐槽犬了。上世纪最著名的某医生曾有过一个著名论断：恢复吐槽能力是病人（伤员）好转的最佳证据。
「噗！」
骸虽然捂着嘴，还是没忍住偷笑，于是抱歉地看向正委屈撅着嘴的犬，「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笑你，就是觉得好久不见你们俩斗嘴了，各种亲切~是不是我最近帅得太严肃，让你们太有压力啦~？」
随着犬靠近，骸不自觉地轻掩鼻端退开两步，「不过……我真心赞成千种的看法……」转过脸正色地对千种伸出一个Good Job的大拇指，「千种好孩子呐~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小狗去洗澡……」
「骸殿下(┳＿┳)！！」
悲愤地打断骸的劣质冷笑话，犬一副被抛弃了的流浪狗可怜样，扯过自己的袖子抽着鼻子闻着，「我明明上个月（……！！）才洗过澡咩！！你们俩竟然还嫌弃我……连你也帮着那眼镜河童欺负我咩！！」
……眼镜河童？
千种苍白着脸看了一眼被折好放在枕边的破眼镜，将脸转向床头上的墙镜。分明是平日洗漱时才会看到的裸脸，墨蓝色的双眸少见地完全暴露在镜中……到底哪里眼镜河童了！
千种那张万年扑克脸也禁不住皱了起来，「犬，我要生气了。」
「你生气啊，要打架咩臭柿子。」
明明听到千种说生气时心虚了一小下，但是不嘴硬就不是犬了。
为了防止休眠已久的柿子冰山爆发，（明理善事的）主子赶紧打哈哈，「好吧~就当是我们俩欺负你吧~总之犬你快给我洗澡去~否则……就把你送进去，和那只愤怒的小麻雀共处一笼~狗鸟混战，貌似很有趣呢~」
见犬不以为意地呆着不动，骸拨了一下顺滑的刘海，露出一个勾引的弄笑，「说到做到。」
「什咩！！别啊，那鸟人浑身也没几两肉，肯定不好吃，又难宰，还一身臊气……想想都恶心死了！！呜……」
犬垂头丧气地投了降，决定到浴室去放水。
走前还恶狠狠地走到千种床前白了他一眼，亮了一下爪子，龇牙咧嘴地用眼神威胁：早晚把你撕吃了混蛋柿子。
「犬你该洗澡了。」
千种则淡定地掩住口鼻，重申着自己看来最重要的问题。
犬感到膝盖中了一箭，「……你！」
骸，「犬你该洗澡了。」
于是犬再次中枪。
『La Notte Bianca』。罗马最大的酒乐交际院。
所谓酒乐交际院，也不过也高级音乐酒吧妓院的别称罢了。
本地贵族或富商和有钱有情调的异国人在此愉快而甘然地敞开自己，无论是心灵还是钱包。他们求索着特属于地中海的浪漫邂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而热情的意大利人从不拒绝爱情，尤其是不要求结果的纯粹爱情——请暂时原谅我为他们把这种有史以来就被东方人嗤之以鼻的一时热情叫做『爱情』。
轩峻的圆顶建筑伫立在市中心大广场东边。
典型的巴洛克式建筑风格，又用到了超新颖的元素。最打眼的是建筑上那些举目可见的用来装饰的货币符号。而且设计师巧妙地利用了建筑起伏的空间感，使人会产生一种各种货币马上要落下来的错觉，着实吸引人。店主的狂热拜金主义由此可见一斑。
追求繁琐的动感外观，富丽堂皇的外部装潢，极尽了罗马人对奢华的追求，仿佛在高傲地表明自己华而并非不实。可以想见的是，这种典雅端庄外观下的□□风骨，必然使得这座教堂般的变相高级夜店更添一丝魅力。
虽奉行君主专政，但鉴于意大利开放的文化传统，彭格列王朝向来无意于过多干涉色情行业的发展。何况，对于这种即使管制也肯定会以其他形式存在上层交际院，皇室似乎更乐观其成。
裹着裸色风衣的瘦削男人快步踱进大门，高高拉起盖住半张脸的领子在这样燥热的季节显得很不合时宜。
墨镜后藏着的黑色眸子，顾盼之间略显焦急。
实话说，如果不是为了那孩子，他一辈子可能也不会有涉足这种地方的需求。倒不是说他对色情交易有什么偏见，只是他向来不大习惯声色犬马的场合与气氛，Reborn也尽量避免安排他参加这些事情。
而这家店似乎不一样。
大概因其特殊的地位——诸如为皇家和各国政要贵族提供各种非法服务——而拥有着诸多特权，财大气粗盛气凌人。它入口处的身份验证设备实在十分霸道和高端。不仅会对来者进行当今世界商业场所罕见的实名指纹虹膜双认证，还会对来者进行异常严厉的热武器检测。
风衣男步上阶梯，看到入口的检测机器正发疯般的从机体里抽出N把枪对准了前面的白袍男人。密密麻麻的枪炮口枕戈待旦，前面这哥们儿顿时两手高举两腿战战，吓得嘴里彪出一串没人能听懂的惊惶辩白。
原来这位倒霉的客人，某国的某黑人王子，中奖了。因为被探测出身上有热武器，检测机器极其尖锐地叫了起来，射出的红光直指黑子藏来防身的垃圾小手枪，一看就知道只是登店前偶尔忘了拿出来。更可悲的是，这倒霉黑子还把枪放的不是地方，红色的激光点硬是阴魂不散死死咬住了他的重点部位，像游戏里标示的靶子，让人很有对着丫的命根子来一枪（……）的冲动。
旁人围观的忍俊不禁，倒霉黑子却只能羞愤交加。
风衣男暗笑。那机器要是敢检查一下拉尔，估计得叫破了嗓子，射出的激光怕更是是要把她整个照成个「红人」（……冷笑话退散）。
带着面具的华服安保走出来，平静地跟枪口下的黑子一番交涉，黑子全部照做之后，疯了一样的检测机才把那一堆枪口全部重新吞回肚子里。
结果那黑倒霉蛋非但被没收了枪支、罚了款，还被冻结了三个月的登店资格。当时那黑人绝望的表情，就像吸毒成性的人被剥夺了一切货源，还束手无策。
好在黑眸男子自身并没有携带热武器的习惯。
他相信并且通过亲身实践日益相信着——真正强大的战力，是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强势武器作为保障的。
不过出乎他意料，站在大门两侧的男侍者有着标准很高的礼节，甚至在他挑剔的眼光看来，也连鞠躬的角度都是完美无瑕的。那两张精致人偶般的脸，同样贴着一层合体标准的微笑。若不是明确听到他们的呼吸、心跳，他可真要怀疑他们是否是活人了。
顺利通过了热武器检查，风衣男却发现这人模狗样的店竟似只有这一道关卡。侍者在检查他身份卡的时候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确切的说，风衣男觉得他们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眼他的身份卡，而那上面的内容他们根本就不关心。除去他们真的专业素质极高的合理推测外，可以设想他们常年从事这项检验身份的工作，一定见过各国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所谓大人物了。
以金为主色调的大厅有着仿剧院的设计，下陷的大厅中心有类似乐池的空地，四面是稀疏的观众席。每个坐席都是全封闭蛋式胶囊，大概是内单面透视结构，就是坐在里面可以望见外面，而对外面的人而言，胶囊内部却是完全难以窥见的私密空间。
席间每隔几排就会设置一道弧形小吧台，有身着宫廷式侍者服饰的年轻调酒师或慵懒或辛勤地坐镇，或冷漠或轻佻地和客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交谈。每个调酒师都配戴着毫无矫饰的经典款纯银面具，且必会只露出下边半张轮廓美好的脸。
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但这样无人理睬、举目不见几人的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他意识到大概是因为这会儿时间还早，尚处在交际院营业的冷时段，决定直接到不远处一个颜色不同的半开胶囊去询问。
他猜想，坐在里面的那位女孩大概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
走近与其他清一色金质感不同的那枚银色胶囊，并将帽檐进一步压低，风衣男完全将脸隐藏起来，好进一步缓解仿佛被那不人道的检测机器透视般的不舒服感。
那打开的银色胶囊盖子下是一位端坐着的黑发女孩，唇角笑容甜美。
白色镂空面具遮住整个右半边脸，只露出一只无邪的大眼，另半边连着小小的金属圆眼镜框，可以看出并没有镜片。容貌似隐似现间有种明朗的。纯白衬衣前胸别着的小小胸卡上，金色的「La Notte Bianca」字样熠熠放光。眼睛也是纯净的黑，梳起的马尾斜拖在胸前。如果不是染发剂和超轻薄美瞳的原因，这女孩子绝对是个东方姑娘——而且照东方人的审美标准来看，眉清目秀，白皙娇小，还是个挺美貌的姑娘。
最重要的是，从看她第一眼，风衣男就联想到了自己那个迷糊可爱的小徒儿。
这个认知让他顿生亲切。开口搭讪时却依然忍住了那几乎要让他脱口而出的温柔母语，而用了流利的通行语——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想打扰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犬你该洗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