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废柴是一种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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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Eleven 废柴是一种病
『我愿为你。即使前途为我盛开的只有荆棘。』
写在第一行的这句话，是教父寄来的所有信件共有的开头。在这样的夜里莽撞读来，纲吉几乎滚出泪来。那字迹遒劲优雅，是蘸着墨汁用小毛笔写在水印花笺纸的标准日文。
「我的孩子。」
他总是这么唤着他。想象中，他的声音该是这样的，沉稳慈祥，仿佛穿越了岁月缝隙的风，温柔亲吻着飞逝的时光。
「前信所说的病已经大有好转，我一切安好，勿念。你的照片我压藏于桌面琉璃下，旁人看了，夸你有着善良无害的眼神。我很欣慰，这正是你最为珍贵的品性。……」
「昨日，毕加索作品巡展到了罗马。我去看了，觉得倒不若年轻时看的那次感悟深了。……」
「上次你寄来的明信片很美。花吹雪，若有机会，你可愿意陪我也看一次么。不过应是你不记得了，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和友人，也曾与你的父母一同看过一次花吹雪的。……」
洋洋洒洒十几页的书信，满满记录着点点滴滴的生活小事及临时感悟。纲吉从来不觉得这素昧平生的教父是个遥远的存在，正是因为这样的信件。虽然只是纸上往来，纲吉却能深深感觉到来自这个人切实的关爱。从小几乎等同于没有父亲的纲吉从这个人这里不知汲取了多少温暖。
他说他见过纲吉，在纲吉还很小的时候。小到纲吉都不记得了，即使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无济于事。
纲吉时时会想，样样全废的自己，沢田纲吉——废柴纲，何德何能可以有这么好的母亲、这么好的教父，始终带着骄傲的微笑站在他背后，就像从来不曾学会失望一样。
「来吧，到意大利来吧。你说的对，也许我们是时候见一见了。孩子，我也想你，一点不比你想我少。你要知道，从你还不知所谓世界为何物，我就已经默默地在爱着你了，以父亲般的纯粹和期待，一直爱着你。」
「我等你，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就为着他的建议，纲吉决定赴意，来到彭格列的罗马骑士学院，即使从遥远国度寄来的顶级学府入学通知突兀得让人生疑。教父说，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们自然可以相见。在这之前，让纲吉乖乖的，好好生活，好好成长，否则他就不来见他了。纲吉想象中，他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带着孩子般的狡黠和玩笑。
「我会安排一个合适的人来照顾你的，他会如我亲身一般地爱你，甚或胜过我的爱你。愿你从那个优秀的引导者身上吸取到真正宝贵的营养，那胜过我能给你的任何礼物。」
「仍请帮我带好给你的母亲。」
「想你，我的孩子。」
纲吉想，无论前路如何，既然教父让我去走，就有他的理由。有教父在，自己总不会是一个人。
虽然对那个信中提到的优秀的引导者很感兴趣，但是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细节。
重要的是，教父说，他想他。而他，亦很想他。
「呃，我们三人要分开？」
揉揉惺忪的睡眼，往头上套着衣服，纲吉对于特别训练的分组情况有点蒙。事实上他才刚刚意识到，这个该死的军训还有分组一说。
虽然开学典礼上就已经有提到过，这个特别训练的地点是年年不同岁岁诡变，而且各种超乎想象，但是除了曾经被特别授权的一家西班牙媒体大亨进行过一次曝光之外，外界对彭格列特色的这一活动，几近一无所知。
说起来有一年，也就是前几届的事情，彭格列皇家骑士学院照例进行了新生洗礼。报道上曾披露过，训练内容似乎是随意大利海军与西班牙皇家舰队进行军事演习，西班牙的那家媒体也因此才获得了特别报道授权。
不过现在看来，既然要把学生分组，那，不同组别是有不同训练内容的……吧？这么说，报道里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只是学生们所受折磨的冰山一角！？
一大早被山本叫起来，纲吉迷迷糊糊地套上衣服，背上东西就跑出来。
天色还没完全明晰，黎明前的黑暗显得很朦胧，却别有一番壮美。纲吉顾不得欣赏，跟头流水地跑向校徽指示的集合地点。
开学典礼时发下的这枚校徽，被要求每个人都必须随时随身携带。不仅因为它是彭格列的象征和骄傲，更因为学校要用它联系（使唤？）学生们。徽章呈现超薄的液晶屏幕状态，平日是黄金镂空质感的彭格列族徽形状——卷草纹里欠着交错枪支、双翅贝壳，中部挖出一个空盾，内心嵌着一颗子弹，最下部是铭着vongola的飘卷——学校有事通知的时候会发送各种信息过来，也允许学生在紧急情况下解锁双向联络功能，向学校高层直接传送信息或求救。
因为纲吉狱寺两个人的徽章与山本的徽章显示的地点不同，所以山本一个人前往了指定地点。虽然山本的目的地远得有点不像话，好在山本天性乐观，只是笑笑也没抱怨什么。
纲吉虽然因可靠的山本君就此离队感到了巨大的不安，但说到底他们都无可选择。只得沉默得跟上了二话不说拎包就走的狱寺。
沉重的背包里，是昨天在山本陪同下购置的必备品。
逛着罗马大超市，山本没怎么买东西，光顾帮着纲吉挑，说是生活费正吃紧，等开学了出去打工挣了钱再来买这些。纲吉赶紧表示愿意借钱给他，却被笑着拒绝了，山本说谢了但是不用啦，你要是真愿意就多帮我留心下兼职信息吧，纲吉只好说好吧那你有需要的话就先用我的东西，随便拿。
山本挑起一支橘色软毛牙刷，丢进纲吉推着的购物车里，揶揄说牙刷杯子你也借我？纲吉怔说借啊，于是山本一把揽过纲吉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说，阿纲你真好耶。纲吉脸刷就红了。
虽然当时山本也想拖狱寺一起来，但狱寺君说不要去，一个人留在了寝室，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不知在鼓捣些什么。回来之后纲吉大眼一看，狱寺君的变化嘛似乎主要是体现在新发的校徽上……而且，是纯装饰性的改装……大概。
比起狱寺轻便时尚的斜挎运动包，纲吉的大笨包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真是逊毙了。最要命的是，狱寺君的脚程不是一般的快，赶得纲吉好苦逼。
「咳，咳……狱、狱寺君！」
快步走在前边的狱寺嘴里还叼着香烟，缭绕的气味顺风飘过来，纲吉喘着粗气猛烈咳嗽起来。
「……干嘛。」
粗声粗气的不耐烦语调。但狱寺明显放慢了一些脚步。
纲吉追上来，「你伤还没好，别、别抽烟了，咳、咳咳……」
「要你管。」
狱寺说着又不管不顾地走掉了。而且速度全开。
此时两人已经远离了校区的范围。古老的罗马城整个笼罩在熹微的晨光里，石质的建筑泛着暗沉的泽，环境瑰丽而陌生。纲吉内牛地追过去，只觉得自己像个害怕被主人抛下的小动物，还揣测着主人的心思，小心翼翼不说，还吃力不讨好——啊啊，要是山本在就好了，狱寺君对我就会亲切多了=皿=
其中的道理实际上是——比起纲吉，狱寺更加嫌弃山本而已。
不过狱寺君你看我们已经把其他人甩下很远了啊啊啊——虽然想这么说可是借他两个胆儿纲吉也不敢向狱寺抱怨。
狱寺君好可怕~~~纲吉看着前面那道清癯又乖张的背影，心里哀号着。所幸就在这时，狱寺竟想起什么了似的，看了眼已经被他自己特意改装成了新潮另类领花的校徽，拿下来调大了信号地图的比例尺，停下脚步一边抽烟一边仔细研究着。
掏出一个看起来毫无特色的黑框眼镜，狱寺带上后却一按两按，对着它用起功来。纲吉趁机把背包放地上打算小小休息下，顺带好奇绕到了狱寺旁边偷窥——进而目瞪口呆地发现那眼镜竟然是个超高端微型计算机，顿时有「富人啊万恶的富人」的内牛满面感。
正在狱寺全神贯注之时，两人的徽章却发出了红色警示光。
信号地图上的目的地标示点开始闪烁，小箭头上开始进行时间倒计时，同时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
「请于规定时间内到达目标地点，并与迪诺•加百罗涅代理教授汇合。否则淘汰出局。淘汰者在特训期间，将由碧洋琪教授和Reborn教授进行特别辅导。」
「！！！」
蛇蝎美女和恶趣味男的变态组合？残念……
纲吉看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表，还来不及慌乱，就发现狱寺已经面色极端苍白地向前跑去。那表情简直像是见了鬼了，天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怕被淘汰啊。只好一把拎过才卸下的包袱又追上去，「狱寺君等我啊！！」
「等你？」狱寺不解+不屑，皱眉扶眼镜，「……根据我计算，那地方应该是在皇宫里某处。我先走了。」
眼见狱寺留下一句算是温馨提示又算是抛弃宣言的话然后一溜烟飞檐走壁地不见了，纲吉愣在原地。
「……」
嘛，还能怎么办。有些自嘲地笑了下，纲吉清楚狱寺没有任何等他或者带他一起去的责任，毕竟自己不过是个拖油瓶罢了。何况那是狱寺君，能有句提示大概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紧了紧背包带子，纲吉拿出口袋里的罗马地图，悲喜交集地发现地图上好大一片都是皇宫——喜的是这样子（即使是如此路痴的他）皇宫也很快就能找到了，悲的是那么大的地方，那什么迪诺•加百罗涅，在哪啊……！
徽章响起嘀嘀嘀的倒计时提示，还有五十分钟。天已经完全亮了。
好运气的遇到了巡街警骑，那帅气的马上青年看到纲吉胸前的校徽，马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不仅告知了小学弟皇宫的位置，还提议送他过去大门。纲吉感激地快要留下面条泪，用着半生不熟的意大利语说了谢谢。
皇宫不愧是皇宫。大门就轩昂不凡，只是站在它面前就让人好有压迫感。徘徊在门口，纲吉打量着那像假人一样的两名卫士，最后踮起脚尖做贼心虚一样地打算从正门悄悄进去——果不其然就见那雕像A猛地挥过货真价实的剑，大喝道，「闯宫者死！」
「咿咿咿咿咿咿咿！」纲吉下意识地双手举过头顶投降，「我我我错了！」
「~噗！」
雕像B也动了，还忍不住（耻）笑出来，「你就别逗他了。喂，这位小骑士先生，咱们已经接到Reborn先生的命令了，不能放你们过去，还请想别的方法进宫吧。」
「谢、谢谢您！」
虚惊未平的纲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直看得两个卫士一阵目瞪口呆——东方人特别的魅力，似乎在西方世界很好使嘛。
「喂！我说你！听到了吱一声啊！」
「吱！」
被突如其来的狱寺的声音又吓了一跳，纲吉条件反射地吱了一声，才发现原来声源是校徽。两个卫士大哥忍笑到内伤。
「……你白痴吗！」
通讯器那边的狱寺不知是在扶额还是憋屈，或者单纯是在抑制怒气以避免浪费时间在骂他这件事上，默了几秒，不容易地续道，「我在皇宫提示入口，赶紧过来。这个地方不允许一个人通过，必须组队。」
「呃……那个，狱寺君，提示入口在哪……」
纲吉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妹啊啊啊啊！！」狱寺简直快被他气死了，「这都没算出来一会儿能指上你什么啊啊啊！！要不是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少爷我！唉……算！白痴你在哪？这个通讯器我还没弄明白全部用法，看不到你坐标。」
「皇宫大门……」
纲吉有种自吐的冲动——「这都没算出来」神马的——狱寺君啊，都没敢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地点什么的是靠算出来的啊啊啊（←数学分就没上过两位数），这个地方也是别人带我过来的……还坐标……原来除了游戏和数学试卷还有别的用途啊这东西QAQ
「我过去你那边把你拎过来，时间还来得及。……你可别乱跑了啊，在那等着别动。听到没？！」狱寺咬牙切齿。
「是、是！」
当狱寺停下风驰电掣的摩托车，隔着头盔拿凶狠的目光扎向纲吉时，距离两人结束通话不到十五分钟。
「带上。」丢给纲吉另一个本来挂在车把上的头盔，狱寺俯下身子一个华丽的一百八十度转弯掉转了车头。质量低劣的车轮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上车。」
「抓好我——抓衣服，掉下去了我不管。」
没好气地正了正头盔，半天见纲吉还没爬上来坐好，狱寺回头终于忍不住一顿破口大骂（夹杂了法语和意大利语的各种脏字），最后没好气地扶了扶纲吉，扭回去一踩启动就笔直地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纲吉惨叫连连——
这种速度去天堂报到都不嫌慢啊啊啊啊狱寺君！！
「狱寺君！！！！要死掉了！！！！！」
话说这是大街啊狱寺君会撞死人的啊啊啊！！你都没看到路边被车风带飞的画吗！！
「闭嘴！」
狱寺根本没把那些行人和车辆放在眼里，他这么多年练就的完美飙车技术怎么可能有问题，倒是纲吉烦死人了，「放手！！别抱腰！！！哈……哈哈……放手啊我甩你下去啊混蛋！！」
怕痒的狱寺忍不住弓起身子却惹得车子更加东奔西突，纲吉非但不敢撒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头都埋到了狱寺背上，手臂环过狱寺的腰箍得他喘不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狱寺君！！！！！」
「……」
愣了一下。狱寺对自己说，也许这是个巧合。只是——
感觉到纲吉似乎有意避开了自己被可乐尼洛打伤的位置抱，这一刻，狱寺久违的心口一热。头盔后的脸上不禁竟微微一红。
狱寺被这突如其来又很有自欺欺人嫌疑的窝心搞的一阵慌乱。于是没再说什么，本来想要离开车把去拍掉腰上爪子的手也没有了动作。
狱寺清浅的微笑隐在了疾走的风中。
纲吉嗷嗷乱叫的声音此刻在狱寺听来，竟都有了快乐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废柴是一种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