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东湖一草

50、第 48 章

　　“让开！”
　　帝林冷冷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军官，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紫川秀的心腹，但却不妨碍他不客气的态度。
　　白川站在楼梯口寸步不让，“帝林大人，尽管您是监察长，也无权擅闯统领的居所！除非有总长的特令，否则请您等待我们通报！”
　　帝林一路沉着脸闯进来，门口的守卫一方面不敢阻拦，一方面也是顾忌他和自己上司的关系，结果竟让他通行无碍地进入大厅，如入无人之境，直到要往楼上走的时候白川才拦在了他的面前。
　　紧跟在帝林身后的哥普拉急赶几步上前嵌入他们中间，“白川红衣，大人有要事需和秀川大人商谈，请你立即代为通报。”
　　白川惊讶地看向他，帝林身边这个惯常默不作声的副官突然挤过来解释自己上司的行为，这样的场面透着说不出的怪异，虽然哥普拉依旧面无表情，但她隐约觉得，总像是什么地方有一丝不对劲。
　　想归想，她还是很快回答，“这是我们的职责，请监察长大人稍后片刻。”
　　白川抬手虚引了一下客厅的沙发，可是帝林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森冷的目光不曾随她的动作动摇半分。感觉到背部僵硬起来，白川虽然仍然倔强地一步不退，呼吸却有些拉长了，纵然她自己不承认，但有些事纵然久远，造成的影响仍然可能永远残留在身体之中，比如她一看见紫川秀无辜的笑脸就想摸钱包，一看见罗杰和明羽争吵就脚跟发痒直想踹上两脚，再比如……一看见帝林，总免不了忆起当年统领大会上那迅若毒蛇的一剑，和瞥过冰冷的，视自己如死物的眼神。
　　“帝林大人，请稍候片刻……”白川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保持平稳的声音把话重复了一遍。
　　帝林略眯了下眼，似乎在评估什么似的站着没动，但是倒也没再继续往前，还没等白川稍微松口气，紫川秀的近侍官萧林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看了看帝林又看了看白川，然后有些犹疑地和白川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很抱歉，帝林大人，我们大人说今天太晚了，请你明天再来。”
　　话音刚落，这回帝林的瞳孔整个收缩起来，几乎同一时间在楼梯口的两人同时感觉到背后渗出了冷汗。
　　萧林振作气势勉强道，“所以……帝林大人你还是先请回吧。”
　　帝林冷笑了两声，往楼梯上方看了一眼，“你去告诉紫川秀，今晚，现在，马上下来赔我的狗。”
　　萧林莫名其妙地看向白川，得到的是同样莫名其妙的回视。堂堂一介总监察长，竟然为了一条狗特地半夜三更跑到一个统领家里闹腾，监察厅什么时候穷成这个样子了？
　　但他还不至于傻到接腔说您老要想要狗的话我明天抱一窝纯种的名犬给您送过去，犹豫了两秒，还是在白川的微弱点头的动作下再次跑上楼。
　　再次陷入尴尬的僵局之中，白川偷偷打量对面极致秀丽的眉目和本该与之不称的淡淡寒气，心下隐隐不安，她原本不担心帝林会对紫川秀不利，但今晚却是特例，万一流风霜的事被捅了出去……紫川秀可以史无前例地第二次稳坐叛逆榜首了！
　　她在下面胡思乱想了半天，萧林却是迟迟不归，帝林的神色渐渐不耐烦起来，白川甚至觉得，再过个十几二十秒他就要自己闯上去了，不由更加绷紧了神经。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啪达啪达的脚步声靠近，几人抬头一望，紫川秀正拖着双拖鞋从楼梯上端走下来。
　　“白川，你们都下去吧，什么茶啊水啊大半夜的就都不要泡了。”
　　白川仔细观察了一下，没发觉说着混帐话的上司有什么反常的举止，她依言带走了和紫川秀一起下来的萧林和客厅里其他的几个秀字营护卫退到门外，刚走到门口就转头吩咐，“叶珂，带你队上的人过来！”
　　个子高大的叶珂才应了一声，又有人推门而出，白川一惊，看见哥普拉朝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往自己身边一站就动也不动了。
　　“阁下怎么也出来了？”
　　“大人让我出来的，”哥普拉表情平淡，“各自奉命而已。”
　　白川为之气结。叶珂眼巴巴地看着她，意思是现在还要不要调人过来，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还不快下去！”

　　“忙得挺晚，睡得倒很早啊？”
　　看了看紫川秀仿佛刚从被窝里被拖起来的衣着，帝林的第一句话说得无不嘲讽。
　　“……那么晚来，什么事？”
　　“这算是明知故问？”
　　没有其他人的客厅显得有些空旷，帝林异常灵敏的觉察力立即发现紫川秀的神态有些古怪，似乎惦记着开水还在炉子上的那种心不在焉。他忍不住问，“你在搞什么？”
　　“嗯……你家的狗，我不是故意喂它吃鱼骨头的，谁知道它会哽死……多少钱啊？大不了赔给你好了。”
　　帝林细长的眉毛慢慢挑起，但他还没酝酿好发作，就看见紫川秀仿佛有些焦急的眼神像在示意他什么，他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人这幅样子，心中一动，略略用眼角扫视了一遍四周，可是却没发现有什么异状。
　　“那可是花了大价钱养的，只怕你不一定赔得起……”帝林顿了顿，突兀地转向另一个话题，“总长已经委任秀川统领协助调查这次的行刺，不知秀川大人有什么线索？”
　　所谓的协助调查，那是美化了的说法，实际上就是用来监视帝林防止这个魔头一时兴起，举着搜寻刺客的名号诛铲异己大开杀戒而已。
　　紫川宁突然扔给他这个职务，兴许目的就和帝林突然扔出这个问题一样，都是一种试探，紫川秀却很郁闷地发现，他无法给出任何一个可以完美脱身的回答。
　　“……监察厅果然消息灵通，你们都没有线索，我又怎么会有？”
　　果然帝林微微眯起了眼帘，相交多年，紫川秀很清楚那是他不爽到了相当程度才会有的细微动作。
　　“我并没有说过，监察厅没有线索。”
　　茶几上“啪”地落下一声脆响，一块指甲大小得碎石在上面力尤未尽地弹跳了两下。
　　湿润温暖的气息在耳畔滑过，紫川秀听到熟悉的声音被刻意压得低沉，“你有没有……后悔告诉我波纹功的运行方式？”
　　………………
　　其实真的是后悔过的……
　　紫川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天会告诉帝林绝大部分的因素是源于冲动，并不是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实际上，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有点后悔了，如果帝林把那些泄漏出去，牵连进去的决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仅仅只用当年的一句“无论如何你总是我大哥”来解释这荒谬的言行，只怕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从前的帝林都会骂一声愚蠢！
　　而现在他后悔到一个顶峰了，尤其是在发现帝林突变的神色和背后利刃破空的“嗡”地一下声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