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东湖一草

48、第 46 章

　　哥普拉动容道：“这个刺客果然身手了得，难怪蓝辛统领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是他可能已经出逃了么？大人，我们是否需要立即在城内搜索？”
　　帝林冷哼一声，“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他转过身看着其他的宪兵，“今天晚上你们守了整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异动都没有发现……都给我听清楚了么？”
　　监察长这个位置设立着并不是用来白吃干饭的，把事情闹开了到最后假如也找不到那个“有可能已经潜逃”的凶犯，那不就成了他帝林的失职？这种自找麻烦且自寻无趣的事他才懒得做。
　　至于凶手逃走，下一回是不是会再次行刺总长，帝林想起紫川宁楚楚可怜的样子，毫不怜惜地心想，关老子屁事！
　　“大人，那我们是不是回去了？”待到使馆外的守卫状态恢复成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哥普拉巡视了一圈以后回到帝林身边询问。
　　“谁告诉你的？”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可能已经逃匿的凶犯还没有下落，负责守卫和追缉工作的监察厅怎么能高枕无忧地躺床上睡觉？”
　　“但是刚才不是你说……”
　　“我这么说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帝林不很耐烦地随口给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边走边吩咐，“现在你立即着手去办事，第一，维持帝都原本的警戒，但暗中给我加派出城路径方向上的人手，追踪所有可疑的行踪。第二，办完这事后替我赶车，我要去找个人谈谈关于那个凶手的问题。”

　　“先把刀放下吧，紫川统领，”黑纱沉默了片刻后依然维持不紧不慢的语调，“如果你真想把我送到那个紫川家的小丫头面前，何必要等到现在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而且……之前我也并没有打扰你‘办事’，所谓礼尚往来的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紫川秀似感可笑般轻轻侧了侧头，“那假如我只是想知道你不惜冒此大险杀了蓝辛的理由呢？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顺便往上递这么个大功？”
　　除非自己也和帝林一样被人砸一下脑子，紫川秀心想，那样他才有可能相信凭湘无月的身手都已经闯进总长府了，紫川宁还能完好无缺地杵在原地。
　　很显然，紫川家的总长的性命并不是这个男人想要取得的目标。
　　那么，他特定在帝都掀起风波，又在风声最紧的当口跑到自己面前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前任的魔族军师闻言毫不慌乱地笑了两声，“那就当作你可以不必那么着急向我亮出武器的理由吧！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了么？”
　　“哦？那要不要我给你倒杯茶？”
　　“不要开没有意义的玩笑，阿秀……”黑纱似乎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紫川秀老实承认，“我的确想不出作为魔族军师的你既然失踪了那么久，还有什么理由在这种时候孤身来找我聊天。”
　　黑纱轻轻摇了摇头，覆盖着他大半个脸略微小幅度地晃动了两下。
　　“并不是魔族的军师，而只是我，也不是找紫川家的统领，而是光明王。”
　　紫川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收起刀，打了个哈欠坐回床沿上。
　　“不用废话了，那么晚了大家都很困……你可以走了。”
　　“…………”黑纱像是颇有兴味地眯起眼，“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对安安静静睡觉的兴趣更大。”
　　“还没听过，你怎么知道听完就不能安静睡觉？”
　　“不知道……但我知道老人家闲磕牙一定会讲很长时间。”
　　“…………那么你连把我擒下都没兴趣吗？”
　　“我打不过你。”
　　紫川秀用一副我是忠厚的小孩你不要想拉我下水干坏事的神情，简短而干脆地把可能引起的危险话题全给掐死了。
　　隔着一层纱也不知蒙着面的湘无月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紫川秀只能从他眼角深刻起来的细纹推测他大概的情绪变化，出乎他的意料，即使被这样无礼地回应，黑纱仍旧似乎没有恼怒的征兆。
　　“太过谦也不是好事，阿秀，你能发现我跟着你，可见实力早已不在我之下了。”
　　被夸奖的人没有觉得高兴，只是不置可否地淡笑了一下。早在几年前重新恢复功力的时候，他的感官就开始变得特异地敏锐，无论听觉、视力、嗅觉、甚至直觉力都依稀在一夜之间进入了一个从未所知的领域，并且全然地脱离了内功的影响，根本与功力的深浅无关。
　　但这些紫川秀当然是不会无聊到一一如实告诉黑纱的，不过后者显然不打算无功而返。
　　“可你就不担心我对你动手吗？”
　　紫川秀瞪大眼睛望向他，一瞬间怀疑因为长时间的藏匿眼前这个人的脑袋也有些问题了。
　　“难道你以为自己站的地方是旷野？”
　　黑纱的武功虽然高，但还没到魔神王那么变态的程度，而他的临时房邸中却有白川特地硬要带来保护他的精锐成员，正要动起手来，且不论凭自己确实提升的实力是否足够应付，再不济捅破了脸皮来个群欧，他一个全帝都正在全力搜捕的在逃凶犯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倒真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正被全盘忽视的暗杀总长的刺客悠然轻叹，“一手创立一个独立国度的光明王，纵横魔境让塞内亚族也心怀畏惧的魔族克星，竟然还会有不敢提到的东西……”
　　紫川秀留意到他没有称呼魔族为“神族”，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黑纱，如此浅显的挑拨……假如湘无月认为他会中招，那么他究竟是怎么在卡特身边混那么久的就很令人怀疑了。
　　黑纱也并没有很注意他的反应，径自往下来了句相当突兀的话。
　　“说句实话，我不太相信到今天为止，你还像当初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阿秀，在你的血脉中不应有逃避现实的成分。”
　　感觉到眼皮一阵狂跳，紫川秀垂下目光，发现站在窗前的那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斜长，透着说不出的萧索味道。他定了定神，回答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黑纱别有意味地笑了，“我想你并不是听不懂……而只是不愿听，难道你真的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体质和常人的差别？古奇山里那个老不死传授你武艺只是个巧合？波纹功修习的特殊限制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天底下孤儿那么多，没一点和慈善家有关联的紫川远星当年却为什么只偏偏收留你做养子……”
　　“够了！”
　　突然凌厉闪过的杀气使得湘无月微微眯起眼，他一步未退，只是下一刻那尖锐如针芒的杀机却像潮水般消退无踪。
　　“如果不存在顾忌，何妨让我说完？”
　　紫川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底似有什么游曳不定的凝光，他用拇指轻抚着刀鞘的铜质镶边，半响淡淡问，“湘无月，不管我之前是什么人，假如今天在你面前的不是光明王，你还会出现吗？”
　　“………………”
　　黑纱沉默了几秒，回答，“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