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同人]落花时节》东湖一草

4、第 4 章

　　现今的帝都，仍到处可见当年那场大火留下的遗留下的痕迹，不少地方可以用满目创痍形容，尽管在家族新任族长紫川宁殿下的号召和鼓动下，首都复兴运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但战争留下的伤痕不可能在短时间消退，比如昔日的总长府就还依旧是废墟一堆——紫川宁特别要求不必重修她从前的住处。
　　“我们要给后人留下教训和警惕，就让这些遗址做为证据，让历史去记住人类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紫川家第九任总长在广场发表复兴演讲时这样沉重地说出这番话时，着实感动了老大一批人。在此激励下，参与重建家园的人们兴致高涨，走在街上随处可以感受一种新鲜而富有生命力的空气。普通的百姓几乎人人都认为灾难已经过去，熬过了苦难咽下了悲伤，最终还是要维持着心底的希望，继续生活下去。
　　然而有少部分人却清楚，危机还没有完全离开。
　　入夜，某一家新近开张的酒吧二楼隔间包厢里坐着一个面目斯文的男子，大约四十不到的年纪，鼻梁上夹着一副白金质镜框的眼睛，心不在焉地轻轻摇晃手中小半杯红酒，望向窗外的目光不时闪过一丝焦急。良久，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副会长？”旁边冷不丁冒出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噗——”被吓了一跳的陈申险些将没来得及咽下的酒液全喷了出来。
　　来人轻笑一声，隐约有些蔑视的意思，不以为意地坐到他对面。带沿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包括眼睛以上的部分，从嘴角深陷的皱折来看显然颇上了岁数，但他坐姿硬朗，腰杆挺得笔直，自然透出一股威势。
　　陈申保持着贵族特有的优雅姿势，抽出胸前口袋里的手绢轻抹酒渍，略有些尴尬地笑笑，“抱歉，失礼了。”心中却是破口大骂，这老头来去都跟鬼似得连个声息都没有，进来也不先敲个门！存心琢磨着吓死人啊！
　　在肚子里连连干了对面的人好几声，面子上依旧有礼得很，“林老先生，您要点什么？”
　　“不必了，”对方对陈申的多礼不怎么领情，“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品酒。”
　　“哦？那么您着急找我为了什么事呢？我想，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吧？您这样露面风险太大了，外面盘查得正紧。”
　　“你说那些宪兵的探子？来这之前我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什么？”陈申头皮一阵乱跳，捏紧了细长的高脚杯，压下的怒火伴随恐惧又升了起来，“你们已经被盯上了！为什么还要约我见面？”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眼窗外正对的大街，一瞬间奇异幻想出自己生怕看见的一幕，下一刻会不会有大批黑衣宪兵包围过来？
　　“你放心，”来人仿佛看穿了陈申的心思，立即道，“那些人的小把戏还奈何不了我，决不会有人跟来的。我来找陈先生是希望基于大家的合作，能得到应有的小小帮助。”
　　“出城的通关文书吗？最近只怕不容易，风声太紧，不过我会尽快想办法……”
　　“不，我们并没有现在就离开的意思。”
　　陈申为对方斩钉截铁的语气所愕然。不走？难不成还在这里等死？帝都也就这么大，时间一久，监察厅会找不出他们这些人的可能简直比乡巴佬会分辨红酒的年份更低！这个不知好歹的老鬼以为自己吃饱了撑着自愿替他们收拾乱摊子么？
　　“林先生，您对帝都的熟悉程度只怕没有您想象得那么高吧？帝都城虽然大，但绝对不可能长时间用来隐藏的，我看还是尽快……”
　　“不，”那人不客气地再次打断陈申，“我们会走，在目的达成后！”
　　陈申脸色一变，“什么？你们还要去……您疯啦！”
　　对方沉默了一下，吐出几个字：“……他必须死。”
　　语调很平，却承载着难以言喻的深刻怨毒。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陈申却顾不上语言仪态一口否决。狠话人人会说，发过类似誓愿的人或者早已成千上万，也从没见那个人掉过一根头发。他没有多少兴趣了解这些人和帝林有什么恩怨，当初看上的是他们神出鬼没的身手和看似缜密的计划，结果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过是群被仇恨冲昏了头的家伙！
　　万分后悔跟和这件事牵扯在一起，但如今想要脱身已是不可能了。这些全是亡命之徒，杀了他们灭口？单靠自己没有足够的武力作干净。可是倘若置之于不顾，一旦他们落在监察厅手里，到时候抖出自己来，别说是他本人，只怕整个陈家也要步当年马家的后尘了！
　　想起帝林的手段，陈申只觉得背脊阵阵发麻。
　　“阁下的意思是……要放弃我们的合作关系了？”对面陡然间沉下的语气带起一丝杀气。
　　“不！林先生，你明白我从没有那种意思……”陈申连忙缓下面部表情，“何况上回你们失败并不是我的责任吧。”
　　“那是个意外……”
　　“所谓意外的出现其实也是一种实力的象征，您承认吗？”他在对方辩解之前飞快地说下去，“他是什么样的角色，人人都清楚，犯不着在这当口再去硬碰啊。林先生，只要人还在，将来总还有机会的。”他把后半句尽量说得相当诚恳。
　　那位林先生闻言也放缓了语气，“我们也明白阁下的顾忌，不过你可能不太清楚，上次之所以会失误，的确是因为发生了一些状况，而这种状况绝不会再出现了。如果阁下对我们再次行动没有信心，我可以让你看到证据，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为此我想，你也许应该找一个更适合交谈的地方，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陈申一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什么……东西？”
　　“是的，请原谅之前我并没有透露给你，我们有我们的难处。”
　　“是什么？这和……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你看了就会明白，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

　　酒吧偏门被推开时，初春湿寒的空气正悄悄弥漫在夜色里，小巷里对着偏门停着辆马车，车夫发现从里面走出的两个人后立刻跳下来，一声不坑地打开车门。
　　马踢声细碎地远去后，巷角转弯阴暗角落里，两个蜷在地上叼着劣质卷烟的酒鬼翻过身，其中一个轻轻比了个暗探专用的“回报”手势，另一人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