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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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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唯一的活口现在躺在监察厅的地牢里?”
“……可以这么说。”
流风霜站了起来,在房内来回走了两圈,“阿秀,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我……没有办法向自己的誓言交代!”
紫川秀拉住她,“我明白,你冷静点,其实这一批刺客中虽然也有好手,却远没有达到刺杀你的那个人的程度,唯一雷同的就是他们手中的神秘兵器,你暗中追查了那么久,可有什么相关的线索?”
“完全没有,我还特地去拜访了武器制造专家,他们说没有实际样品不能做任何断定,单凭英木兰身上的伤口不能看出更多来了!”流风霜无奈地重新坐了下来,“阿秀,既然他们都使用同样的兵器,互相之间必然有莫大的关系,也许被帝林关着的那个人就是揭开谜底的最后希望了。”
紫川秀心知肚明,横竖她是绝对不甘心冒这么大风险跑过来,得到一个“你要找的人已经基本上全死光了”的结果,这也难怪,当初英木兰为她挡了致命的一击才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他突然想起古雷,目光黯淡下来。
“霜,你留在帝都太危险了!还是尽快离开吧,在远京,你能做的应该远远比现在留在这里追究要多,这才是牺牲性命守护你的那些人所希望看到的,至于那些刺客的事我会尽力查清,要是实在拖得久了,你就先回去,我会写信告诉你的。”
流风霜凝视着曾经的恋人,他的眼眸依然这样温和地望着自己,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曾有过多少的日夜她就这样回味着这双眼睛入眠。流风霜陡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这次如此冒险进入帝都,究竟有没有混杂了一丝再见他一面的念头在内呢?
后悔了吗?
或者真的有,可是……他是遗留在尘世中另一个自己,而不是那个从影子的幻象里看到的完美半身啊!
“阿秀,我信你。”流风霜轻轻说。她信他,正如相信自己一样。
“……不过,我今晚睡在哪儿呢?这个房间不错啊……”
“什么啊?这是我的房间!你睡这里我睡哪里?”
“你?当然是地板了,难道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弱质女流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别开玩笑了!我手下都以为你是男人,你跟我睡一个房间明天早上还不谣言满天飞?”
“你才莫名其妙呢,他们都以为我是男人,还会有什么谣言?”
紫川秀感觉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那什么……帝都现在流行新式谣言……咳,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我去腾个房间出来,就这样!”
第二天一早某人冲进监察长办公室的时候,帝林既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人还没死吧?”
对于紫川秀没头没脑的问题,他倒是听得懂,“没有。”
“半死残废或者变成白痴了我都不要!”
抚平额角冒出来的青筋以后,帝林继续平和地说;“他还没接受审讯,除了情绪有点低落之外浑身上下健康得不得了。”
“那可以先验货吗?”
“…………”
“…………”
“……紫川秀,人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滔滔杀气中紫川秀连眉毛也没挑一下,“这句话该我说,你少恶人先告状,再说我又不是白拿。”
似乎是惊讶于他不客气的态度,帝林皱眉站了起来,隔着办公桌冷然看着他。可是紫川秀没有像平时一样挂着漫不经心的神情,漆黑明澈的眼眸里平静得找不任何情绪。收敛了嬉笑和痞气,他的身周莫名萦绕着一种浅淡的氛围,并不怎么迫人,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顺从他的话去做,仿佛没有比这样更加恰当。
帝林的反弹意识强烈,一向都憎恶来自别人的压力,外来的压迫越强他越是会有将一切踩在脚下的欲望,但这个时候却有些提不起对抗的念头,心中不由微觉警惕。
此时此刻,眼前这人好象已进入了另一个位置……这是远东的光明王,数十万军队的统帅,而并非是在帝都城混吃等死的那个痞子。
“我以为,光明王的耐性好得很,” 帝林没来由开始觉得心情恶劣,“今天怎么像赶集?莫非昨天晚上碰到索债的苦主,绑走了你身边所有能干活的人?”
明白帝林在暗示什么,紫川秀也只能对这句随口说说的试探的命中之精确而无语,原本他也没期望流风霜那个鬼鬼祟祟的装扮能不引起宪兵探子的注意,如此一来更加坚定了要尽早把她送回远京的决心。
“我的债主有一个加强营那么多,并不需要一一向监察厅备报吧?倒没看出来监察长大人情报范围这么广泛,真是为了家族兢兢业业令人感动,不过要是你能周济一下同侪让大家都能和你一样专心为家族服务那我就更感动了!”说到“周济”两个字的时候紫川秀陡然一下换上极度甜蜜的讨好式微笑,前一秒还保持着的所有威势顷刻当然无存。
“…………”帝林突然觉得自己先前想那么多实在有点太无聊了!
他忽略某人的最后一句话,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你要验就验吧,但是我希望等会你拿出来的情报值这价钱。”
“如何?”
“……我说监察长大人,你经常逛妓院吧?”
“……你很喜欢找死吧?”帝林很勉强地克制住了把手摸向腰间长剑的冲动。
他和紫川秀现在正站在一间采光不怎么样的地牢房间里,这间房间很特殊,拉开一道暗门可以通向正对着三间囚室的监视夹壁,每当监察厅有重要犯人关进来的时候便能享受到这样全方位关注的待遇。现在这三间囚室只有一间住了人,也就是那位不幸被秀川统领“看上”的男人。
由于紫川秀坚持不愿意查看时在此人面前露脸,心胸开阔的监察长大人于是展现了他的泱泱大度,连宪兵专用的监视记录地盘都提供了出来。
可是这世界上就是有人这样不识抬举,紫川秀在对着那个特殊的监视孔横看竖看研究了半天直到帝林不耐烦地揪着他的后领把他拖出去之后,一没有对他索要的人完好无缺表示满意,二也没有按照规则自动提供情报,反而一开口先冒出这么句不三不四的话来。
“据说很多色情服务行业的房屋会有这样的构建啊,想必你也是从中得到的灵感了,哎,你瞪我干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别拿你进水的脑子去想象别人!”往旁边走开两步以防止自己一时手痒谋杀同僚的监察长冷哼,“少给我废话,人你已经见过了,现在把该说得赶紧说完!”
“现在?在这里?你变态啊这里是地牢!”
“那不是正好?等一会你可以直接到隔壁把人领走,亦或者,你要是耍什么虚头的话……那就劳驾自己爬出去!”
“…………”
用得着说得这样恶毒么?
紫川秀咬了咬下唇,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心理因素的作用,明明出自同一个人的口,许多从前可以当成玩笑的话语如今听来说不出的刺耳,但偏生这些又全是自己招惹出来的,于是活该两字便可一举概括之……
上一次见到卡丹时,已成为魔族女皇的她已经可以举止若常地和斯特林谈话行礼,紫川秀曾仔细注意过,她的平静安详是从瞳孔深出散播而出的,和当时斯特林那种强装镇定的僵硬大为不同。
那个时候面对他私下里的疑问,卡丹望着天空中稀薄的云层这样回答——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难以释怀是因为这一段感情刻骨铭心,可是到了后来却发现,更多的只是自己……心有不甘而已。”
最初听到这话时有些茫然,最近他倒是越来越回过味来。
不甘多年奉为信仰的维系一夕崩塌,才有了那半年征战的疯狂和炽火般的煎熬。
不甘被任意摆布而无从反抗,更不甘心中曾经守护的纯洁将感情混入利益的砝码,才狠心转身离弃一个年少时的故事,拒绝给予它任何延续的机会。
而其后,对于另一份情感轻而易举的释怀,难道真是因为在潜意识里虽有相知相惜却并没有相守到白头的期许么?所以即使天各一方,也能以知己二字为满足。
现如今,翻来覆去纠葛的情绪,或者也不过是不甘心就此荒唐地失去曾以为永恒不变的东西而已,但可笑的是,那么多年来,究竟他是凭什么把帝林付出的支撑力量当作理所当然呢?
大哥大哥……这么久以来,也许你真的是把我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