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东湖一草

32、第 30 章

　　紫川家的这个宴会厅是战后重建的，虽不比当年的奢侈华丽，但建造时也花了真材实料，比如每扇门每堵墙的隔音效果就非常出色。此刻身处大厅中的人们杯盏交错谈笑风生，谁也没留意到在一间小小的休息室里正在发生惨绝人寰的暴力事件，由此可知，悲剧往往就在欢乐的背后同时进行！
　　“停停停……”靠着沙发隔开一阵攻击后，紫川秀受不了地大叫，“你，你还有完没完！再打今天谁都别想竖着出这道门！”帝林下手真是一点余地也没留，若非他见机快，只怕肋骨也要断上几根。
　　帝林后退了几步，脚底略有些蹒跚，揍人虽然揍得爽快，但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真正论起标准的近身格斗功夫紫川秀兴许还比他略高一酬，可惜这家伙先前喝多了酒，动作有一丁点跟不上大脑的节奏。
　　这两人打架经验都是出奇的丰富，然而近身战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容易让高手变得和街头混混没什么两样，一来二去之下，堂堂家族的总监察长和家族大统领便退化成当年称霸西街的小流氓，全无半分形象可言地耍起各项阴招，紫川秀也倒罢了，帝林却对自己接连不断毫无重叠信手拈来的下流招式惊奇不已。
　　略略平稳气息，他没有收回挑衅的目光，“没那可能，不能竖着出去只会是你一个！”
　　“别太过分啊，再出手你就别想保住你那张脸了！”
　　好歹他们两个倒还记得等会总是要出去见人的，迄今为止拳脚都还没往对方脸面上招呼，否则让流风家的官员在官方宴会上见识到鼻青脸肿的紫川三杰之二……到时候一个新鲜出炉的国际笑话将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西川大陆！或许不出两个星期就能供在魔神堡的卡丹女皇于午茶时间一乐了。
　　“你以为自己的脸就能保住了？真是笑话！”用力拍掉裤腿上的鞋印，帝林有些后悔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礼服，使自己在外观上吃了个小亏，明明是紫川秀被揍得更惨一些，偏偏他的衣服是深色的，很难看得出来有多狼狈。
　　紫川秀一骨碌想翻身站起来，但晃了晃又坐了回去，接着跟个地痞似地大呼小叫起来，“啊！骨头断了……你要赔我医疗费！”
　　帝林正烦着难以收拾皱起来的领结，闻言一脚踹了过去，“你去找阎王要吧！”钱钱钱，一个统领成天摆着扣门样，打着灯笼也只找得出这一个了！
　　勉强闪过飞踢的人还在拨着算盘算帐，“每年监察厅批到的经费最多，你办公室那么大铺得还都是大理石，一点药钱就别赖……喂！再踢我真打你脸了！”
　　“有本事你试试看。”帝林很是轻蔑地收回腿开始拍皮靴。
　　“想不付钱也行……”紫川秀作出豪爽的姿态，“不如赔个人给我端茶送水，这样总行了吧？”
　　“那个刺客的同党就很不错，对吗？”帝林冷冷一笑，目光沉淀下来，“秀川统领，你死皮白赖想要这个人，难道就因为远东军部招不到生活侍官？”
　　“那是因为……”紫川秀好似羞答答地拉了拉衣角，“他对我胃口啊。”
　　“…………”
　　帝林瞪眼盯着他，被笼罩在锐利眼神中的某人无耻兼无辜地回以看似纯真的微笑，半响，监察长面无表情地继续整装，紫川秀懒洋洋窝在沙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到最后一丝灰尘被礼服的主人拂去，准备从容离开时帝林才回答道：“要人的话，拿什么来换，你很清楚。”
　　沉实的房门合上的瞬间，一个沙发垫砸在门板上，居然发出了金属的撞击声，帝林走出两步，疑惑地停了停，但再无声响发出。
　　他自然不会看见，经不起内力作用而爆开的靠垫已成了房间里漫空漂浮的白色棉絮，紫川秀望着半空中飘落的杂物慢慢收敛了瞳孔。
　　拿什么来换，我当然清楚……可是你又是否清楚，帝林虽还是帝林，却不已经再是原先那个不用回头就知晓我们永远在对方身后的人了。

　　深夜，帝都城的灯火渐渐减少，这里毕竟不是河丘，不夜城的辉煌多半意味着用重大事件的发生，平时是不会轻易用整个城市热情去挥霍的。
　　白川打着哈欠整理茶几上摊得到处都是的文书，心中怨念四溢。那个该死的混蛋上司刚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看见她在任劳任怨的工作非但不没有一丝羞惭的意思，反而大笑三声问她是不是吃错药，火暴脾气的女将军差点就要操着鹅毛笔冲上去插他的眼睛！
　　到了末了，他哼着歌去洗澡睡觉，她却还得留在这边干本来应该是某人自己的活，白川咬牙切齿地想，要是明天再得不到加带薪假期，就把这些报告全扔到那个混蛋的厕所里去！
　　正想着，却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白川一皱眉，认出那是门口的守卫之一，“怎么回事？”
　　“白川长官，门口来了两个人，非要见大人。”
　　白川没好气地开骂，“搞什么？半夜里跑过来！大人已经休息了……认得出来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听口音不像是帝都人，但是……”守卫递上一张字条，“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走，还自称是大人的故交，说大人一看这个纸条就知道了。”
　　白川打开这张折过的明显是匆匆写就的便条，几个秀丽的字迹跃然入目。
　　——河丘风雪夜？
　　这什么意思……白川略一沉吟，决定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大人。”
　　“嗨，我说这位兄弟，这两天正回温呢！你怎么穿那么多衣服？还带那么厚一围脖，也不怕闷出痱子！”
　　去通报的士兵还没回来，守门的几个秀字营士兵站没站相地靠在门柱上，不怎么正经地和深夜访客搭话。他们虽看似惫懒，但站的方位刚刚好夹成一个有利防御的角度，言语十分轻佻，几双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瞄着来人腰间的武器。
　　访客有两人，一高一矮，比较高的男人相貌冷峻，站姿笔挺，矮个的那个不但披着一身呢绒大衣把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挂在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更是几乎挡去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不多的一些黝黑皮肤。
　　那个高个子的男子听到守卫轻浮的嬉笑仿佛有些生气，较矮的那人连忙偷偷拉了拉他身后的衣摆，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回话。
　　见他们没有反应，另一个士兵正打算接着试探，只见先前传讯的的同伴从屋里飞奔出来，“两位久候了，大人请你们立刻进去。”

　　白川把那两人带进紫川秀的房间，确切的说，是紫川秀自己跑出来把那两人招呼进去又以最快的速度“乒”地关上门以后，觉得心里像搁了什么自己明明知道却想不起来东西，说不上地别扭。
　　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那个懒虫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跳下床……紫川秀从见到字条起就有些紧绷，特别是刚才迎面对上“故友”的一刻情绪波动更是剧烈，虽然从表面来看并没有太多异样的神情，但白川跟随他多年，多少也摸准了些许他不太显山露水的细微变化。
　　不过再怎么心存疑惑，她仍是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去。
　　紫川秀一关上门，蹭蹭三步并两步扑到窗前关了窗放下布帘，这才猛回过头对着来客中的矮个子抓狂地呻吟，“拜托！你疯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流风家主秘密潜入紫川？！要是让人知道……那可不是你跟我死翘就能算了的！”
　　那人轻笑一声，嗓音清脆悦耳，“辛亚，还不请秀川统领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紫川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唰地又把门拉开，把白川又叫了回来，一边朝她使眼色一边道，“给这位先生找个房间让他休息，记住，已经很晚了，动作轻点别打搅其他人睡觉！”
　　白川楞了下，答应着就把那个高个男子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