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同人]落花时节》东湖一草

1、第 1 章

　　从睁开眼到让大脑清醒花去好几秒的时间，他感到脑后沉沉抽痛，耳鸣声在迅速减低，却仍有些固执地萦绕不去。眨了眨眼，他发现视线中原来是天花板的地方被一张女人的脸替代，这张写满了惊喜欣慰的面孔档住了雪白刺目的反光，缓解了由此造成的视线压迫。他有些不习惯地皱眉，然后听到压抑着激动的温柔嗓音，“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奇怪这个陌生的秀丽女子熟捻的口吻，他试着先转动脖子，接着移动四肢，除了稍微有点发麻之外似乎并不影响行动，只是后脑还是沉重地发闷。再次皱眉看看那个女子小心翼翼搀扶的手，“这是哪里？”
　　少妇柔声回答：“在家里啊，哥普拉护送你回来的，可把我吓坏了！”
　　哥普拉？是谁？脑中有些昏沉，一时没做过多思考，顺口就问：“你是谁？”
　　女子僵住手，睁大眼似乎无法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颤声，“你，你说什么？我是秀佳啊！”
　　那又是谁？乱糟糟地想道。
　　“帝林，你……清醒了么？你不认得我了？”望见那一丝茫然的神色，女子心中有种不妙的直觉，试探着发问。
　　“你叫我？你到底是谁？”
　　女人好一阵说不出话来，突然伸手用力猛拉床头的一根丝线，脸色发白地喊起来：“来人！来人哪！快请医生！”

　　事情的起因又是对某人来说见怪不怪的行刺事件，只是这次时机古怪了一点。卫圣战争结束才半年，原本作为恐怖血腥代名词的紫川家族监察厅长帝林，不可否认地曾在抗魔斗争中作为中坚力量做出了巨大的功绩，况且眼下正是战后恢复的时期，怎么样也不该是暗杀高峰。但帝林不同其他人，以往得罪过的同他有怨仇的人若是排成长队，纵马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望见头，是以他对行刺已经十分习惯。不过防守再严，终有一失，比如这回，就是在动手时情况太过混乱撞到头晕倒，在监察厅人马赶到控制住局势后，哥普拉还暗自庆幸帝林没什么别的伤，理当也没什么大碍，又岂会预料这一撞惹出后面这种事端？
　　在头发花白的资深医师无奈地耸肩，确症帝林为撞击震荡导致失忆时，赶到房间里的几个人死寂了七八分钟，一个相同的哀号同时在所有人心中想起，这是多么烂俗的剧情啊！

　　“大哥，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要不，你再仔细看看？不觉得我们很眼熟吗？”一往无前的紫川之虎第二十六回挫败于冰冷怀疑的锐利视线，再次捧头叹气。
　　“算了，”林秀佳低头轻声劝道，“这么问都半天了也没用，让他休息吧。”
　　“说得没错，”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紫川秀拍了拍斯特林的背脊，微笑，“没准他睡一觉又什么都记起来了，对吧，嫂子？现在哭鼻子可太早了。”
　　林秀佳抬起脸，通红的眼眶中泪光闪烁，“帝林，先别多想了，你的伤还没好，先休息吧。”
　　帝林漠然望着眼前的四个人——自称是他妻子的女人，一个心腹手下，两个结义兄弟——全无失去记忆人士该有的慌乱，眼神三分冷漠三分怀疑四分陌生，始终沉默不语，无甚反应地看着众人退出房间。
　　了无睡意，脑中不再昏沉，只是试图回忆从前的自己时，还是混沌一片，他尝试了三次后果断地暂时放弃无用地记忆搜索，转而研究现在的处境。
　　适才所见的几人应该是他关系最密切的亲友，这判断不是来自他们的自我介绍，而是他本人的观察和感觉。虽然始终觉得陌生，但直觉上他们对他没有恶意，而且冷面的哥普拉流露出的隐然无声的担忧，英气凛然的斯特林一目了然的真诚关切，还有应是他最亲密的女人，他的妻子温柔的漠漠情意……这都不是作伪能作得出的，那么，他在这里，目前只能大约地先相信他们了。
　　只是那个紫川秀，他的……兄弟？难以琢磨的目光，镇定的微笑，还有无法肯定的，那微笑背后似有似无地情绪，这个人让他隐隐嗅到一丝不定的气息。帝林不知意为冷笑还是别的什么勾了勾优美的唇线，缓缓闭上眼。

　　“情况怎样？”
　　“刺客全都当场自尽了，身份还在查。”哥普拉表现依旧沉着冷静，只是眉宇间溢出一丝焦虑。
　　“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现在他这个样子可怎么办？阿秀，你说……”斯特林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猛地拔高，“能不能放下你手里的苹果！”
　　“哦。”被瞪的人听话地将剩下的苹果叼在口中。
　　斯特林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谁闹了……”紫川秀费力地从缝隙挤出模糊的几个字。
　　哥普拉转过头当作没有看到，斯特林抓着头发，“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使劲咽下苹果后话语终于通畅起来，“情况未明之前，当然不能泄露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对外宣称受伤好了。哥普拉，这期间你们多注意各方面……的反应。”话说得含糊不清，修罗王的副手却心领神会地点头，“医生已被扣下了。”
　　斯特林若有所思，“短时间这样或许还能混过去，可是日子久了肯定要出问题，到时候大哥还恢复不了那可怎么办？”不提已经被劝回房间休息的林秀佳，在场三人可以说是帝林仅有的可以信任的人，他们自然深深了解，真正能够让结仇无数的帝林在万千仇视的目光中屹立不倒的只有他自己本身，可是一个连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修罗王怎么自保？
　　“能拖就拖，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紫川秀干脆而不负责任地回答，所幸后面还说了句人话，“至于现在最直接的安全的问题，先交给我好了。”
　　未找出行刺主使之前，碰上再接再厉的暗杀行动的几率是很高的，这对在政场打滚的人来说是常识。卫圣战争后紫川秀隐隐有当世顶尖高手的声威，有他保护至少在生命安全问题上要可靠得多，哥普拉略一犹豫，但也清楚紫川秀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出于对他的不信任，而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于是便果断地应道，“那拜托了，秀川大人。”
　　斯特林神色凝重，“阿秀，你还有远东的事要忙，还有和流风家的外交……这件事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就是因为是一样的，”紫川秀捶了下斯特林的左肩，笑嘻嘻打断他的话，“所以才让更闲的人来啊。”
　　“这么说你很闲啊……”斯特林嘴角有些抽搐。
　　“话不能这么说，”紫川秀连忙换了口风，“只是和一贯勤勉的二哥比起来，我稍微放下事务更容易被大众接受不是吗？”
　　是偷懒惯了大家也习惯了吧……斯特林无奈，“既然如此，你先留在这里，我替你带讯给白川他们。唉，如果大哥明天醒来就恢复那就好了！”
　　哥普拉接上话头，“要不然再找几个医生看看？”
　　斯特林的脸色有点不自然，紫川秀暗中苦笑，哥普拉这次显然也急上了火，忘了扣押无辜这档子事不是中央军统领能坦然视为理所当然的。但帝林的情况又实在难以让人放心，于是他也有些无奈地向后靠去，“找两个脑科专家吧……事情一过就放了他们。”
　　冷着脸的宪兵点点头，过了会儿艰难地说，“如果没用的话……”
　　“就拿棍子再砸一次脑袋怎么样？”
　　黑着脸瞪向提出非人建议的人，斯特林一字一字道，“你当这是三流电视剧剧本吗？”
　　紫川秀抓起茶几上的另一个苹果，“现在我们不已经都在这三流剧本里了么……好了不要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哥普拉，有没有房间啊？难道我睡客厅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