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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一切都结束了 ...
区法院大厅的落地钟时针指向9点十五分,距开庭尚余一刻钟。
沈一一也是直到这时候,才觉察到沈沁柔的异样。她额角有一层细密的汗,眼神也有一点涣散,挽着她胳膊的手在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沈一一很担心,低低叫了声妈妈。沈沁柔竭力扯出一抹笑,竟然有可怜兮兮的味道。
彼四人中唯一不明真相的陆沛涵,这会儿也瞧出不妥,手指前方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先去下卫生间?”沈一一说好,不然她也是要去的,她可不想在庭审时因为尿急而颤抖,那简直是耻辱!
当下沈一一反手揽了沈沁柔的腰,俩母女挽扶着慢慢走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陆沛涵想跟着,被陶陶拦在了门外,“去跟他们说一声,都去审判庭等着吧。”那浩浩荡荡的一群黑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伴郎团走串了场,若也像他俩似的杵在女卫生间外头,未免太扎眼。
打发走了陆沛涵,陶陶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刚刚那一幕,多少令他有一分,物伤其类的悲凉……
区法院的女卫生间,打扫得十分整洁而明亮,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异味,洗手台还摆着盆水培绿萝。沈一一问,“妈,要不要紧?”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不然您先回去吧?
沈沁柔缓缓吁出一口气,“昨晚有点没睡好……”自手袋里翻出化妆包,她对女儿道,“妳先别管我。”
沈一一哦了声,推开一间厕位的门,出来时沈沁柔正对着洗手台上的大镜子,在补妆。按了一点洗手液,沈一一开了水龙头洗手,洗着洗着她笑了。镜子里头沈沁柔一直在看她,不由问,“笑什么?”
“我笑啊,刚刚的厕纸好柔软,至少得是维达的吧?这洗手液是蓝月亮,水温还可调。果然这种机关单位就是上档次,不像小涵说的她公司,厕纸永远是金刚砂,洗手液更是不知哪里灌的杂牌子。”边说她边关上水龙头,又从墙上抽了一张擦手纸,“找机会我得代小涵跟傅贺捷吐个槽,傅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这厢说得嘻嘻哈哈的,一派思无邪,沈沁柔却只是一瞬不瞬地自镜子里望着她,眼里渐涌起凄婉。她的女儿还是这么乖,跟小时候一样,每每察觉妈妈不开心,就不遗余力地耍宝。不过她的小一一大概不知道,自己并不擅搞笑,常常令她这个当妈的尤觉得辛苦,因为要配合着强颜欢笑。
可这次她真的配合不起来了,无论她有多么想……
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应,沈一一有点怏怏的,但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再去搏母上大人一笑了。将擦手纸团成团,扔到角落的垃圾筒,沈一一又自手袋里翻出护手霜,挤一点在手背上。那卷翘长睫静静低垂着,在鼻梁投下一小弯弧影,她的鼻梁细细的高高的直直的,鼻翼削薄而小巧。沈沁柔看着她,二十二年来仿佛头一遭,她发现她女儿的鼻子,是五官中最像那个人的地方。
呵,真是不见面都想不起来了啊,那个人连同其长相,犹如一段被割断又丢弃的尾巴,被岁月的风沙掩埋,连荒冢都未留一个。
不然还能怎样呢?难道要她继续痴缠着不放?抑或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去濮宅大门外,上演一出狗血苦情戏?
想她沈沁柔一生何其刚烈又决断,既敢生就能养!却在这一刻,在她默默打量着女儿的这一刻,她二十二年来头一回,对自己当初的决定产生了质疑与痛悔。
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她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父爱。
这么做对一一公平吗?——她有什么资格剥夺女儿的知情权。
这么做究竟是对那个人的报复,还是对一一的惩罚?——明明她的父亲可以帮她的,却因为自己绕不过去的骄傲与狠决,既没有去找,更没有去求。
如是沈沁柔再忍不住了,即便明知眼下不合适,她还是哽咽着道,“一一,原谅妈妈……”
手背交叠摩挲着,沈一一依旧在仔细涂抹着护手霜,长睫掩住目光,半晌才笑问,“妳是指——斯彦年?”
沈沁柔喃喃,“我知道他是中法的一把院长,一早就知道,可是……”
“可是,”沈一一打断她,“你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而妳就算找了他,又能怎么样?难道妈妈以为只要找到斯彦年,我就能被当庭无罪释放吗?”护手霜被完全吸收了,沈一一展臂抱了抱沈沁柔,微微笑着的语气和神情,仿佛她才是家长,“妈妈,不要有妄念,那只能令人灰心和失望。”
抬腕看了看表,沈一一自手袋里翻出润唇膏,“妈妈,我从来没有怪过妳,无论是,什么事。”
似一道强光乍落进眼底,沈沁柔有一瞬几目不能视,下意识地她抬手遮住眼,“……妳都知道了,对不对?”
沈一一点点头,拧开润唇膏给双唇添一层浅绯色的莹彩,“那并不重要,”她说,“我姓沈。我是妳的女儿。这才是重点。”
……
由于是保释,沈一一作为被告人,非但不用被法警押入被告席,还可以像其他旁听者一样,提前进入审判庭。而区法院的刑事审判庭并不大,旁听席顶多能坐一百人。
沈一一进去时,距开庭尚有七分钟,右首靠窗一列五行的座椅上,七七八八已经近乎坐满了。
那群人里头,有好几个沈一一都约略有印象:有一个开饭店,她和小涵去吃过;有一个开家具厂,当初红叶的沙发书柜办公桌,就是在他家订做的;还有一个是开超市的,胖胖圆圆的一张脸,笑起来憨憨的,沈一一跟他不熟跟他家营业员熟——嗯,说起来她跟纪小鄢,就是在他家超市首度相遇的……
这几人平素找点由头就爱往红叶跑,眼下审判庭的大门甫推开,也是这几人率先跑过来。尤其超市那胖老板,边搓手边解释,“沈总,妳可千万别怪我们不请自来哈,乡亲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助助威、掠掠阵!”
沈沁柔很不耐。她以前就最不屑应付这些臭男人,明明家里有老婆,还总惦记着外面的;知道她没老公,那黏缠劲儿简直绿头苍蝇般讨厌。眼下她更是连敷衍的兴致都欠奉。那几人也不气,还很是理解地让了道儿。红叶的阿雕老蔡这会儿也挤近前,阿雕大概怕老板责问她,表情有点讪讪的,“沈总,我们实在是挂心……今儿个厂里没啥事,镇长又主动把依维柯借给我们了,镇里恰好也有几个不忙的,就都一起过来了……”
沈沁柔点点头,还是没吱声。老蔡忙接口,“陆小姐留了座儿,沈总我们过去呗?”
陆沛涵留的座位在右手席第二行,一行五张硬排椅,最里头靠窗坐的是傅贺捷,沈沁柔他们过去后,从里向外依次是:陆沛涵、沈沁柔、陶陶、沈一一。
也是要到坐好后,沈一一方发现,纪小鄢就坐在第一排的第二张座椅里,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左侧下颌骨。可这不是上学时,心仪前排哪个小男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她亦不想在斯时斯刻与他有任何视线上的交集,所以,不过只瞥了他一眼,她即很快收回了视线。
距开庭还有三分钟,外面又呼啦啦进来一堆人,是适才意图围剿的记者们,见右手那列旁听席坐满了,就全部坐到了左手那列排椅里。陆沛涵先还很紧张,怕他们冲过来问话什么的,坐她前面儿的是刘律其中一个小助理,适时回头很体贴地小声道:法庭里不允许拍照摄像和喧哗,采访神马的就更不可以了,作为公民在此唯一能被允许的,就是一个『听』!
陆沛涵这才放下心。沈沁柔和陶陶亦长舒了一口气。沈一一没什么反应,目光虚虚的,落在不知名某处。
距开庭还有两分钟,又有人进来,这次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穿着法院的制服。她是本次庭审的书记员,在座位上坐好后,即无波无澜地宣读起法庭规则,然后依旧无波无澜地道,“下面请公诉人、辩护人入庭。”
庭外依声进来两名检|察院的人及刘律。
旋即书记员又道,“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席。”
呼啦啦一片所有人都起立了。很快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也进来落了座。
书记员说,“全体请坐——被告人上来吧。”
这书记员一听就是土生土长的滨城人,地方口音很明显,咬字绵软,尾音轻飘,句末一个“吧”,仿佛在对男朋友说:那你上来吧~~
但这句话听上去再轻松,也挡不住气氛刹那间的凝重。如果说审判庭里刚刚只是静,那么这一刻,就是由静到肃静。
一片肃静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将视线对准沈一一,看她面无表情地再次站起身,看她步子稳妥地走到被告席,看她双手镇定地拉开被告席的折叠椅,看她浑若无事地坐下去。
该时已是九点三十分,审判庭向南的落地窗有大片阳光洒进来,阳光笼着沈一一:浅珠灰的修身小西装,长发全部拢到脑后自上往下编着蜈蚣辫,细致五官愈突显,白皙清透肌肤blingbling的。这一刻的她,整个人仿似被镶在镜框里的油画般,呈现一种金碧辉煌的美。是的,美,她真美,美得那两个相邻而坐的检|察院的公诉人,脸上都不禁涌起了惋惜,美得见惯案情的审判长,目中亦流露出不忍。
可是再不忍也然并卵。望着被告席里那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审判长想起自接手这案子以来的诡异之处——其实多普通的盗窃案啊,他一年都不知经手多少桩,涉案金额比这大的更多了去了,但自确定他为审判长起,来自各方的暗示与压力就没断过,一忽儿是检|察院一忽儿是电监会,又说要公正又说要透明……
想他做了十来年的审判长,碰到此类说辞焉有参详不透的?加之早上又来了那么一大群记者……这涉案金额整六万,若力求公正与透明,肯定是往“数额巨大”的上线划啊。——外面人儿不晓得,他们开庭前即定好了,被告律师找再多关系也只能是,有期徒刑三年半。——而缓期执行的条件,是三年以下包含三年,多判一天都缓不了。
不过更诡异的是在十分钟前,中法斯院长一走,区法院一把老许就知会他们了——往“数额巨大”下线上靠吧;量刑也轻点儿。
这……量刑轻点儿是怎么个轻法呢?公诉方可巴巴盯着呢……
审判长有点头疼,心说姑娘妳这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啦,逼得这么紧……
而甭管私底下如何头疼如何一筹莫展,这该进行的流程却必须得有条不紊地进行。法槌一敲,审判长宣布本案开庭——法槌敲响的同一时刻他发现,那小姑娘身子明显颤了颤。
但也只是颤了颤。宣告完本次案情后,审判长问沈一一,“根据法律有关规定,下面核对被告人身份。——被告人沈一一,这是妳的真实姓名吗?”
以这一个问题为起|点,之后十数个问题——可有曾用名,出生年月和年龄,籍贯与学历,工作单位和住址,什么时候被拘留,什么时候被保释,之前有没有被刑事处分过——之后这十数个问题,沈一一再没有丁点颤抖与失态。她甚至连声线都极稳,镇静自若得似惯犯。
旁听席上的裴炯却明显绷不下去了,不仅双唇翕动他连齿关都战栗。第二排的沈沁柔更是已萎在陆沛涵的臂弯里。陆沛涵呢,陆沛涵一面儿用力抱着沈沁柔,一面儿止不住地哗哗淌眼泪。陶陶眼眶也湿了。老蔡僵着大腿。阿雕双手紧拧小手绢。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不身临其境,不牵扯亲朋,谁又能体悟这份煎熬与慌乱。纪小鄢自问大场面见过不少,此刻不禁也窒着一口气,揪着一颗心,不错眼珠地望着被告席上的沈一一。他的小丫头,早起应该化了妆,轻薄腮红是她最坚固的铠甲,晶莹唇彩是盾牌,经此武装后任谁也别想窥得,她真实的面色是如何。然而越是这样,他越心疼……
审判长询问完被告,开始宣布有关事项,随后对被告人宣读:依照《刑事诉讼法》第28条规定,当事人对合议庭成员以及书记员、公诉人有申请回避的权利。——关于这一点,刘律之前再三劝过沈一一,但沈一一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不申请。”
为什么要回避?既然她已在火堆上。
将头埋入沙砾中,就能阻止接下来被焚毁的命运吗!
程序一项项往下进行着: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审判长问被告人是否听清了——公诉人向被告人发问——被告人逐个回答——公诉人问完——辩护人提问——辩护人与被告问完也答完后,进入法庭调查的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是证人出庭作证言。证人一共有四个,落英镇的三个土老板,加一个纪小鄢。他们先是被审判长宣布步入证人席,审判长按例确认完个人情况后,法警将保证书送予他们亲手签上自己的名。前面三个土老板平均每人问答十分钟,半小时后轮到纪小鄢。
在保证书上签完名,纪小鄢始得以正面看一眼沈一一。她目视前方的瞳眸渺渺的,失了星星湖般的亮,惟余比夜色还幽邃的黑,蝶翅一样的长睫很缓很缓才眨一眨,这样子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纪小鄢是懂的——她必是用尽全部力量在支撑,这无懈可击的淡然与强悍……
公诉人、辩护人、四个证人的问答也完了。庭审进入辩论阶段。公诉人一意坚持被告第一口供的真实有效性。辩护律师的据理力争被视为可信度不足。
——什么叫认罪态度积极良好?
被告又不是自首的!
——案发后主动缴纳被窃电款和罚金?
拜托那是必须走的环节好不好!
四名证人的证词固然亦可作参考,但被告毕竟拿不出确凿证据来证明:到底是被告自己动手改的计电表程序,还是假手于骗子。
说白了,骗子或许有,可骗子在哪儿呢?而且就算有骗子,你红叶窃电事实却是没跑的。
几番唇枪舌战下来,审判长宣布,“通过法庭辩论,控辩双方意见已经表示清楚,法庭辩论到此结束。”将视线对准沈一一,审判长道,“现在由被告人沈一一作最后陈述。”
该时距开庭已愈一个半小时,有人崩溃,无人离席。沈一一起身站在被告席上,周遭一切声音都远去,惟剩旁听席里沈沁柔低低的啜泣。妈妈。她在心里默念,坚持住啊妈妈,很快就完了。
刘律给她拟的自辩稿她嫌文绉绉,转而改成平铺直叙的大白话,也不长,十几句话完了。——毕竟走个过场而已,谁还能拿被告的自辩当真呢?
她说完后审判长道,“现在休庭五分钟,由合议庭进行评议。”
旁听席几乎一瞬间就嗡嗡开了。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先后走出了刑事庭。被告席后头的法警这时小声提醒沈一一,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厕所。沈一一摇摇头,更小声地致谢。她现在手足冰冷四肢僵麻,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她也不敢看下面,只能垂睫盯牢面前的小木桌。胸腔里仿佛漏了个大窟窿,空空荡荡无依凭。她想哭。想流泪。想号啕。想逃跑。想掏出手机给濮长安打电话,说爸爸我好怕,爸爸妳救我。她还想突然歇斯底里的哈哈笑,然后说我有抑郁症我是精神病。她想冲到旁听席,一手抱住沈沁柔,一手抱住纪小鄢。她想佝偻起身子,像肉虫子一样团起来——人的软弱不到危急时刻是暴露不出来的。所谓勇敢亦不过自欺欺人的笑话。
但是这时候服软,又有什么用呢?
如是人们看到的,就依旧是淡定自若的她。SD娃娃般坐在被告席。谁管妳芯子是不是空的和冷的……
五分钟转眼即过去。合议庭人员再次走进审判庭。审判长宣布继续开庭,并进行公开宣判。
书记员又用那绵软的调子说,“全体起立——”
沈一一双手撑着小木桌,咬牙勉力站起来。审判庭此刻可以用“落针可闻”来形容。该来的终是到来了。
判决书很长,从案件本身到涉及人员,从检|察院的指控到被告方的辩解,从证人证言到公诉方的反驳,每个细节都囊括。审判长平板无波的字与词,听在沈一一耳里似言咒,她整个人都恍惚了,直到审判长念,“……综上所述,本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规定,作出如下判决:判处被告人沈一一有期徒刑三年,缓期执行三年;并处罚金五万元……”
好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随着审判长这句话,审判庭里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那些记者们,包括检|察院的两名公诉人。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判三缓三罚五万,就这案子本身量刑算重的了。看看被告席上那花儿一般美丽的女孩儿,要到三年以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何况即便是过再多年,这案底她也洗不掉……所以人没进去就是喜大普奔了!唉,还要啥自行车啊!
接下来审判长还说了什么,已没有人在意了。直到那意味着闭庭的法槌敲响了,落英镇的老乡们几要爆发出欢呼。沈沁柔终于能够恣意地哭出声。陆沛涵亦早泪染襟。裴炯手握成拳抵住唇,若非一旁方硕摁住他,他早冲上被告席。
沈一一浑身被抽空榨干一样的虚,身后法警好心掺了她一把。旁听席上纪小鄢站起身,一步一步迈近前。
沈一一眼睁睁看着他,想说瓦洛佳别过来,记者们还没走,你想被拍现行吗!但她不敢放任自己说哪怕一个字。因为她怕她一开口,就会像她妈妈那样,哭出来……
从旁听席第一排到被告席,堪堪不足六米远。纪小鄢长腿长脚几步就过来了。他也并没说什么,只是张开双臂紧紧揽住她,怀抱里那温暖坚实的力量与心跳,似一张绵密安全的网,将她小心谨慎地妥帖包裹好。
——走吧。他用落在她眉心的吻无言地对她道,我们没事了。我心爱的小姑娘。
……
去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奔驰中的轿车里响起手机振动的嗡鸣声。斯延年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简短对答后,斯延年收了线。
“判三缓三罚五万。”斯延年似是自语一般地喃喃道。
身边人不动不言语。
斯延年半晌又叹一口气,“下手这么重,这是要把人扔进去的节奏啊!”
身边人还是沉默着无声息,直到很久以后方低不可闻道了句——
“幸好……”
抱歉没能在早上八点发。实在这章写得太伤了。然后写的过程中又很犹豫,到底该写判几缓几呢?
我本意是想往轻了写,毕竟小说嘛,给人点念想多好啊,但权衡再三挣扎良久,考虑到这文之前的铺垫,以及检|察机关对法院的判决不仅有监督权还有上诉权,如果公诉方执意要重判,法院是没法儿判太轻的,所以还是如实写成了判三缓三罚五万……
唉,难受死了,纸巾都用掉了半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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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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