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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雄姿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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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检阅过调给自己的军队,卫荣安方知何为皇恩浩荡。
这支部队隶属南军,成员选拔极其严格,除羽林孤儿均为陇西北地良家子。一个个体健彪悍精神饱满,浑身散发英武之气。装备精良,所配战马皆为改良过的马种,高大壮实。
更重要的是,这支生龙活虎的部队,是苏宪亲自训练的。早就知道苏宪领旨秘密训练部队,却没想到有一天这支部队竟归自己指挥。
“满意吗?车骑将军?”
卫荣安一怔。卫尉亲自训练,又怎么会不满意?
苏宪似笑非笑。
二人已有两年多不曾见面,不相见的日子,几乎每日都在想着少年的样子,一如他多年前给事明光宫时那样,自己只有在暗处思念却不能言明。卫荣安当年孤身离开长安,苏宪又岂会不知其中因由,惋惜同时,也叹少年大义。
不过,他总算回来了。
“以后,这些兵就是你的了,好好待他们。”
“是,卫尉。”
“干得漂亮!”
卫荣安淡笑不语。他知道苏宪说的哪件事。
天子封了最年轻的将军,举朝震惊,一时议论纷纷,只有龙座上天子目光深邃,维持着决断者的高深莫测。“众卿稍安勿躁。车骑将军乃将门虎子,今塞外扬威,由他领兵想必不会令在坐失望。”见仍有大臣窃窃私语,遂道:“到底是对匈奴首战,关乎国威,朕亦不得轻率决断。着李逢春带兵一万出定襄,另封苏宪骁骑将军出上谷。三路夹击,还以颜色。”
匈奴杀害和亲公主,给了□□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
对匈奴用兵一事一锤定音,满朝文武山呼万岁。哪怕力主讲和的王公,此时亦不敢多言谨防逆了龙鳞。
待各地征调的属国兵士集结完毕,出征的日子也近了。卫荣安白日营地练兵晚间赶回明光宫,天子倒也未过问,仿佛有意给他二人独处的时间。倒是刘襄不免心下不安,到底今时不同往日,卫荣安如今是有军职在身的将领,不再是自己的常侍。这日用过晚膳,刘襄拉他席地而坐。
“大军出征日期已定,荣安就不必挂念我,去忙你的军务罢。”
“殿下……”藏于心底的话不及说出,刘襄一吻拦下了然于心的情谊。
什么也不用说,我都知道。
大军出征之日,天子又做惊人之举,命太子代天子设坛祭天,焚香祭酒,宣读祭文,祈求上天庇佑大军出师凯旋。一时祭拜已毕,刘襄亲自斟满佳酿,为三位将军壮行。
卫荣安最年轻,毫无资历,排在最后。刘襄酒盏递至眼前,二人四目相对,他在对方眼里看到鼓励及隐藏的那分不易察觉的不舍。
“一盏薄酒,祝车骑将军首战告捷,杨我□□国威!”
“臣定当效死杀敌,以报效皇恩!”
卫荣安一饮而尽。
大军开拔,出城三十里,刘缨一身短褐,带人候在路旁。
李逢春微微蹙眉,但仍勒马。刘缨上前一步拱手道:“胶东刘缨,预祝三位将军逐马塞北,旗开得胜!”
“呵呵,好!”
“此次出征,亦有我胶东属国勇士随军。愿我胶东勇士奋勇杀敌,报效皇恩!”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卫荣安不禁对其另眼相看。忽然觉得,这小世子其实也不是太讨厌。
刘缨退后,早有人把鼓架好。刘缨手持鼓槌,大声道:“刘缨无才,不能上阵杀敌,在此击鼓壮行,以振军威!”身后几十人列好阵势,纷纷掏出鼓槌。
咚!一声鼓响,刘缨唱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谐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兵甲,与子偕行………”
卫荣安心下一动。
咚咚咚……鼓点疾了起来。
“……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这次不再是一个人的声音。
李逢春闭了闭眼,拱手一礼,“多谢世子!”继而策马,“出发!”
大军缓缓前行,依次经过刘缨等人,只听鼓声振振,威武之声不绝。
过云中再向北百里,三路大军岔道而行。
第三日黄昏抵达北地,徐长风早已率队迎出三十里。
自夕阳余晖中驰来的年轻将军,整个身体笼在一团淡淡金色光晕中。金光下刚毅的面孔凛凛生威,刹那光阴逆流二十年,
一个从未黯淡的身影与面前之人完美重合。仿佛站在徐长风面前的,仍是二十年前那威武之躯。
“是卫将军?你回来了?”
徐长风还没有走出记忆那道门。在北地,无人不知那个人的名字——卫子华。
再说大军抵达北地三日,虽兵士欢欣鼓舞,却不见卫荣安下达出关命令,不禁纳闷莫名。只是不知主将如何运筹,倒也无人敢异议。只是这般苦等也着实磨人心智,高延、张籍、窦琯三人首先耐不住,又仗着家族庞大,自来不把卫荣安放在眼里,于是便做了这出头鸟。
“你什么意思?大军即达,你不思寻找战机,整天缩在营里画这些鬼画符做做什么?”
卫荣安眼皮不曾抬一下,手里继续挥笔,“高校尉,你是在和朝廷统兵将军说话吗?”
高延被噎一句,眼睛当即瞪成铜铃。这般张籍窦琯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卫荣安……
“我自有我的道理,退下吧。”
让一个太子常侍爬到自己头上,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此刻却又不觉具自松口气。高延方才的话已算以下犯上,若是真被治罪,怕也少不得一顿军棍。
卫荣安轻描淡写一句“退下”,正和心意,当即施礼退出。只是回去后,给家人修书,再状告卫荣安按兵不动,贻误战机,那就另当别论了。
徐长风求见时那三人刚好结伴而出,见他们目光闪烁,显是不安好心,不禁暗暗替里面的人担忧起来。这时里面有声音传来。
“是徐将军吗?我正有事欲请将军将军便来了,快些请进。”
徐长风瞥了眼已经远去的背影,悄悄叹口气,道了句卑将进来了。
“将军看看这个。”卫荣安把自己这几日的成果展开给他看。徐长风看了又看,双眉舒展,却又保留一丝迟疑,“这不是你父亲当年——?”口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又觉得不太像。
“正是。其实也不是。”卫荣安笑道,已然看出徐长风的疑惑,“做了一些改动。主要是这里,和这里。”轻点构图几处,徐长风一看,可不是吗?
卫荣安解释道:“我看过了,眼下我军所备弩机都是原图结构。在塞外待了这么久,机缘巧合,竟叫我碰上一次匈奴练兵,和我朝大不相同。他们的弩机显然比我们的更加轻便,如此速度上必然占去大部优势。”
徐长风拢了拢眉。
又听他道:“我见过父亲的这张图,其实已有改造趋势。只是装备已然配发,重新定制显然匠造府来不及。我回长安这些日子思及此事,一直研究此图,今日方有一个更合适的结果。”
徐长风双眉舒展开来,笑吟吟的,“将军请讲。”
“父亲这张图多年前绘制,显然已经对匈奴作战方式了然于心,于是才有了改造弩机的想法。我和父亲想法无大二致,只是又改动几处,如此匠造府便省去不少麻烦,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全军装备齐全。”
徐长风捧起图端详良久,点点头,“不错。只是——这般改起来,动用匠造府,是不是需先请示一下?”
卫荣安成竹一笑,“陛下赐我专权,许我便宜行事。无妨,将军抓紧督办就是。”
“此事交给卑将将军大可放心。”徐长风领命却又不肯离去。
卫荣安见他欲言又止,笑道:“将军但说无妨。”
“卑将不敢暗自揣度将军想法,只是这迟迟不出兵,是不是——?”
卫荣安了然,微微一笑,“卫家无临阵退缩之鼠辈,将军请放心。如此按兵不动,一来是为我军改装轻便弩机争取时间,二来是本将在等一个时机。时机一到,大军即刻出兵。”
徐长风顿时喜形于色,“卑将遵命,这就去办了!”见他说走就走,忽然想到什么,卫荣安又把人叫住,徐长风一愣,“将军还有何吩咐?”
“烦请将军按图,给我特质一只小的。”
徐长风不解,“小的?要多小?”
卫荣安挽起箭袖,拍了拍手腕,“能放在这里即可。”
徐长风未多言,神情复杂的下去了。
改良弩机一事进行的很顺利。为了缩短时间,卫荣安命令先给一千南军配备,然后再给北地驻军配一千。
这次出征他是新手,塞北一行虽增长不少见闻,又有南军精骑,但仍需熟悉北地防务的驻军跟随。如此,也为慰藉当地守军,免得寒了他们的心。
这样一来,不论南军还是北地驻军,无不士气大振。
就在卫荣安北地紧锣密鼓筹备战事时,一封状告他抗旨不遵,贻误战机的奏报由三名校尉的亲随快马送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