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传》绯叶

28、何为大局

　　苏离进宫已有些时日，太子与太子妃白日相敬如宾，晚上同寝不行合卺礼，却没有任何流言传出，这大概和姜嬷嬷手段狠辣颇有些关系。

　　当今天子表面看起来对太子冷冷淡淡，实则对其寄予厚望。不然，何苦给儿子选个苏家的女儿立做正妃。又何必，把当年伺候老太后、又在自己身边伺候过几年的老嬷嬷时不时打发过去，点点愚木儿子希望他早日开窍。这次立正妃，更是把姜嬷嬷调给太子妃使唤，可见这做父亲的，也不是宠多了美人，被吹了几口枕边风，就完全的糊涂了。
　　姜嬷嬷体察圣意，自是尽心伺候，怎奈这昭阳殿的床一头热，太子始终无动于衷。几个月下来，老嬷嬷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素锦一日不见落红，那姜嬷嬷的心便一日高悬不下。太子、太子妃不行合卺礼，如果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老嬷嬷深晓圣意不止是要苏家日后成为太子的靠山，更希望苏家能给自己诞下嫡长孙。只有嫡长孙出世，太子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这些年，天子周旋于各宫美人处，平衡各个外戚势力，暗中扶植长子的势力。只是这些事情，恐怕刘襄永远不得而知。

　　“殿下。”这日晚上又到了就寝时刻，苏离与姜嬷嬷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鼓足勇气叫刘襄。
　　刘襄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来，“爱妃何事？”
　　此时姜嬷嬷已经带入退下，苏离隐去一脸娇羞，忽然正色起来。这个变化大概令刘襄很意外，不禁探究地多看了她几眼，这正是苏离需要的。轻移莲步至刘襄面前，苏离美丽的杏目笼起一团薄薄的水雾。
　　“殿下，苏离有几句话不吐不快，望殿下赎罪。”

　　“你……”刘襄不待说完，手已经被女人轻轻挽起，他被扶到宽大的寝床边。刘襄皱了皱眉，却听苏离低声道：“殿下请坐。”跟着，苏离在刘襄身侧落好。
　　“殿下，苏离自知不是殿下心中所属之人，不过今日妾妃不得不斗胆说一句。殿下，请以大局为重。”

　　“大局……”刘襄喃喃重复道，继而哂笑。哀伤的目光迎上苏离殷切的眼神，刘襄只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紧心脏，心一抽一抽的疼，痛不欲生。
　　面前的女人让我以大局为重，呵！何为大局，谁告诉我何为大局。
　　刘缨闯下祸事，害得自己与心爱之人天各一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不但如此，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如今，这个女人要自己以大局为重，大局，难道就如当初父亲迫使自己立妃时给自己的选择吗？
　　究竟是选卫荣安的前途，还是选择剪其羽翼，留在身边长相厮守？这个问题当初折磨了刘襄很久，那时父亲即言大局为重。自己的大局，卫荣安的大局。如今，面前的女人也提大局，她的大局——
　　刘襄泛起一抹苦笑。

　　“殿下。”苏离试探轻唤刘襄，见他似陷入什么痛苦的事情深深不能自拔，善良的女人心下一动。心知这世上有些东西争是争不来的，女人咬咬牙，把姜嬷嬷的嘱咐抛诸脑后。
　　“殿下，请听苏离一言。”女人目光笃定态度坚决，刘襄稍稍回复神智，不禁略略惊讶。这时只能苏离道：“妾妃心知不是殿下心爱之人，亦不敢奢望殿下垂青。苏离只求殿下勉为其难，赐妾妃一个孩子。昭阳殿太冷清，有个孩子，多少慰藉妾妃一片苦心即可。如此一来，殿下即可对陛下有个交代，也不必时时记挂妾妃。”
　　“你——？”有那么一瞬，刘襄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一下陌生起来，不像相处几个月那个怯懦的苏家幼女。然而，她的提议——
　　刘襄不得不承认，这其实真的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殿下，苏离既嫁与殿下，便与殿下生死相随。殿下大可放心，只要有了皇嗣，苏离决不纠缠殿下。殿下是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也好，收进明光宫也罢，苏离定不会过问。只一事殿下莫忘，苏家上下仍会辅佐殿下，绝无二心。”
　　“爱妃……”此时，刘襄只觉眼中一热，眼前一片朦胧。
　　苏离噙泪颔首，“妾妃可对天起誓，绝无虚言。”

　　“苏离、苏离……”刘襄第一次把女人揽进怀中，用下巴磨着她光洁美好的前额，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说起来，刘襄已经多年没有碰过女人。记忆中，自从卫荣安调到明光宫，刘襄即以各种理由回绝父亲命人送来的侍寝美女。实在推不过的，便会以臂血充落红敷衍过去。自然，不会有一男半女留下。
　　有那么一阵子，掖庭有流言悄悄传出，道是太子怕是有隐疾，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一个不能诞下皇嗣的太子，自然不是合格的太子。于是，太子被废只怕是早晚的事，各殿夫人美人自是暗地欣喜，指望自己的儿子能早日入主明光宫。

　　而今，刘襄面对的不是过去那些指导他行房中事的侍寝美人。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正妃，将来自己登基后的原配皇后。她今晚表明心意，刘襄深知自己拒绝不得。拖延了几个月，让一个女子先行袒露心迹，那一刻刘襄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身为人夫，反倒没有一个女子敢作敢为。
　　他刻意回避的东西，恰恰是他作为一个男人该承担的责任。
　　苏离一席话，令刘襄立时对她刮目相看，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起面前的女人来。

　　“殿下，让苏离伺候你宽衣。”女人柔声说道，伸出两只纤纤素手。宫灯柔美的照耀下，映得苏离皓腕上一对龙凤镯溢彩流光。
　　一双小手温柔的抚触刘襄颈间，刘襄呼吸一滞，紧跟而至是一股奇怪的暖流流过心田。既然没有退路，就只能朝前走下去。刘襄一狠心，闭上双眼，任由苏离为其解开深衣袍衫。

　　昭阳殿的灯终于熄灭。
　　那一夜，刘襄没有割破自己的手臂，以臂血充落红……

作者有话说

　　这个坑是我的责任，为了一直追文的朋友，我一定会写完。同时，为了远方归来的爱！
我一周只休息一天，每天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我争取再努力适应一下，好缩短更文时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